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顶楼餐厅
“什么时候恋爱的？”
沉绵绵的声音荡在冷空, 砰的一下落地。
辛真没搞懂为什么突然跑题，却被池溪那双疏离的眼眸定在原地，似乎他很在意这个答案。
她转开目光, 望向露天花园外的远景, 淡声道：“前段时间。”
池溪夹着香烟的手指轻碰唇边，抽一口吐出烟雾, 低低说了句：“也没多久。”
声音低到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连宫宇这样和恋人闹小别扭的男人都会觉得被虐狗，辛真觉得自己在池溪这种爱情绝缘体面前聊恋情有些过分。
随即轻声安慰道：“如果你想也可以的。”
池溪的目光骤然有了神采，不敢置信地看着辛真，双指夹着的烟蒂几乎被压扁压平。
“真的？”
辛真重重地点头：“嗯。”
在雪屋地窖里承诺要帮池溪解决掉症状后，辛真对他就有种我会帮你到底的责任感, 对于安慰这种小事更是义不容辞。
池溪敛起眸光, 垂帘酝酿着什么, 余光落到她露在袖口外的细腕上，瓷白细腻, 一阵酥麻感召回心头, 长指夹紧香烟, 带着轻微颤栗吸尽最后一口, 摁灭在烟灰台上。
像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那你……”
“不要有太大压力，多吃两顿饭就好了。”
辛真的嗓音清泠，细听之下像是融雪后的溪流, 清澈刺骨：“性别这块也不要卡太死, 放开心态总有合适你的。”
被刺到一般, 池溪的瞳孔缩了缩，表情瞬间微妙起来, 而后长叹一口气：“是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
安慰得好好的, 辛真没明白是哪个词说错了。
嗤的一声笑。
熟悉的笑声传来, 辛真侧头看到，霍一白擒着笑伫立在门口，也不知他听了什么这么好笑，他手里还拿着辛真落在位置上的围巾和包。
“你怎么出来啦？”
“电影结束了，在外面站这么久不冷吗？”
霍一白晃了晃手里的围巾，走到辛真身旁，直接帮她套在脖子上，绕两圈将她的脖颈捂得严严实实。
戴好围巾后，他又握住在辛真双肩，用力扣了一下，笑道：“冷吗？”
“捏疼我了。”辛真抽手要揍他。
转头才发现池溪站在不远处，又点燃一根香烟，“这会儿散场了，不怕被粉丝看到你抽烟？”
池溪扬了下手中香烟：“无所谓。”
影帝就是影帝，不需要靠粉丝的关注数据接戏，辛真观察过他的微博和其他流量明星的微博，关注池溪的人与其说是粉丝，倒不如说是戏迷更合适些。除了部分颜控讨论，更多是对演技拆解式的讨论，并不痴狂。
“你们在这里啊！”
宫宇和辛雨柔一前一后走进露天花园，后面还跟了一个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扫了一圈，要找的人都在，开口道：“王导让我请大家一起上顶楼聚餐，他还强调一定要请到霍总。”
“小陈你要找的霍总是……”
宫宇顺着工作人员的目光，诧异地转向霍一白：“姐夫，原来影视城是你的啊，藏得够深呐。”
“王苑博？”
霍一白这才想起来，立新的影视城合约中签过这个电影的拍摄项目，但今天难得抽白天出来，本想看完电影能和女朋友单独约会。
工作人员点头：“他是我们戏的导演。”
雨柔邀道：“姐姐你们来吧，欣姐刚刚还说没和你打招呼呢。”
宫宇也在旁怂恿，他毫无顾忌地站在雨柔旁边，时不时撩起她帽子延伸下来的麻花辫把玩，显然是和好了。
辛真应了，摇摇身旁人的手：“我们去蹭个饭？我还没尝过顶楼的餐厅呢。”
商场顶楼是商务应酬常选的餐厅，霍一白来过好几次，虽然他不想，但：“好，你想去我们就去，不过不要抱太高期望。”
露天花园面积不大，几个人进来后让这儿的空间稍显逼仄，讨论声中，池溪的目光落在一双细腕上，纤细柔美的腕子正拉着别人的手，摇啊摇，真刺眼。
搞定任务之一的工作人员转向最难约的池溪，问道：“溪哥，这次你不会又爽约吧？”
池溪收回目光，摁灭烟蒂笑道：“不会。”-
从露天花园走出去，有个直升梯能直通顶楼餐厅。
王导安排了几间包厢用作聚餐，主厢内上坐了王导及其夫人，三位主演及两个主要角色演员，和刚刚被邀约进来的辛真霍一白。
剧组成员在首映过后，将要分开跑通告宣传，以后就再难聚得齐人了，大家觥筹交错聊得热络，一起工作过几个月，亦真亦假多少有些感情。
开场时，王导和霍一白碰了两杯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就沉浸入演员们的话题里，欣姐平日跟着丈夫的剧组，也能聊得起来。
席间只有辛真和霍一白在认真吃饭。
