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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18、

        一下午的课重言都没怎么听,脑子里浆糊一样乱七八糟的。

        倒不是因为罗云飞说的事,一般人想想也知道,李遥跟吴子兴之间肯定有写不能化解的矛盾,至于是不是情感问题,他也不是很关心。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那个二传手,新手的有点太新了。

        这关系到奖金的问题,奖金关系到老重之后半年的开销问题,虽然杂志社的油水解决了大部分问题,但拍照不是每天都有的,不稳定的感觉很不舒服。

        下课的时候朴灿灿拉把所有人都留下来,斗志昂扬的腔调这次晚会的重要性,并且传达了齐衡的旨意,舞台剧没有好的剧本就不会报上去,不允许丢人,要有备用节目。

        重言对晚会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提起包先走了,朴灿灿知道齐衡给他介绍了杂志社的兼职,也没拦着他,盯着班里剩下的人恐吓。

        出门走了两个路口,林总亲自打来电话告诉他,拍摄放在这周末,今天不用去了。

        他看了看时间,转身去图书馆,呆了两个小时后才回宿舍。

        宿舍大院门口站了个人,重言刚从2号食堂拐弯出来就看见了。

        这人背影很熟,来来回回在宿舍大院门前晃荡,遇到个人就拦住低声交谈几句。

        没一会儿,这人转过身来,重言这才看清楚竟然是前不久才打过电话的讨债人之一,不记得叫什么名字,只记得满口的道德文艺,文化水平还不怎么高。

        重言万万没想到会在学校里遇到,更没想到讨债的人竟然会跨越几百公里追着一个没钱的学生到学校里来。

        他愣在原地不敢动,想一直隐藏的秘密重要被公开了,今天过后论坛上就会出现《重言欠钱不还》《讨债人为何追债至校园》《大一新生是老赖》或者《李遥新欢也不是好东西》《李遥与重言一丘之貉》等讨伐贴。

        托李遥的福,他现在也是学校的名人了,这样的帖子一出,说不定送葬队伍还能壮大几分。

        食堂出来的人越来越多,重言定在那不敢动不敢出声,直到突兀的快门声响起来,才惊出神来。

        重言转身看了眼,是送葬队的一员,应该还是个骨干,顶着爆炸头淡定的冲着他拍,快门声清脆响亮。

        此地不宜久留。

        他转身快步走,没有方向的在学校里闷头乱撞,几个学院数个宿舍区,包括田径场网球场都逛了个遍,直到汗湿了短袖累到腿软才抬头,看见了寂静的“五百块”。

        “五百块”的绿化很好,郁郁葱葱跟画儿似的,只是因为在学校最偏僻的东北角,周围没有花,只有树和草,少了些浪漫的气氛,就被人遗忘了。

        这个地方除了偷情,好像真没什么值得让人参观的地方,在美景无数的学校里,连个景点都不是。

        重言挺喜欢这儿的,泥土的气息很浓,能让他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儿,想起老重说月亮眨眼睛,想起跟老刘一起在地里收麦子,麦田旁平板车里坐着重珊珊。

        人工湖周围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甚至没有固水的石头,光秃秃的一片湖周围铺着绿油油的草坪,最外边布满了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树。

        “我他妈好想吟首诗啊”重言站在湖边,路走的太多腿有点打颤,远远看着,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这是名准备投湖思想正在挣扎的少年。

        他脑子里全是李白杜甫白居易,词儿还没想好,就听到耳朵悠悠飘进来一声:“什么诗啊?”

        “哎哟我操!”他差点被吓傻了,本能跳起来,转身就是一拳。

        “啊!”李遥顺声倒地,捂着胸口蜷在草坪上窝成一个球,倒下去的时候还不忘伸一脚,直接踹在重言小腿上。

        重言还跳在半空中,本来腿就有点软,现在还挨了一脚,重心不稳直直地摔在李遥身上。

        “啊!!!”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你他妈”重言撑起胳膊看着身下的李遥,本来心情就不美丽,再被一踹一吓,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你鬼啊!走路没声啊!怎么总喜欢在人家耳朵边吹气,你他妈聂小倩吸阳气啊!”

        “老子吸了吗?!吸阳气是他妈在耳朵上吸吗?!下手这么重,你姓重还是姓重!”李遥伤还没好,伤上加伤的疼痛拱出火来,他瞪着重言,吼的差点破音。

        “谁他妈说不能吸的!”重言瞪着眼睛,不自觉瞅着他的耳朵,低头一口咬了上去。

        下口没有太狠,牙齿碰到耳廓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不对,吸阳气得用吸,不是咬的,万一咬坏了岂不是要被讹上了?

        李遥耳朵很薄,重言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看到阳光透过少年的耳朵,嫩红嫩红的,晶莹剔透。

        所以他改成了吸,含着耳朵尖猛嘬一口。

        “嗯哼”李遥嗔了一声,身子突然软下来,两手勾住重言脖子。

        想还手?

