第23章 第23章
23、
重现现在才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骗了,第一天那个一眼看过去一潭黑泉似眼睛的李遥不见了,那个无论在哪里见到都低着头走路的李遥也不见了。
现在的李遥,可以趁人酒醉上床乱来,可以挺着腰背走在康庄大道,可以在和重言单独相处的时候满脑子“想吗?”。
巨大的反差有点迅速,快的让他无法接受,仿佛一夜之间治好了一个精神分裂患者。
对于李遥如何能做到这样两种人格之间迅速切换,并且让别人后知后觉的本事,重言真的很想学习下。
下车的时候重言看了下身后正在指挥赵伯和楼哥卸行李的李遥,那气质和穿着,但凡是个人都不会觉得他会在学校人人喊打的过了两年阴郁的生活。
尤其那一脑袋白头发,贵气逼人,跟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重言,”赵伯卸了行李走过来说,“真的不要换个软卧吗?”
“赵伯,我没钱换软卧,硬卧都换不了。”重言有点尴尬,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自己是个穷逼,并且承认的理直气壮。
但是在这位和蔼又谦逊,慈祥的跟个菩萨似的白头发老爷爷面前,居然有点不好意思,甚至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
“要不”赵伯好像有点拘谨,磕磕巴巴的说:“这这钱我来出?”
“哦,那,那行,”重言掏出车票递过去,“您去换吧。”
“哎哎,行。”赵伯立马高兴的接过票,转身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不用了。”李遥从赵伯手里抢过票,塞自己兜里。
赵伯端着手,愣了愣:“重言说可以换的,去那边要坐火车要一天一夜,这时间太长了”
“他说了不算,”李遥接过楼哥推过来的行李箱,看着赵伯说:“赵伯,你被他骗了。”
“嗯?”赵伯看着重言。
重言看着李遥,眯着眼睛意思很明显,“你继续说”。
“赵伯,这是谁?”李遥叹口气,指着重言,“这,是重言,学校影帝,你这边儿换了票,他后脚就能去退了再换成硬座。到时候我还得去把差价还给你,来回折腾,图什么啊?你就别管了,跟楼哥回去吧。”
李遥推着赵伯往车那走,楼哥已经发动了车,赵伯只好一边儿叹气摇头一边上车走了。
“厉害啊,”重言竖起大拇指,“遥不知!”
为了迁就他,重言特意买得红皮车,人称特快列车,虽然模样差不多,只是把车身多刷上两条红线,并且到站只是快了二分钟,但是票价贵了二十块,相当于一块钱买一分钟。
重言第一次觉得时间这么贵。
上了车重言就意识到,他错怪了红皮车。
车厢里没有电风扇,窗户也不能打开,地上座位下也没有鸡鸭鹅乱爬,这竟然是辆正常的火车。
他原本以为李遥可能二十年来从没做过硬座火车,甚至可能没坐过火车。
看见李遥拖着箱子熟练的找到了座位,把箱子工工整整扛上行李架的时候,重言有些震惊。
重言看着他一屁股坐在零星散布着油点的座位上,实在没忍住:“你坐过火车啊?”
“坐过啊。”座位是两人连坐,李遥坐在里面扒开没挂起的窗帘,“挺早的了,小时候我爸工作调到青海,全家搬家,我一个人不敢坐飞机,就是坐火车去的。”
“一个人?”重言坐下。
“嗯,”李遥看着外面开始移动的树,“就是这种车。”
“硬座?”重言又问。
“一个人,硬座,就这样的,你聋了啊?”李遥被他问的有点皱眉头。
“哦。”重言点头,“我以为遥公子嘛,这么贵气的人,出门都是车接车送的,出远门肯定是灰机,肯定没坐过火车。”
“听着可不像是好话,你过来,”李遥拽着重言衣服把他拉近点,“起太早,还有点困,我迷一会儿。”
“嗯。”重言往里坐点,李遥头歪在他肩膀上就睡着了。
没一会儿李遥的鼾声就响起来,挺有意思,跟猫叫似的。
重言闭上眼也想补点觉,火车轰隆隆的声音太吵,满脑子全是家里的事儿,乱七八糟也睡不安稳。
睁开眼睛的时候列车员已经在隔壁查票了。
车票一直在李遥身上装着,重言看了眼,这孙子的眯一会现在成了熟睡,看样子睡眠质量还不错,哈喇子湿了他一肩膀,顺着肩膀往他衣服里流。
重言尽量不动身子,伸着脖子想看车票放在哪,李遥短袖上没口袋,今天也没背包,寻摸半天才看见他右口袋里露出来车票一角。
李遥整个身子紧贴着他,右口袋夹在两人中间,这就有点难办了。
他僵着左半边身子,右手慢慢伸过去摸索,刚摸到车票,顺便还感觉到小遥遥正昂首挺胸的跟他打招呼。
“先生,出示下车票。”列车员站他身边,低头在本本上写着什么,头也没抬。
重言赶紧抽出车票:“给,两个人的。”
“下一站石家庄,要下车的提前做好准备。”列车员拿过票,用笔划拉两下。
“石家庄?这趟车这么快?”重言没坐过这趟车,不知道路线是什么样的。
“你去哪儿啊?”列车员这才仔细看了下票,然后抬头说:“你之前坐的肯定是1663,这是6k04,到了石家庄就北上,还要从大同绕一圈,早呢,能睡就睡吧。”
“这什么路线?走了个n?”重言错愕。
“n?”列车员也愣了下,之后笑笑,“你地理还挺好啊。还真是个n,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呢。”
“呵呵,还行。”重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跟列车员聊起来,可能太闲了吧。
列车员看重言一直僵着身子,偏头看了眼旁边的李遥:“叫你对象起来吃饭吧,中午了,一会儿餐车就过来,吃了再接着睡,还有一晚上呢。”
“嗯?”重言也歪头看了下李遥,刚想解释点什么,回头列车员已经站在前面一排查票了。
他轻轻拍拍李遥的脸,李遥哼唧两声,把口水往回吸了吸,没一点要醒来的意思。
“小遥遥都起来做早操了,你还不起吗?”重言贴在他耳边轻声说。
“嗯?谁?”李遥迷迷瞪瞪的含糊说了一句。
重言觉得好玩,总比跟列车员尬聊好玩,于是又贴近点往他耳朵里轻吹一口气,故意哑着嗓子说:“去床上睡啊?遥公子?”
