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祝寿（修）
连续两天, 真真都没有出门。
早起运动的习惯也被打破，醒来后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看剧本，虽然有人打了包票不会让她演砸, 但对于陌生的工作, 她还是需要多花些精力钻研。
本子上的故事是她喜欢的类型。
大隐于市的女孩在都市小巷经营一间深夜排档，起初只有一个人一口锅, 专卖热炒菜肴，渐渐地有了熟客，收留了一个流浪小工。四个背景迥异的食客在此里相识、碰撞，营造出大排挡氛围特有的江湖气。
短片拍的是群像，老板娘与流浪小工是配角, 主要戏份在四个食客身上, 四条故事线高度浓缩在几张桌椅之间。
真真将剧本通读了一遍, 不用看标注也知道老板娘的角色是为她而设，单看人物简介, 她就有了一半的信心, 导演还很细心地在旁边标注了热炒的菜式请她来定夺。
导演这种懂得请教专业人士的态度很好, 她决定投注更多精力来做戏前准备, 思索着如何给这位带着江湖气的老板娘写人物小传。
翻到剧本最后一页，她打了哈欠，嘟囔道：“这两天怎么回事, 总想睡觉不想动。”
系统：「宿主的生命值越来越低, 精力不够用是正常的, 再不赶紧凑分值就要消失了！」
真真：在努力了在努力了。
系统：「只剩1500分了，呜呜我的假期t_t」
真真：负面舆论已经慢慢消退了, 不要着急, 等我把几件事做完就差不多了。
餐厅被投诉后, 周乐已经让人深度清洁过一遍餐厅，等相关部门检查后才可重新营业，即使是子虚乌有的食物中毒，在投诉风气盛行的当下，检查流程只会多不会少。
虽是如此安慰系统，但真真心里也没有百分百把握，她计划中的一部分需要等餐厅整顿好才能实施，不知生命值还能撑到那时吗？
真真：你一直说消失，消失后会怎么样？
系统：「这个世界的人会忘掉你，就像你没出现过一样。」
真真：抹得一干二净？
真真：这也好，对大家都好。
系统：「不，与你亲近的人看到你的物品还是会记起你。」
假如她消失后，世界秩序重新组合，众人记忆都抹掉了与她相关的痕迹，却唯独有一两个人记得她存在过，那他……会被当成疯子吧。
又或者，他已经不再在乎她，那天的电梯门关上后，他俩就没再见过面，整整两天了，即使只隔着一层天花板，也没有谁主动去敲过对方的门。
以往都是他主动示好劝慰，从不会将她晾那么久，他这次一定是很失望吧，所以不想再见到她。
为了一个不是误会的误会，太不值了！
真真暗暗叹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沙发上的手机响起，真真闻声看去，网上舆论已经交给林玲善后，为了让她专心读剧本，非紧急事宜林玲都只在微信找她。
难道是他的电话？
她立即腾起身，伸手去够手机。
是辛政打来的电话，提醒她参加霍老爷子的寿宴，收到邀请时真真没有应下，现在又特意打来提醒。
“可以不去吗？我没准备礼物。”
真真握着手机，声音闷闷的。
“不用送礼，霍家做慈善宴，爸爸都准备好了。你要是不来，我们辛家就只有我单人赴宴了。”
辛政放软了声音，再次讲起雨柔忙于工作不在江城，他一个人参加晚宴将有多孤单。
又说林秀珍出院后就有心理医生介入治疗，被判定为轻微自恋型人格障碍，这就解释了林秀珍为何会将女儿视为竞争者，是内心负面的嫉妒与控制欲作祟。
挂掉电话后，真真开始盘算剩下时间，梳妆打扮去晚宴会的话，今天不能研究剧本了，可剧组那边明天下午就正式开拍，时间哪里够用呢。
正想着，门铃响起。
咚，咚，咚——
熟悉的三下节奏，真真放下剧本去开门。
几天不见的霍一白出现在门口，他换上了俊秀笔挺的西服，外套随意搭在手肘上，肩宽腿长的身形撑起衣服来更是英俊倜傥，与穿着懒散居家服的真真形成鲜明对比。