        重言不能随了他的愿,跪在李遥身上反手把他两手按在草坪上,喉结一动,吸的更用力一点。

        “你他妈”李遥狠狠瞪着他,“这可是你招我的。”

        “嗯?”重言含着耳朵不撒嘴。

        下一秒,李遥俩腿盘上他腰,用力一勾。

        他身子一沉松开嘴,突然跟李遥脸对上脸,接着胳膊一软,李遥马上挣开钳制,捧住重言的脸就亲了上来。

        重言第一次清晰的感觉到接吻,一时间愣了神,睁着眼任人索取。

        不错,很美妙。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罗成成那么热衷于打野,这悸动的确无法抗拒。

        “嘿,差不多行了嘿,口水都没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重言实在没力气撑着地面,这姿势跟平板支撑一样,胳膊发酸,腿还是有点软。

        “不吸阳气了?”李遥微喘着气说。

        “不吸了,”重言也喘口气,咽炎口水,“谁能知道你阳气口在耳朵上。”

        “滚你个蛋!”李遥气到发笑,一把掀开他躺成个大字。

        重言轱辘滚到一边,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暴走了整个校园一圈,刚又接受了一番成人教育,身心俱疲,干脆也躺成个大字。

        “聊聊呗。”重言说,他不想回去,文化不够的讨债鬼不知道走没走,如何面对的剧本也没想好,只能先躲一躲。

        “那聊聊吴子兴吧。”李遥伸了个懒腰。

        “嗯?怎么现在想说了?”重言没想到开头就这么猛烈,“我以为那是一根刺,你死都不愿意提的。”

        李遥停了半分钟,说:“其实没什么不能提的,就是不想让事情发展的更糟糕。吴子兴,他还没那么大分量能成为我的一根刺。”

        “嗯。”重言应了声。

        “重言,同性恋这个词儿,你害怕吗?”李遥说。

        “你说过,我什么都不怕。”重言想起罗成成那个二缺货,“这个词儿不害怕,是不是同性恋也不害怕。”

        他吸口气,继续说:“怕的是突然,自己突然认识到这个词儿,别人又突然知道了你是这个词儿。”

        “是,”李遥冷笑一声,“吴子兴他是突然看到了我才发现自己是喜欢男的,那时候他已经是胡芳芳的男朋友了,然后那傻逼突然在大教室抱着,还他妈想亲我。”

        “突然被发现了?”重言说。

        “是啊,突然被胡芳芳和她舍友看到了,她舍友还拍了照片。”李遥说,“你知道最恶心的是什么吗?”

        “嗯?”重言扭头看他,感觉还有别的事情。

        “恶俗的好几角恋,”李遥转过头,嘴角还咧着,“胡芳芳喜欢吴子兴是瞎了眼,更瞎的是她看不清她那个舍友也喜欢吴子兴。”

        “你说的我还挺好奇这个吴子兴长什么样呢。”重言砸吧下嘴。

        “看我就行,我还不够好看?”李遥笑一笑,“俩女人都没我有魅力。”

        “好看,你最好看了。”重言说,“然后呢?”

        李遥满意笑笑,吸口气说:“然后就是论坛上那样,那照片拍的挺有技术的,看着像是我强爬在吴子兴身上。同性恋啊,我又这么出名,多么新鲜刺激的话题。后来我家里就知道了,我妈那人很强势,直接把吴子兴弄出学校了。”

        重言听到这儿终于把李遥送葬队的事情搞清楚了。

        总而言之,就是吴子兴顿悟了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并且对李遥垂涎三尺,可胡芳芳和她舌头没发现吴子兴喜欢男人,舍友开始在论坛上编排李遥,吴子兴害怕人家说他是同性恋,缩在后面不敢说话。

        吴子兴被李遥他妈弄出学校后不甘心,在论坛上发动起义,逼死了胡芳芳,也让李遥深陷泥潭在学校抬不起头生活。

        而李遥一直沉默,只是因为胡芳芳是他的青梅竹马,逝者已逝,唯一能祭奠亡灵的方式就是自己承受这一切。

        总要有人来承担死者灵魂的重量,吴子兴喜欢男人又不敢承认,有色心没色胆,显然承受不住这份重量。

        重言觉得李遥这么做挺爷们的,有些事情需要的是承受,而不是对抗。

        “吴子兴听着像个泼妇,这样的人居然能打排球,真是球门不幸。”重言抬头枕着手,翘起二郎腿。

        李遥没说话,学着也翘起二郎腿。

        “嘿?”重言说,“不知道点你呢啊?”

        “知道,”李遥拔根草叼着,“不想接你这茬。”

        “嘁。”重言斜一眼。

        “想让我去打球就直说,还点,点点豆豆呢?”李遥说。

        “跟你学的,有啥都不说,”重言说,“旁敲侧击点一点,就还有退路,没那么丢人,也不像是求人,多好。”

        “求人?”李遥撇过头看他,“你真那么想打联赛啊?”