“床?”李遥慢慢睁开眼睛,眨巴了两下看着重言,“你说的?”
“哈哈哈,”重言笑起来,“李遥我真是服了你了,怎么这么闷骚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滚一边去,”李遥坐起来,夹着腿往里挪了挪,靠着窗户打哈气,“等一会儿。”
“等什么?”重言说,“饿了?火车上盒饭不能吃,还不如吃方便面,我包里带着,我去给你泡。”
李遥回头斜他一眼:“不吃,等小遥遥下操了,去抽根烟。”
“嗯,行。”重言憋着笑,起身往外走火车连接处走,“我去那边等你。”
火车连接处受欢迎程度,不亚于大型洗浴中心,来来去去络绎不绝,从那小格子里出来的人,个个神采飘逸,脸上是说不出的满足。
可能是都在吃饭,相对的两个小空间里,一边是空的,另一边站着一对小情侣,男的正用在用点着的烟头给女的点烟。
重言瞥了一眼,想起他们那边有句老话:对烟头,死媳妇儿。
很明显那男的不是他们小破城的人,重言点了烟,抽到快一半的时候李遥才晃晃悠悠走过来。
“小遥遥的课间操时间不短啊。”重言笑着递给他一根。
李遥斜了他一眼,接过烟叼上就要他脸前凑。
重言我赶紧捏住李遥的脸,拿出打火机给他点:“我们那边有个说法,对烟头是要死媳妇儿的。”
“封建迷信。”李遥叼着烟靠在一旁。
两人接下来都没再说话,安静的抽着烟,隔壁小情侣也挺配合,说话都是低着声音,大概没听到重言说的话,或者压根不愿理他。
重言挺喜欢这种感觉,无需多言的沉默感,让他很放松。
像是李遥,最开始见到他,低着头,有点拽,浑身都是看不见的阴暗,除了那张脸和显眼的白头发,身上再没有任何能让人能走进他的冲动。
人都说可怜人都有可恨之处,一个参与过自杀时间的全民公敌,应该是最让人可恨的了。
可就算是这样,就算精神被折磨两年,完全没有私人空间,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无限放大来指责,来侮辱,李遥也没有出来解释过一句。
李遥一直用自己方式来赎罪,可错不在他,既然没错,就不会多说一句,言语这种东西,是说给别人听得,自己最想说的永远在自己心里埋着。
重言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李遥,突然很想问问他,他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跟自己想的一样。
“看什么呢?”李遥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起头就看见重言打量的眼神。
“就是突然想问问你,吴子兴折磨了你两年,这么恨你,怎么就突然幡然醒悟了?”重言看着他,“很神奇。”
“也没有那么突然,”李遥吐了口烟,“可能是到了临界点,不想在这么继续下去了,况且当时根本没证据站在我这边,一张照片就能把我钉的死死的,我再解释,再想尽办法去澄清,也没有用。”
“是了,所以你就忍着。”重言说。
“当时嘛,总要有人来结束这个事。胡芳芳是无辜的,无辜的生命,用我的灵魂承担,那么我就担着,多余的言语,反而是对我种侮辱,别人折磨我就算了,我就不自己折磨自己了。”李遥抬头看着重言,浅浅一笑,“真是突然想问问?”
重言没说话,掐灭了烟:“是突然想起来,那个吴子兴,我见过他,还揍了他。”
“嗯?什么时候?”李遥略显惊讶的问,“哎呀,怎么这么巧?”