真真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的手扶在内侧门把上，看着对面的人，不自觉攥紧门把，她想不能再把关系搞砸了。
霍一白站在那儿，看了她一眼，似是忘记他们吵过架，搂着她的肩往屋里走，声音听不出情绪：“该梳妆准备了，我让司机在楼下等。”
霍老爷子的寿宴，霍一白作为子孙必然会到场贺寿，在他看来，真真无论是作为辛家女儿，或是他女朋友，都不会缺席。
走到客厅，真真单手扶着沙发，有些不太情愿：“我不太想去，现在有工作要忙，而且也没准备合适的衣服。”
顺着她手的方向，霍一白瞥见沙发上散落的剧本和笔记本，随即敛起眸，扣在她肩上的力气重了几分，冷声道：“我答应了辛政，会带你过去。”
不由分说地，带着她推开衣帽间的房门，他身后跟着两个造型师，推着衣架推车，提着大盒化妆箱，俨然准备好随时开工。
理由充分装备齐全，拗不过他，真真定坐在梳妆台前任化妆师打扮。
霍一白单手插兜站在侧边，沉沉的视线落在镜子上，看着镜中人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空气里只有化妆师拈动刷子的细碎声。
真真扬起下巴，方便化妆师涂抹，半眯的眼睛透过镜子去看身后站着的人，她从未见过他身上这股情绪会蔓延这么久，夺下了拉力赛冠军却不见笑容。
现在不尴不尬的冷淡气氛，真让人难受。
她想说点什么逗他开心。
倏忽看到他衬衫袖口下，坠落一圈红绳，绳上挂了一尾小鱼，正是她所送的手绳。红绳的颜色有些旧了，与浆洗崭新的西装极为不衬。
想起系统的话，她顿时心情复杂起来，收回了视线。
做好妆发，造型师帮她换上霍一白备好的高定长裙，尺寸契合，绸质柔软，他挑的款式非常适合穿惯棉质衣料的她，随意动弹也不觉得难受。
换好衣服推门而出，造型师蹲下来衬鞋。
真真提起裙摆，在落地窗的夕光中低下头，露出光洁瓷白的肩颈线条，项链在脖间晃荡出碎光，整个人都被拢在光晕里。
顺着光，霍一白目不暇接看着眼前一幕，喉结轻轻动了下，不自觉张开的手掌被他按耐到身后，在她抬头瞬间，又撇开了眼神。
“怎么样？”
真真扬起笑，走到他面前转了一圈，她打定主意要破掉横在两人之间的隔阂，主动示好。
但霍一白只是目光冷淡地凝她一眼。
讨不着好，真真也不再说话。
两人坐进后座，轿车驶离停车场，将暗的天色透过玻璃窗，照亮车内的沉默。
真真侧身看了好一会儿沿路街景，不能任气氛再僵持下去了，假如她最后没有跑赢生命值，那剩下这点时间也应该是快快乐乐的。
她轻咳一声，问：“你还在生气对吗？”
空气依旧沉默。
过好一会儿，霍一白才低声应道：“是。”
真真主动拉起他的手，摇了摇，轻声问：“怎么样才能不气呢？”
天光与街灯交织，忽明忽暗地落在他脸上，真真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抽回手，说：“不要去拍他的戏。”
真真噔地一下，靠落回椅背。
短片影响力已经被她列进最后一击的计划里，是她圆满生命值的砝码之一，她有预感这部片子能感化很多观众，现阶段不可能放弃。
她只能沉默。
真不明白，霍一白之前事事都肯让着自己，唯独这次，跟倔牛似的油盐不进，越想越觉得烦闷，她靠在椅背上打起瞌睡。
轿车驶进停车场，停靠在预留车位。
司机起开门锁，却久久不见后座有动静。
正要开口提醒，就看到霍一白坐在中间，食指点在唇边，无声地嘘了下，示意他不要说话。原来辛真不知何时睡着了，头歪歪地垫靠在他肩上。
司机识趣地回过头，不再发出声响。
霍一白原本坐在右座，觉察到真真睡得不安稳，悄然坐到中间位，轻轻拨了下她的头，主动当起人肉枕。
你两天没出门，怎么会那么困呢？
他侧过去看肩上的睡颜。
她的眼皮不安分地颤动，连带长睫也微微抖着，似是在做噩梦。他用手指碰了碰那睫毛，睫毛主人被刺激到，从梦中挥出一拳，锤至他胸口。
看来是个搏斗的梦。