        “是啊,急不可耐。”重言点头。

        “那行,”李遥说,“你能说动罗云飞让我归队,就陪你打一场。”

        “怎么感觉罗云飞比那些送葬队的还不待见你呢?”重言也扭过头。

        “肯定的啊,”李遥说,“罗云飞跟吴子兴,是一个宿舍的。”

        “这什么狗屎缘分,”重言笑起来,“这个学校太奇怪了,几万个学生,好像全靠你丰富他们的课余生活。”

        “这么一说我还挺厉害的。”李遥跟着笑,“不过马上就能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重言问。

        “明天你就知道了。”李遥还是笑着。

        “搞什么神秘”话还没说完,重言手机震起来。先震一下,然后震三下,接着又震了三下,”我接个电话。”

        “挨骂时间?”李遥问。

        “不是,应该是宿舍的。”重言说。

        他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朴灿灿。

        “你他妈跟中情局的一样,打个电话还得对暗号。”朴灿灿开口先吐槽一遍。

        “我忙啊,日理万机的,记得暗号不要外泄,”重言说,“您有什么指示?”

        “不是我,”朴灿灿说,“是齐衡,让你去下她办公室。”

        朴灿灿说完就挂,重言想问点别的也没机会问。

        “我走了,领导在召唤。”重言站起来,踢踢李遥的腿,“我搞定罗云飞,你就来打球,是不是?”

        “嗯。”李遥点头。

        齐衡这个人作为班导很不合格,学生生活学习一概不管,纯放养,但凡有点事找她,她还不耐烦,不是大嗓门把人怼回去就是拉个脸震慑让人知难而退。

        传闻那天体育课朴灿灿也不在,体育老师拉肚子死守在厕所,班里跟别专业同学为了争网球场吵了起来,眼看双方气势越来越凶逼近打架斗殴的边缘,梁冬冬只能给齐衡去了个电话。

        没想到齐衡先是劈头盖脸骂了梁冬冬一通,还嘲笑他们吵架都吵不赢更不可能打起来,这样的弱鸡不配做她的学生,什么时候打起来再给她打电话。

        所以重言进了办公室看到满脸谄笑的齐衡时,浑身鸡皮疙瘩一个一个往外蹦。

        重言看着齐衡搬来靠背椅,笑呵呵让他坐。

        那把椅子越看越像电刑椅,他不敢坐,背脊发凉的问:“灿灿说您找我?”

        “来,坐,”齐衡拍拍椅子,“咱们坐下聊。”

        重言坐下,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摆着的文艺汇演条幅:“我不是答应您出个节目了吗?”

        “呵呵呵,”齐衡先笑了几声,“不是这个事儿。”

        “您说”重言看着她一脸柔情,竟然有点惊悚。

        “排球打得怎么样了啊?”齐衡笑呵呵的说。

        “刚去球馆看了下,明天开始训练,马上要跟隔壁打了。”重言说,“您怎么还关心排球队的事儿?”

        “原来我是不关心的,”齐衡靠在椅背上,嘴上还挂着笑。

        “但是?”重言眯着眼问。

        “聪明!”齐衡竖起个大拇指,然后说:“但是今天江院长找我,让你说服排球队的队长罗非鱼,希望他同意李遥归队参加联赛。”

        “人家叫罗云飞。”重言说着,开始仔细打量齐衡,“班导,你什么时候还管这种闲事了?梁冬冬都快被骂绝户了也没见你管一下啊。”

        “迫不得已,迫不得已,”齐衡摆摆手,“那老头子实在不好惹。”

        “你怕老头子?”重言不相信的看着她。

        “我不怕,有人怕啊。”齐衡声音很低,但是重言听见了。

        “谁怕?”重言也压低声音悄悄问。

        “能是谁啊,那没出息的东西”齐衡低着头悄悄叹气,接着猛一抬头,瞪着重言一拍桌子站起来,“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跟你说,这事必须得搞定,不然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重言本来就想让李遥一起来打球,有个牛逼的二传手,前三名几万块奖金肯定跑不了,齐衡既然这么笑脸相迎跟他商量,他也不找什么理由拒绝。

        “可以是可以,我也想让李遥上场,”重言说,“可是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齐衡看重言答应了,心情大好,脸上又堆起笑。

        “这事儿让江院长去找体院陈院长说,不更好解决吗?陈院长一声令下,罗云飞还敢不听?”重言这么说也有自己小心思,上层往下压,可省他不少劲儿。

        “是不敢不听,但是心里不服的话,不是影响球队团结吗?”齐衡叹口气,“除了江院长,最了解李遥的就是你了,那些糟心事,你能不知道?”

        “我们才认识几天不熟”重言有点心虚,确实是认识没几天,但是挺熟,简直熟透了,刚才还打啵了呢。

        “放什么屁呢,别跟我打马虎眼,”齐衡瞪着眼,“人江院长都说了,李遥就跟你走的近,罗非鱼还是什么鱼的也跟体院陈院长说过你,你就那桥梁这事就得你办。”

        “那江院长为什么非要让李遥上场打联赛呢?”重言说,“人叫罗云飞,哪是什么鱼。”

        “他是飞鱼也跟我没关系,”齐衡说,“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江老头就说这事得办成,还挺急,我问他,他说明天就知道了。”

        明天就知道了?

        重言心想,这话好像刚才就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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