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喜欢是一种眼疾03
邹辰不在的日子远比想象中忙碌，滨港摄影展从与何文新分别的那天便正式启动了。让徐子期欣慰的是，何文新没在出现，大多时候她听到的是来自顾言对接给她的消息。
“子期，忙不，聊几句。”顾言走到徐子期身边敲了敲她的桌子。
“好啊，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会议室。
还没等她坐稳，顾言就开了口，“子期，你知道滨港摄影展的事吧。”
“你这是，什么问题？”徐子期看着顾言的表情一时有点无奈，毕竟这个项目开始也有一段日子了，怎么还会问知不知道。自从何文新跟她聊过后，她就已经开始整理图片素材了，连展览的主题和逻辑结构她也改了几次。
“不是，我说的是滨港博物馆的事。”
“哦，听说了点。说摄影展很重要，如果做的好，后期就能够争取滨港博物馆的项目。是这个吗？”徐子期边说边看顾言的表情，他今天格外严肃。
“滨港博物馆……清美，就我老师他们也参与了。”
“……”徐子期一时间不太敢确定自己听到的消息，怔了一下，轻声确认，“你意思是，这个项目一直没对外公开，是因为清美一直在设计是吗？”
“是。”顾言郑重的看着徐子期。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徐子期也严肃起来。
“今天。我今天刚刚知道。还是邹辰说的。”
“邹辰？”
“对。滨港博物馆的项目，邹辰参与了，但是当时他不清楚我们做摄影展的事儿。所以他是以学校的身份参与的。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想让他配合你做摄影展。他就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滨港摄影展和滨港博物馆的关系。我就感觉有点不太对。”
徐子期的心中疑问丛生。邹辰走之前，他们没有聊过彼此要做什么项目，策划的项目也一般只有到了对接设计部的时候，设计师才会参与进来。所以除了设计部长会先知道即将承接的项目之外，其他人的确不会清楚。
“邹辰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他是被老师叫去作图的，老师让他做一个序厅。他是听我说也是滨港的项目，觉得有点不对，所以来问我，我才知道清美一直在做这个项目。”
“所以邹辰负责摄影展？”
“是，我想让他做主案设计师。他说他会尽快回来。”
“你是担心我们这个项目做的不好会影响博物馆吗？还是担心清美做了，我们没机会？”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没遇到过这个情况，所以想跟你聊聊。他们已经开始挺久了，所以即便我们现在再怎么努力，可能也不会拿到博物馆项目。”顾言语气有点低落。
徐子期倒是平静，长吁了口气说，“你担心什么，这不是咱们该想的啊。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摄影展。至于博物馆，那是何文，就何总要考虑的。”何文新那种有野心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而且即便是清美，他们也不一定毫无胜算，毕竟公司很多设计师都来自清美。
“你跟他很熟？”
“不熟。之前交流过几次。你别担心。而且，我相信邹辰和你。”
“邹辰的确是有天赋，他爸妈，还有哥哥都是设计师，也算是有点家学渊源了。”
“是，是吗？”徐子期发现，自己竟然对于邹辰的家庭一无所知。
“嗯，他小子低调的很。他爷爷在国内的建筑界很有名，爸妈都是高校的老师。哥哥也做这个。所以，他做的图，无论是想法还是效果都很好。我觉得老师应该是看准了这个，所以把最重要的部分交给了他，他也完成了。所以，如果我们启动博物馆项目，邹辰再参与，那就是看他能不能作出另一张超越自己的图了。”
“别担心。咱们先按部就班。现在首要任务是拿到摄影展，如果这个不成功，那博物馆就更没机会了。”
“是。你说的对。我今天和邹辰提了，说摄影展让他配合你，他听起来很高兴，说他尽快结束那边的工作赶回来。我还第一次见他这么积极，以前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能他对项目很感兴趣。”徐子期强压抑着内心的欢喜。
