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古法红烧肉
瓦斯炉上，温火焐着瓦瓮，冒出丝丝白汽。
辛真点火起锅，用隔热布拈起瓮盖，将焐足五小时的麻将牌大小的肉块，连同汤汁尽数倒入锅中，加大火势，翻炒收汁。
高温将汤汁水汽逐渐挥发，呈浆状附着在锅内，浓油赤酱紧密裹住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块。控到仅剩一抹酱汁，关火，将红烧肉盛出装盘，六个白瓷盘里码好肉后，细细浇上一勺酱汁。
另一个锅里，咕噜噜的水开，周乐将洗净的芦笋对切成半筷长短，放入锅中，数着三十秒捞出装碟，拧开研磨器，在烫熟的芦笋上撒黑胡椒海盐。每份红烧肉搭配一碟清脆爽口的芦笋小菜。
“第三道，古法红烧肉。”
烧好菜后，辛真郑重报菜名。
周乐的托盘里放着六碗刚出锅的白米饭，汆烫好的嫩芦笋，逐一端给六位食客。
肉饭香味早已钻进食客的鼻腔，红烧肉配白米饭，热量炸弹永远是胃里馋虫最爱的搭配。辛真出餐的分量控制得很好，每碟六块红烧肉，小碗米饭，解馋饱肚又不至于贪食过量。沈老爱吃，不忌口特殊食物，但很讲究食有度，辛真记着呢。
第一个下筷的是老陈，夹一块肉放到米饭上，再连同米饭、肉一并夹起送入嘴中，几下咀嚼满脸享受。
“这口肉，绝了！完全吃不到酱酸味。”
吞下后，老陈双手并出大拇指，连连称赞。
老陈能在美食圈混出一席之地，是源自他那能品鉴出百种味道差别的黄金舌头，但凡酱油下的时机不对，烹煮过久发出一点酸味，都能被他一口识破。每次他吃红烧肉拌着米饭，就是为了用米饭隔绝部分酸味。
行家遇行家，辛真会意，嘴角扬起笑。
沈老拈起筷子，夹起一块，麻将大小的肉块在筷尖微微颤动，夹着不烂又软糯得刚好。一口咬下，只吃出鲜香，丝毫不感油腻。
再尝一口，猪肉的鲜甜，酱汁的咸香，发挥到极致。功夫菜耗费的时间精力，都一一展现在扎实滑嫩的肉质里。
沈老笑眯了眼，频频点头。
老爷子平生就好一口好猪肉，尝遍山珍海味，回归原本刻在基因记忆里的美味，就是这口简单地道的美味。
“好肉！这红烧肉用了最老派的法子烧制，不仅没放酱油，甚至连一滴水都没放。”
听到沈老的夸赞，坐在另一边边上，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鸭舌帽大哥忍不住追问：“不放水，这瓦翁里的肉是怎么炖的？”
辛真毫不避讳，坦诚道：“方法不难，把肉切块汆烫后，用冰糖炒糖色，再加足量米酒没过肉块，文火焐五小时，等酒味完全挥发入盐调味，最后大火收汁。花功夫耐心等，再有就是米酒加持，这次用的是农户自酿的高度数米酒，非常醇香。”
沈老细嚼细品，红烧肉配白米饭，吃得很是餍足：“现代人习惯求快，大火急烧烩熟猪肉，老抽调色看起来色泽无异，尝起口感就马上露马脚，要不得要不得，吃进嘴里的东西怎么可以马虎。”
一口红烧肉，一口嫩芦笋，坐在中间的两个女孩子吃得毫无负担。这顿饭的蛋白质、维生素都配比足额了，放肆吃几口大肉碳水不成问题。
欣怡张着酒窝小圆脸，笑吟吟问道：“辛主厨，后面有甜品吗？”
“嗯。”辛真点头笑脸回应，举起一只带毛皮的荔浦芋头示意：“等一下吃它。”
只见辛真捧着芋头，有手指轻轻点在圆碌碌的芋身，呢喃道：“你要变得乖乖哦。”
欣怡看见这一幕，手中的筷子愣住半秒，这位主厨她，对芋头好温柔啊！
待食客碗里的肉吃到一半，周乐洗净芋头去皮，执刀对半切开，这几天他都在苦练入门刀工，奈何初次对外营业，不由得紧张手抖，刀锋一斜将芋头切成了大小不均的块状。
站在旁边的辛真撇了眼，见情况不妙也并无愠色，接过刀轻声道：“你去起锅烧油。”
问题不大，剔除刀口不齐的部分，将芋头切成均匀的长条状，这道菜讲究刀工整齐，他暂时还没办法做到，以后再练就是了。
切好的芋头倒入控好油温的锅中，翻炸，炸至芋头外表微金黄，铲起来松脆，立刻出锅放到吸油纸上。
另一锅中加入小碗水，大碗白砂糖，熬糖浆。
糖浆冒泡后，刀片擦下橙皮末撒入糖浆，离火。将炸好的芋条倒入锅中，用长筷搅拌。锅里温度下降，糖浆附着在芋条，逐渐凝结成白沙雾状，直到糖沙粉显现出来。
出锅摆盘，辛真扬唇介绍道：“最后一道，反沙芋条。”
周乐负责将一小蝶一小碟送到食客面前。
