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莓果蛋挞
夜晚的机场, 旅客川流不息。
霍一白坐在汽车后座，窗外景色交叠变化，思绪纷杂如幻灯片放映。
海城那边已经推进到二轮, 后续部署怎么配合；影视城工期即将完成, 招商运营的节奏如何协调；新投项目反馈不佳，是否要及时止损……在这些充满商业计算的思绪里, 隐约藏着一道他不愿承认的心思。
大脑计划被凭空出现的情感干扰，扎得心脏乱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股念头频频发生，可能是那道光芒太过耀眼, 也可能是大手拨开的迷雾, 让他无法停止注视。
霓虹闪过, 在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照出一层朦胧光影，他皱起眉头, 又轻轻叹了口气。
前座副驾上的李利回过头：“老板, 直接送您回家吗？”
现在不会再有老爷子的私家侦探跟踪, 无需再伪装成和谁约会的样子, 他大可随心所向，轻松之感油然而生。
想到这儿，他勾唇浅笑：“送我去一个地方。”
轿车很快驶进老城区, 停在巷子里, 院中透出暖洋洋的灯光。
玻璃餐厅里空荡荡, 只有周乐弯腰在打扫，霍一白驻足停在院中环顾, 这才看到香料圃内蹲着一个纤细身影, 似乎在忙着与枝叶搏斗, 她头也没回，只是轻轻地说了句什么。
他不自觉站在那儿，静静凝望，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终于，她回过头，神情有些意外：“嗯？原来是你。”
他该说话了，但他自己也不清楚此行目的是什么，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拇指摩擦食指，好不容易憋出一个理由：“我想吃东西。”
“我们打烊了。”
辛真站在香料圃中，微弱灯光照在食客脸上，似乎有些失望？
“你很饿？”
“嗯。”他想也没想，回答得很快。
“正餐是没有了，随便吃点可以吗？”
他点头，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辛真带着他回到餐厅，周乐解下围裙正准备收工，看到食客进来又把围裙系上。
“没事，你先走吧。”辛真打发周乐下班，一个小锅搞定的活没必要两个人加班。
扣三丝剩下的材料拼拼凑凑，正好煮一份鸡汤米线。辛真拿出一小团干米线，手指轻点低喃口令，才放到沸水中煮透，过一道凉水。用小锅将鸡汤烧开烧稠，熟鸡肉手撕成条扔进锅中，撒入盐巴、白胡椒粉调味，倒入盛着熟米线的大碗中，撒上几粒小香葱。
虽是拼凑出来的材料，但这碗鸡汤米线依然满足汤色浓郁米线劲道的基本要求。辛真端出大碗米线，满意地介绍道：“鸡汤米线，请慢用。”
再普通不过的一碗米线，霍一白却吃得别有滋味，微微烫嘴的鸡汤醇香浓郁，米线咬在嘴里爽滑劲道，完全忘记自己吃过晚餐，心满意足地把汤都喝光了。
他拿出手机，话还未说出口，辛真就递来二维码胶板：“五十八块，折后五十二。”
付完款，霍一白把手机屏幕递出去：“加个微信。”
辛真掀起眼皮看他，没必要这么熟吧？
见她没有动作，霍一白给出一个颇为顺当的理由：“餐厅经常不开门，下次来之前微信问你。”
好吧，看在系统刚刚说他贡献了500点生命值的份上，辛真点开手机-
次日早上，辛真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真真！出事了！”
电话那头是玲姐激昂的嗓门，声音之大仿佛天塌下来一般。
循着指引，辛真点开发来的一大排链接，无一不是惊悚标题：「惊！著名碰瓷女星落魄成直播网红」「18线小明星自立厨神人设，这次她会红吗？」「蹭cp狂魔卷土重来，背后金主究竟何人」……
没有指名道姓，但字里行间说的都是有美食综艺在播的辛真，甚至还有几个小视频剪辑了辛真过往的负分演技叠加综艺画面做成鬼畜合集。
辛真陷入深思：“玲姐，这报道有问题。”
林玲：“问题很大，自从你直播开始通稿满天飞，也不知是谁买的单。”
辛真认真分析道：“「著名女星」和「18线」两个词互相矛盾，而且我的咖位够不上18线吧？”
准确说来是娱乐圈查无此人吧，辛真如此想着。
“你还能开玩笑就好，按理说你现在的行情没有对家，没人会下这本钱拉踩，我这边会继续查，你不要太在意啊。”
“好。”
怎么可能不在意，没看综艺的人永远比看过综艺的人多，她在综艺里做得再好，通稿一抹黑，好不容易感化来的分值蹭蹭往下掉，生命值永远储不满！
这只可恶的怪兽！