他们俩吃饭时都不会说太多话，主要精力放在对付美食上，有些食物放得久了风味就会削减大半，尤其是热炒，但又有些菜肴上菜后温在小炉上，炖得越久越耐味，比如啤酒鱼。
凉菜上桌后，很快上热菜，一碟碟精美菜肴摆上圆盘，慢慢转着等人品尝。
看着还不错的菜式转到面前，辛真夹起一箸海味干炒粉丝，粉丝炒得干爽不油腻，切得细长的鳝鱼丝掺在粉丝里，咀嚼起来又润又滑有点像鹅肝的口感。
她品着粉丝，以细微幅度点头认可，霍一白跟着也夹了一箸海味干炒粉丝。
尝过粉丝，辛真又对准转到面前的油爆大虾，猛油烹炸过虾身，开壳虾背已经列出漂亮纹路，浓油赤酱裹紧整盘大虾，瞧着就十分诱人。
她夹起一只连壳咬下，扯出小口虾肉吞下后点评道：“这道油爆大虾做得还不错，要是最后收汁能紧凑点就更入味了。”
吃掉一只，等油爆大虾再次转到面前，又夹起一只吮进嘴里，酱味甜口的虾汁再次布满味蕾，齿间拆下开背虾壳，舀出一口厚实的虾肉，爽脆紧身的虾肉咀嚼起来很有弹劲。
霍一白夹出几只放到小碟中，慢条斯理地剥出大虾仁放到碗中，擦干净手后，将小碗推到她面前。
见了推至面前的虾仁，辛真擦了擦嘴凑近他耳畔，低声说道：“我喜欢直接咬着吃，不用帮我剥。”
“哦？”霍一白把推出去的虾仁碗挪回来。
辛真却伸手拦住，笑笑：“既来之则安之，还是让它们落进我肚子吧。”她又毫不客气地把虾仁倒进自己碗里，还了个空碗回去。
小碗一来一回，对面的欣姐算是看明白了。
“真真和小霍总关系不错呀。”欣姐问道。
“哈哈，那是挺熟的。”辛真刚好在吃一只剥好壳的虾仁，吞下后才回应。
霍一白轻咳一声低低道：“只是挺熟？”
“熟到是男朋友的那种。”辛真放下正要夹脆皮烧鹅的筷子，郑重其事地补救。
霍一白满意地轻点下颚，从快要转走的烧鹅盘中夹起一块鹅腿肉放到她碗中。
脆皮烧鹅的鹅皮烤到酥脆，薄如脆饼，滋味咸甜，尤其是腿骨边缘，干涸的烤汁附着在末端几缕肉条上，越嚼滋味越甚。
辛真啃着鹅腿，盘算起真拾小馆有没有办法也上这道菜，可惜需要一个很大的土堆烤炉，电烤的烧鹅仿不出炭火香气，比如现下这只鹅腿就少了点香气，色香味，缺了香，不够完美。
席间讨论着王导的下一部电影计划，几个小演员纷纷自荐档期，期望能再次加入王导戏中。辛雨柔仍在担心自己第一部电影上线后的反馈，演技与路人缘是导演选角看中的因素，这两点她都未有把握，所以兴致寥寥，她想等观影团意见出来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而宫宇本身就志不在演戏，这次参演电影也只是巧合，更不会放太多精力在话题上。池溪在席间大多数是沉默，大家似乎也都习惯了，聊到他的话题才会应上几句。
霍一白低声问辛真：“你想去演戏吗？”
“我演戏能感化到观众让他们快乐吗？”辛真反问，又自言自语道：“好像不行吧，还是做美食比较适合我。”
“我们一直没聊过这个问题，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
辛真戏笑道：“你不会是听了演员的高片酬想让我去工作赚钱给你攒梦想基金吧？”
见她避而不谈，大概也能猜到想法，霍一白只是捏了下她手背，继续喝茶。
桌上话题转了一圈，开始聊起圈内的八卦。
落座时不知怎么地，池溪坐到了辛真邻座，离场内焦点王导夫妇有些远，聊及八卦话题他就更不会参与了。
他突然侧过脸说：“你可以去演戏的。”
演女巫最合适。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辛真知道在说她，立即反驳，这才看到他面前光洁的餐具，显然没怎么吃东西。
她拿起圆盘上的茶壶，手指轻点壶身念了句，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回去圆盘上。喝一口杯中热茶，将圆盘转到池溪面前，建议道：“要不要来杯茶？”
池溪见了她的动作，从善如流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一盘热腾腾的流沙蒸包，辛真拈起一只流沙包，撕开白乎乎的包子皮，嫩黄的流沙馅溢出边缘，微微烫嘴的温度刚好可以吃。
她吃着包子，看池溪喝下半杯茶水，才收回眼神，心中默念着，能感化到300点吧，200点也成，在他拍下一部戏感化完就最好不过。
池溪喝完茶，情绪似乎高涨了些，也拿起一只流沙包，撕开包子皮，一口口吃起来。
他回想起上次在地窖说的话——演得很好，下次不要再演了；突然希望自己是判断失误，如果她能来演戏，那还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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