“感兴趣？他对啥都很佛系。上学时老师让他参与校史馆设计，别的人争破了头想要参与，他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图倒是做的挺好，但是兴致不高。我们老师很惜才，以为他有高追求，后来就带他参与了世博会的项目，结果他还是那副样子。我们老师就明白了，原来根本不是项目的问题，就是他对什么都没太多欲望，总是波澜不惊的。”
“他的确有天分，之前三方的时候我听过他讲设计方案，从前这些东西，好多都需要我们策划来说，那次都是他讲的，讲的很好。”
“是，但他一直对未来没有太多想法，老师总怕他浪费天赋和光阴，所以把他安排到我这边，想让他多做一些实践，也让他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不过，老师应该一直在等他回去读博。”
“是这样……”徐子期长长的应了声。这次好像不太一样，从顾言的角度，她似乎明白了邹辰之前的含糊其辞，原来他是真的没想好。
“反正，你们多沟通，邹辰是金子，但是需要打磨，狠狠的用，这样才能让他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是帮他了。”
“好，我知道了。”徐子期笑着点头，然后补充，“顾言，博物馆的事，你压力别太大，顺其自然。有些事，咱们做好本分就行，其他的，让何总考虑就成。”
“知道了。”顾言点头。
这短暂的谈话，似乎与项目有关，但似乎又没关。因为徐子期的心理现在只有想念，她希望邹辰快点回来。于是她拿出手机，默默的发了信息，“男朋友，快点回来。”
对面安静了很久很久，直到半夜她才收到了他的信息，“女朋友，是不是睡着了？我刚刚从工地回来，不太顺利。想你。晚安。”
徐子期虽然还没睡，却没有回他，因为她很清楚，比起反复的回信息，她更希望邹辰早点休息，因为工地上的日子总是如此，只有疲惫和更加疲惫。
一早醒来，徐子期就给邹辰发了信息，“男朋友，不要气馁，不顺利是正常的，加油哈。记得吃早饭。”
异地情侣似乎就是如此吧，徐子期不自觉的想起贾思然。所以，曾经为什么无法坚持，又为什么分开。或许，只是不够喜欢罢了。她的思绪被身边的人打断，侧目，是何文新。
“早。”徐子期礼貌的回他。
“一会开会，收到通知了么。我听顾言说你这边方案都排好了，一会看一下。”
“好。”徐子期点头。今天的何文新有点不一样，或许只是因为他没有微笑，所以看起来格外疲惫。
“那个……”徐子期犹豫了半天，“顾言有没有提博物馆的事儿。”
“清美吗？”何文新问的自然。
“嗯。”
“不用担心。先做好摄影展。”果然，何文新不可能没有盘算。
“行，你知道就好。”
“很担心？”电梯间，人来人往中，他们小声的低语。
“还好。”
“我心里有数，放心。”
那天的内部沟通很顺利，顾言和徐子期很快达成了一致。何文新也立刻就给滨港文投的领导打了电话，约了第二天做方案汇报。甲方遇到这么卖力的乙方肯定是开心，所以项目的推进也格外顺利。
第二天一早到了文投，偌大的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徐子期虽然想过汇报的正式性，却万万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旁听。她稳稳当当的链接好设备，忽的感觉到肩膀上的温度，一只手，轻轻的按了按她，压抑声音讲，“放轻松。”
她自然知道是谁，点点头应，“没事。”
汇报很顺利，负责的李主任似乎对方案甚为满意，散会后还不忘夸奖徐子期和设计师小常。
“何总，你们很有效率啊。我期待咱们后续合作。我们这个是小项目，但你们也要多费心。各方的手续和流程我安排个人跟你对接。方案，我很满意，刚刚也提到了点小问题，你们调整下。另外，我们这个项目呢，小是小，但是市领导会来看，所以，你们的人要驻场，留在我们这儿，保证进度。”
“这个没问题。”何文新应承。后来他又跟着主任出去单独聊了聊，只剩下徐子期和小常有条不紊的收拾东西。
“子期姐，你觉不觉得何总特别帅？”常晓的眼中闪着别样的光。
“没感觉。”