欣怡按惯例拍完照，拈起一块芋条轻轻咬下，芋头炸得外酥里绵，咀嚼起来松粉混着香脆，糖沙入口即化，橙皮香中和了甜，给芋头的甜蜜增添了丝丝果香，吃完一块迅速拈第二块。
旁边的黄衣女孩也吃得美滋滋，拈着筷子问：“这道菜看起来很寻常，怎么我之前没吃到过？”
鸭舌帽大哥正了正帽沿，回应：“这是潮汕地区的小吃做法，一般在餐厅菜单上不会有，去潮汕吃宴席或是街头巷尾觅食倒是常见。当地习惯在糖油里加葱，用成橙皮来丰富口感应该是改良版。”
作为美食博物志播客的主播，鸭舌帽大哥对各地菜肴小吃了解颇深，评价道：“油炸类甜品，食材本身味道又淡，最忌讳油味盖住香味。这份反沙芋条吃不出半分油味，手艺确实了得。”
操作台这头，周乐烧水，将茶叶倒入茶壶，洗茶后再入一道水，沏好苦丁茶，分给食客。
微苦的茶汤，解腻助消化，幽幽香茶提神醒脑。
老陈手捧热茶，打着饱嗝回味每一道菜，“辛主厨，你们餐厅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开放预约？”
“真拾小馆。”辛真微笑：“等招牌挂好，后天正式营业。”
呷一口茶，老陈兴奋道：“行，我今晚回去好好写写你们餐厅，给餐厅做预热宣传。”
鸭舌帽大哥跟腔道：“我明天录播客给大家推荐觅食餐厅。”
“我也是。”欣怡晃一晃手里的相机，“剪辑完片子明天就发平台上线，我能到院子里拍点素材吗？”
“当然，请随便拍。”辛真摊手示意，诚恳道：“餐厅的口碑宣传就拜托各位老师了，你们的评价对我很重要。”
“这顿菜肴确实了得，辛主厨后生可畏啊！”
沈老单手拄拐往地板一震，朝辛真竖起大拇指。
【叮——】
系统：【报告宿主，共计收获生命值100点。】
辛真：只有100点啊，也好，够我苟十天了。
系统：【提醒宿主，目前距离30000点还差29900点哦。】
辛真：编编，你要对我有信心。咱们第一步先苟活下来，小步快跑才能聚沙成塔。
周乐和门外候着的两个临时工作人员，把食客蒙眼原路送出老城区，辛真换下厨师服坐在院子的竹编躺椅上晒太阳。
明天等真拾小馆的招牌挂起来，几位大v的好评传播出去，后天就能正式营业了。前期没有宣传资金，只能靠这种取巧的法子搞营销，小圈子火起来，能吸引些愿意付高价用餐的食客来就好。
按系统说法，金钱、社会地位越高，爱无能情绪就越高，高价位餐厅的食客是个好选择。
叮铃叮铃，手机来电铃声。
“喂，辛小姐，我是霍一白的代表律师赵印，请问收到邮件了吗？一直没等到您回复，是对协议内容有什么问题吗？”
电话那头传来赵印律师的声音，那天辛真短信回复先看看协议条款，收到退婚协议邮件后还没细看就在忙餐厅预热的事。
“辛小姐也知道霍先生投资了不少文娱资产，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或者咱们约出来见面我来详细解释协议的条款，商量完可以当面签署。”
看来霍一白对假千金处境和需求有一定了解，给了赵印很大的权限让渡，出资捧她也在所不惜，但求一步到位解除婚约。
辛真靠在椅背，一顿饭流程做下来腰酸背痛，手机贴着耳朵，懒洋洋道：“确实有一个要求，咱们走线上签约，等我律师看完协议没问题就盖章签字。”
“啊这……”
赵印似乎是没料到这种要求，准备的一达通说辞没用上，这位辛小姐与前面几任律师反馈的性格不太一样，难道是欲擒故纵，只得硬着头皮回应：“行，辛小姐有任何疑惑的地方都可以联系我。”说完，又赶紧补充：“二十四小时随时在线。”
挂掉电话，辛真摇着躺椅假寐，脑袋里梳理着原身留下的烂摊子。
穿进小说世界已经好几天了，攒下的生命值刚刚够苟活，不知小说作者计划如何安排主角走向，不过这和辛真关系不大。只要攒够三万点生命值，就能重获新生。
当下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攒够生命值，辛家的家庭关系与系统任务关联性不大，霍家的婚约也不是她想要的，索性把这段前情断干净，才方便放开手脚搞事业。
不过，赵印的话点醒了辛真，娱乐圈身份似乎是个快速攒积分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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