辛真愤懑地点着手机，蹭蹭地划掉打开的网页，微信语音在这时叮铃响起。
“喂——”
她接起语音，尾音拖得很长，情绪明显低落。
“姐姐下午来剧组找我玩吧？来吧来吧！”宫宇洋溢着快乐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你不高兴了？”
“嗯，网上有些不好的声音。”辛真语调蔫蔫的。
“我看到了，所以你更需要来找我了。”
“为什么？”
“你忘了我是谁？娱乐圈著名花瓶，被黑这事我有经验。”
噗——
辛真一下子被逗乐了，论自我调侃的功力，宫宇确实厉害。本来她也只准备戳戳手机发泄，至少现在知道散播出去的黑稿会吞噬生命值，气完后依旧按自己节奏来，天塌下来就举手扛着。
收拾好心情回到餐厅，准备做些莓果蛋挞去剧组探班。刚走进小院，就看到周乐和两个戴笠帽提圆桶的工人在协商什么。
“怎么了？”
“老板，他们说是霍先生请来照料花草的。”周乐脚边放着大袋食材，显然刚采购回来连餐厅门都没来得及进去。
“你这这里的老板对伐？”
当中一个工人自我介绍道：“我们是园艺师，你这儿的土壤都结板了，不活络开来很难养好植物，我们疏松疏松顺便给这几株薄荷九层塔换个向，以后就好养活了。”
辛真皱眉：“霍先生？”
“对，要是没问题我们现在开工？”
辛真应下，拉着周乐往餐厅走，现在重要的是尽快把蛋挞做出来，否则下午要迟到。
采购回来的食材摊在操作台上，辛真拿出一只沙拉碗，将黄油、糖粉一起打发膨胀，再倒入鸡蛋液，用电动搅拌机快速拌融合。隔着筛子倒入低筋面粉，用刮刀沿着碗边翻转，将面粉与黄油蛋液轻轻拌在一起融合，直到揉成面团。
念完口令后，将面团分成等份翻到塔皮模具中，压紧贴合，放入速冻柜中。
另外一边，周乐已经将淡奶油、鸡蛋、炼乳、细砂糖按比例混合拌均，变成粘稠的蛋挞液。辛真将蛋挞液倒入速冻过的塔皮中，液面上两颗饱满的蓝莓或覆盘子，送入预热好的烤箱。
隔着烤箱玻璃可以看到，高温下的蛋挞咕噜咕噜地鼓起挞皮，焦糖斑迹逐渐明显，奶蛋香味从玻璃缝中偷跑出来，暖融甜蜜。烘焙最妙的时刻便是现在，看着它们鼓起、变色、脱模，掐准时机熄火，取出晾凉。
“尝一下味道如何？”辛真从烤盘中拿起一只点缀着蓝莓的蛋挞递给周乐。
周乐咬下一口，最先吃到挞皮下的香甜布丁，好似滑溜溜的炖蛋，抿紧唇生怕滑出嘴角，再咬一口，尝到烤香后的蓝莓，半沉挞心一压爆浆，甜酸的莓果酱混着奶蛋香极富层次。
“好好吃！”周乐吞完整只蛋挞才发表评价：“比一般的蛋挞多了层果香，很特别的味道。”
辛真含笑点头，把蛋挞装进纸盒，四十只蛋挞整整装了四盒。
宫宇发来的定位在城郊，是一个江城有名的外景基地。辛真提着蛋挞盒抵达时正好三点多，下午茶时间。
“姐姐，我等你好久了。”
宫宇坐在休息区的太阳椅上，身后是一排并列停泊的房车，在剧组里每个主要演员都有自己的房车做起居室用。
辛真在他旁边的太阳椅坐下，撩起墨镜架到头顶：“小日子过得不错呀。”
“最近没有我的戏份，无聊得很。”宫宇闻到纸盒透出的香味，伸手捞过一只盒子打开：“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莓果蛋挞。”辛真喝一口桌上备好的冰咖啡。
宫宇率先咬起一只蛋挞，啧啧称赞：“好吃！好吃！”
吞到第二只，才想起正事，清清嗓子一本正经说道：“我看到网上那些言论了，不用理他们，这个时代黑红也是红，最怕的是没有话题度。咱们在圈里工作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到彩虹呢，你说是吧。”
辛真佯装出嫌弃表情：“小屁孩道理一套一套的，跟谁学的？”
“网上啊，粉圈话题、贴吧小组，各个地方都有道理可以看。”
宫宇拿起一只覆盘子蛋挞，继续宽慰道：“一件事情有争议性，说明它具备讨论价值，而争议的主角呢只要不违法违规，对得起良心道德，就任别人说去吧，开心就好。”
是这个道理，辛真点点头。
隔壁房车的车门从里面推开，走下来一位身姿英挺穿着简单白t的男人，一眼望去就会被他那舒展又立体的眉眼吸引，举手投足间又带着疏离感。
“这位是？”辛真忍不住好奇。
“池溪啊，你不认识？”宫宇啃着蛋挞：“他是三金影帝我们戏的主演，听说最近在学做导演。”
宫宇想想不对劲，挑起眉毛问道：“不会吧姐姐，黑稿里说你之前炒cp的对象就是他啊！”
作者有话说：
宫宇：你看我懂的道理很多吧！
辛真：说得很好，下次不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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