重言差点乐了,这演技不行啊。
“你认识林珊珊吧?”重言问。
“嗯下一点对”忽然传来一阵声音,很突兀。
李遥还没说话就被旁边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同时扭头看过去。
隔壁小情侣已经撕磨在了一起,女的整个人挂在男的身上,男的一只手藏在女的裤子里来回动着。
近距离面对一片春光旖旎,重言有点愣住,纵是他这种对任何都不怎么觉得惊讶的人,也不免对着两人燃起了敬佩之心。
不过着场面忽然想他不自觉看向李遥,更是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这一看,李遥笑起来,很诡秘。
他掐灭烟,拉起重言,下一秒重言已经被甩在了卫生间墙壁上火车墙上?
重言还没反应过来,李遥已经扑在他的嘴上,猴急的吸着他的舌头,手也不安分的乱摸。
我操!这么带劲?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清醒的跟李遥有这么亲密的接触,那晚之后,李遥只是没事干的撩拨撩拨,没有更进一步的事发生。
“李遥你慢点,我操别咬!”重言吃痛,又不敢大声,只能闷着声音。
李遥好像打了鸡血,越咬越带劲:“重不知,怎么这么生疏啊?”
“废他妈话,老子第一次!”重言骂了一句。
“嗯?”李遥松开嘴,鼻尖碰着重言的鼻尖,“那可不对,那天可没这么生疏。”
一说那晚,重言忽然有点来气,狠狠咬住李遥下唇,含含糊糊的说:“李遥,你说怎么办吧,我十八年的第一次,都让你弄走了,还是莫名其妙的,你说怎么办?”
“真的?”李遥问。
重言看着他睁大的眼睛,忽然很不爽,这什么眼神?
虽说作为曾经的富二代,土是土了点,可在这种事上,他还没有那么放肆。
在知道自己对类似于车上妹子梦话里说的丝袜这类的不感兴趣后,重言迷茫了一段时间,并且跟着李青在他们家夜场里混迹了很久,试图找回自己,希望迷途知返,自己找回自己。
等到确认这条路行不通后,他也就放弃了,男的就男的吧,爱他妈谁谁谁吧!
可是小破城那个地方,大街上走三步就能遇到一个熟人,实在找不到什么同类,更何况任谁也看不出来他是个同类,看出来了也没人敢上来搭讪。
直到罗成成那个傻逼
想到这重言一阵心酸悲苦,手探下去直取李遥薄弱,想要报复。
李遥闷哼一声,学着外面那女的,身子贴的更近,直接挂在重言身上撕磨着。
“说,”重言游到李遥耳朵,清楚的能看到阳气口上有一道小小的疤痕,他使坏的含住耳朵尖猛一嘬,“怎么办?”
“随便你,”李遥身子一颤,环着他脖子的胳膊收紧,“想吗?”
“想,”重言这种雏鸡受不了这样的勾搭,还好理智尚存,外面来回走动的脚步始终有点影响心情,“不是现在。”
火车轰隆隆的声音替他们掩盖了许多糟粕声,期间有人来敲门,都被重言以拉肚子为由打发了去。
“带纸了吗?”重言看了看丢人败兴的裤子。
李遥摇头。
“行吧,反正湿了都湿了,用水洗吧。”重言叹口气,他被李遥逼迫的坐在洗手池上,那池子小的连他屁股都装不下,随便动一动就蹭到水龙头开关,冲的他后裤兜一兜子水。
“你帮我洗。”李遥看着他,红着耳朵抬着手,裤子还挂在膝盖上。
“行吧。”重言让开位置,让李遥走到洗手台前,个子高的好处现在体现的淋漓极致,高度刚刚好能怼在池子里。
给李遥清洗完才发现,还是得用到纸,他干脆脱了内裤充当纸给李遥擦干净,顺带着给自己清洗完,内裤扔在废纸篓里直接挂着空挡走出去。
坐火车必备三件套,泡面榨菜火腿肠。
李遥像是没吃过泡面,呲溜溜吃的直冒汗:“我想问你个事。”
“你说。”重言喝口汤,抬头看着他。
“你包里,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吗?”李遥问。
“带了啊,”重言又给剥了根火腿肠给李遥泡在碗里,“怎么了?”
“那就没带换洗的内裤?”李遥火腿肠夹断,一半放进重言碗里。
重言愣了下,想了想骂了句:“我真他妈蠢!怎么就没想着换条新的再出来呢!”
李遥哈哈哈一通笑,吃着面说:“这榨菜挺好吃,不是买得吧?”
“嗯,我妈做的,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罐,怕我饿死。”重言说,“都快被王璞他们吃完了,我就拿上回去再让我妈给装一罐。”
“你妈肯定特疼你。”李遥说。
重言顿了顿,抬头看着李遥说:“有个事得嘱咐好你。”
“什么?”李遥也抬起头。
“等到了家,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能发脾气,什么也不要管,知道了吗?”重言看着他,满嘴汤油。
李遥愣了半晌才点点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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