“我还第一次做何总项目，要不是邹辰没回来，也轮不到我跟你合作。邹辰那边不顺利，序厅早好了，但是市领导看上他了，说他在就很安心，让他把其他的空间也盯着都弄了。然后今天早晨顾总在办公室发脾气，说甲方见人下菜碟，只能安排我来配合你了。”
“这也是正常的。”其实徐子期早就收到了邹辰的信息，他言语之间都是疲惫和遗憾，疲惫不能早点回来，遗憾和她错过了同一个项目的机会。作为女朋友，徐子期当然挂念邹辰，但是作为同事，她很清楚邹辰作为设计师的职责，所以只是安慰他放宽心，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来日方长。
“收拾好没？”一会功夫，何文新已经回到了会议室。
“好了。”徐子期站起来，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饭点。
“走吧，我们先吃东西，然后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和小常吃吧，你有事就忙，不用特意送我们。”徐子期客气着。
她分明看到了何文新嘴角的笑意，那种看穿她心思的笑，“我再忙也是要吃饭的，我不请你也要请小常不是？”
小常听完可太开心了，轻轻拉了拉徐子期的衣角，“走啦，子期姐。何总都说请客了。”
徐子期不便再反驳，只能点头。倒是小常一反常态的积极，坐在副驾上和何文新聊个不停。
“何总，你多大啊？你和子期姐谁大？”
“徐主管是……”
“子期姐30。”常晓答。徐子期全场闭目养神，一副不想参与的架势。
“我大，我35。”
“35？不能吧，你看起来好年轻。对了，何总我们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常晓天真的问。
“是。什么都可以。”
“日料吧。子期姐，你想吃吗？”
“都行，你们看吧。”
那天的午饭似乎格外漫长，何文新过分隆重的请常晓和徐子期在人均400左右的日料店里吃了一顿根本吃不饱的饭。
结束后，常晓倒是开心，还主动的加了何文新的微信，而只有徐子期清楚，整顿饭，对面的人一直都在看自己。因为每次她的杯子空了，他都倒了热水给她。
等到了公司，常晓还不忘感谢何文新，“何总，做你的项目可太开心了。我们先走了。”
“常晓，你先上去，我和徐主管说几句项目上的事儿。”
常晓自然明白这种级别上的差异，见怪不怪的点头，“好，你们聊。”
等常晓走远了，驾驶位上的人才缓缓转过头问，“吃饱了吗？”
“这是项目上的事？”徐子期反问。
“关心下做我项目的人不就是项目上的事。”空气里的温度好像升高了，他看着她的眼神慢慢的变了味道。徐子期不傻，她自然明白何文新的话，可她不想承他的情。
“吃饱了，谢谢何总，您破费了。”
“请你吃饭，不破费。”
“还说项目吗？”徐子期一脸严肃。
何文新沉默了几秒，云淡风轻的笑，“我真的，我到底哪里惹你讨厌？你真的……算了算了，说项目，今天我和李主任聊了，他的意思是，要另外加一本图册，所以我会跟顾言讲，让他安排2个平面，1个立面进场。你肯定要在。我的任务就是保证接送你们。”
“不用，我和顾言讲，让他安排会开车的设计师，我来处理报销的问题。”徐子期的拒绝很冰冷，但是何文新也不恼。
“你是能保证交通，那你能保证协调甲方随时随地的问题么。”徐子期明白，这种国企麻烦的很，所有的问题都要申报，甚至沟通协调好几层关系才能有个答案。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商务留下来，可是如果这个人事何文新，她不想。
“徐子期。”何文新郑重。
“嗯。”
“我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吗？或者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我们现在说的是工作。”
默默的，他们四目相对，何文新冷着的表情就像在说，“你别想太多，我只想做好项目。”可，他对她的关心是那么的自然和不寻常。
“我知道了，何总。”徐子期点头准备下车。待她打开车门时，听到了身后长长的叹息和失落的语气，“胃疼吃点药。项目抓点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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