力度不痛不痒，霍一白在暗光中笑了下，不再逗她。他看了下表，距开始时间还有十分钟。
正准备喊醒她，就迎来二次袭击，他抬手接住袭来的拳头，扣了扣，摇醒梦中人。
真真在梦中化身为大排档老板娘，正拿着刀阻止骚扰女食客的歹徒，挥出的刀还未落下，就被人摇醒了。她睡眼惺忪地睁眼，发现自己靠在霍一白身上，不小心留了几滴口水在他外套上。
真丢人。
她赶紧伸手擦了擦衣服上的水渍，安慰道：“还好衣服颜色深看不出来。”
昏暗车厢里，霍一白的喉结轻轻动了下，没有回应她的话，转身推开车门。
热情对上了冰块。
真真悻悻地耸了下肩，捞着裙摆慢慢腾挪下车。
走进宴会厅，拍卖会环节刚刚开始。
霍老爷子每年都会做一场生辰宴，由霍家及亲友捐出拍卖品，宴请的宾客可自由竞拍，拍卖筹得的资金都会悉数捐给助学儿童基金会。拍卖会结束后，才到晚宴环节。
辛政说的不用送礼，其实是不用送给老爷子本人，但他会代表辛家捐出一份拍卖品聊表心意。
他们在前排位置坐下，与霍家长辈隔了一排，霍老爷子坐在首排正中央的位置，非常好认。
霍一白扫了眼前排，低声提示：“得会儿见到老爷子不用紧张。”
“我见过他了。”
“噢？我不知道的事还真不少。”
感觉到一阵醋意，真真握了握霍一白的手，那次老爷子来真拾小馆的谈话不是很愉快，所以没告诉他。
她拿起座位上的折页翻开，阅读起来：“让我看看都有什么拍卖品，你捐了什么呀？”
本以为他会继续忽略自己。
没想到，他的视线落在折页上，长指点了点：“跑车。”
二十分钟后，这辆限量跑车被霍家的合作企业老总以两百八十万价格拍下。一锤定音后，真真侧头又问：“你那么喜欢车，会舍不得吗？”
执着于爱好的人，对于自己的藏品无论价格高低，都存着一分执念。
霍一白摇头，能让他舍不得的东西不多。
晚宴开始，大家盛装出席这样的场合除了祝寿外，更多是为了结识有合作可能的伙伴，一进入宴会厅便纷纷开展交际能力。
真真站在霍一白身旁，听了几句商场上的客套觉得无趣，便自己走到冷餐桌前找食物。
她绕了一圈看中甜点区，用盘子盛了一块提拉米苏，叉一小块抿进嘴里，巧克力混着朗姆酒的醇香在舌尖化开，绵柔顺滑。
边上的几个女生不时往她的方向瞄，是原身的闺中密友，她早已在微信上与她们断联，现在见面也不知能聊什么，于是她端着盘子侧了侧身，懒得搭理不如继续吃蛋糕。
那几个女生端着酒杯，议论声越来越大。
人对自己的名字格外敏感，真真听到自己大名频频被点，语气很是不善，余光扫去，她们几个端着酒杯似乎要朝她走来。
然后就听到一句：
“好吃吗？”
霍一白突然走到她身旁，低下头就着她的叉子，吃掉刚叉起的小块蛋糕。
吃了蛋糕，他扬眉冷冷扫向靠近的几人。
似是被冷箭射中，原本想要找存在感的几个女生瞬时刹住脚步，怯怯地转身离开。
真真没注意到这幕，正高兴于霍一白过来拉近了距离，于是再叉起一小块，喂到他嘴边，悄声道：“一般，没我做的好吃。”
霍一白品了品：“确实。”
宴会上的人三三两两围聚，各自谈着事情。
霍一汶陪父亲与老爷子一起应酬生意往来的宾客，转到冷餐桌边，看到弟弟与女朋友亲昵地站在一块，目光随之冷下来，悄然笑了声。
他抿一口杯中红酒，掐准老爷子与友人聊天的间隙，搀了下老爷子的手：“爷爷你看那边。”
“是白白和真真！”
霍老爷子一眼认出，拍了拍自己额头：“最近太忙好久去找真真吃饭了。”
霍一汶搀着老爷子往弟弟所在的方向走，笑道：“我这个弟媳也很忙，最近闹了不少绯闻呢。”
作者有话说：
曾经很想写排挡江湖的系列故事，为此探店吃了好多大排档，美其名曰收集素材，可惜我居住的城市没有很好吃的大排档。
感谢在2022-06-14 05:26:41~2022-06-15 22:0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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