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她真的很尴尬
五日后。
安静了五天的大厅终于再次热闹了起来。
五天紧张又紧凑的治疗，让不少人都心力交瘁，脸上难免露出了疲惫之色。
最终的结果大多心中有数，如今聚集在这里，也是为了等陆院正公布最后的结果罢了。
毕竟有没有治愈病人，大家心中都很清楚。
刚进门，钱庸的视线就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并未发现宋清绮的踪迹。
他有些心不在焉。
他这次还算幸运，抽到的是一个上吐下泻还偶尔腹痛的病人。
哪怕中间过程棘手了一些，仍旧顺利的将人治愈了。
这期间他也不是没想过要去找宋清绮关心一下她的进度，但总是被她那个奇奇怪怪的药童给拦得死死的，完全没有办法靠近。
几次尝试之后，他也只能暂时歇了去找她的心思。
想到那个躺在床上，虚弱无比的病人，他越发担心了。
恰好此时，他的身后有一群人正在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了吗？那位宋大夫这次抽到的可是痨病病人！”
不知谁先开了个头，大家纷纷开始讨论了起来。
“不会吧？肺痨不是绝症？陆院正会让人治疗肺痨？”
“据说当时陆院正就提出要给他换一个病人，人家自视甚高，拒绝了陆院正！”
“真当自己是神医了？”
发现宋清绮没有出现的大夫不止一人，大家皆是小声的议论着，无一例外都认为宋清绮是失了手，说不定早就已经灰溜溜的离开。
“他绝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钱庸向来温吞的面容上此刻布满了怒意，“你们有那个闲工夫讨论这些，不如想想怎么只好你们自己的病人？”
“你！”其中一人恼羞成怒，原本还想多说两句，却见陆洱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
那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讽刺。
好在他的同伴还有几分理智，知道不可轻易得罪陆洱，阻拦了两句后便将人拉走了。
钱庸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多谢。”
陆洱颇为好奇的看向钱庸：“你为什么这般维护那位宋大夫？就连旁人说他坏话你都要帮着说话？”
他是真的好奇这位宋大夫有什么魔力，竟引得向来严肃的祖父对他百般夸赞。
钱庸想了想，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只好将当初在军医署发生的事情告知了陆洱。
陆洱很是惊讶。
在这之前他也只是听说缝合术在军医署颇为受欢迎，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
钱庸点点头，按照他对宋清的了解，哪怕当真没能将人救回来，也绝对不会灰溜溜的离开。
两人正低声交谈着，陆院正一脸喜意的走了进来。
不知是不是钱庸的错觉，陆院正在公布结果的时候多了一丝急切。
“根据本次考核的最终结果，一共有十人在五天之内将选到的病人彻底治愈。”
他没有耽搁的宣读了那十人的名字，钱庸刻意仔细听了听，果然没有宋清。
先前和钱庸产生争执的几人已经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钱庸垂眸，开始担心宋清绮的安危。
“严格的说起来，这次治愈了病人的应当有十一位。”陆院正忽然严肃了神情，眼底却含着笑意看向了大门口。
钱庸的心微微提了起来，他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脸严肃的宋清绮和他的药童正站在大门口的方向。
“之所以将宋大夫单独列出来，是因为他独自一人，在五日之内治好了病人的肺痨之症。”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所有人皆是惊讶万分的看向了她。
宋清绮抽中了痨病患者这件事大家隐隐约约都有听说，暗地里嘲笑她的也不在少数，谁也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做到了！
古往今来，治好痨病的不是没有，可在五日之内治好痨病的，少之又少。
众人还在震惊之时，钱庸已经惊喜万分的鼓起了掌。
宋清绮：……
总觉得更加尴尬了。
五日时间原本就紧张，她没时间关注旁人的想法，自然也不知道早就传开了她抽中了肺痨病人之事，对于那些人的不看好就更加无从知晓了。
当然，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唯一让她有些在意的，是那日韩煜没头没尾的说了自己的梦境之后，便没有了后续动作。
宋清绮暗中观察了一阵后，什么也没观察出来，她干脆懒得再理会，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救治二十五号老者中来。
哪怕治疗的法子已经在脑海里转了千百回，实施起来仍旧有难度。
比如说，病人的年纪过大，身体太过虚弱，承受不住药浴和针灸双管齐下的药力。
宋清绮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减小药浴的剂量，减少针灸的穴位。
三管齐下，竟然当真让她将老者给治愈了！
这个消息被一直暗中关注着她的陆院正知晓后，对方亲自来找了她。
亲自为老者罢把了脉后，陆院正深深凝视着宋清绮，叹息道：“是我被抹去了棱角，没有了曾经的意气。”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让宋清绮在房里等着，今日会有人通知她去参加最后结果的宣布。
可宋清绮怎么都没有想到，陆院正居然闹了这么一出动静。
实在是……
陆院正可不知道宋清绮的尴尬，他兴奋的让人将那位老者带了上来。
钱庸一看就愣住了。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位老者的时候，他满脸蜡黄，额头上也全是虚汗，剧烈咳嗽让他几度咳血。
可如今的他，虽然脸上还有大病初愈的虚弱，却没有了曾经的蜡黄，看上去健康了不少。
“当真是肺痨？”有人质疑的看向老者。
不是他们一定要挑刺，实在是从未听说过有人仅仅用了五日就将肺痨治愈的！
陆院正早就料到人们会有疑问，便将原本放在了桌上的脉案和药方摆了出来：“我已经检查了全部的脉案和药方，若是有人不信，大可以将这些拿出一看。”
见陆院正说得这般笃定，哪怕原本心中有疑惑的人此时也将心头的疑惑按了下去。
陆院正又大肆夸奖了宋清绮一番后，这才将所有通过了考核的人都留了下来。
宋清绮总算松了一口气。
正厅之内。
除了陆院正之外，所有的主考官都赶到大厅，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用一种奇特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宋清绮第一关遇见的那位中年人也在，看到宋清绮对方还热情的招了招手。
宋清绮想起自己还答应要和他一同研究那位病人的心疾，只怕要等到一切彻底结束了。
“你们大概也发现了。”陆院正没有卖关子，主动开口道，“这次医官大考的难度远远高过了从前。”
他扫了一圈站在正厅中的十一人，郑重的说：“太医院和军医署如今皆是人手紧张，急需招募新人。”
宋清绮一愣，难道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除了早已知晓的陆洱和神秘的刘青，众人皆是激动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向陆院正。
陆院正隐隐带着笑意，看向几人：“通过医官大考，足以证明你们的实力。你们可以自主选择进入太医院还是军医署。”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顿了顿：“若你们选择进入太医院，这里的主考官都可以成为你们的老师。”
众人越发兴奋起来。
能让太医院的太医作为自己的师长！这可是平日里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当下就有不少人主动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加入太医院。
这样的结果陆院正早就料到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费尽心力成为这一次医官大考的主考官。
满意的目光扫过那些愿意加入太医院的人，他的笑容忽然凝住。
不可置信的来回看了一遍，才发现宋清绮竟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陆院正心中涌上不详的预感，冲着宋清绮温声道：“宋大夫可是有什么疑惑之处？”
宋清绮想了想，点头道：“我想去军医署，应当找谁？”
陆院正一颗心掉在地上吧唧一声摔得稀碎，他勉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你是不是弄错了？这次可以选择进入太医院，将会是极好的机会。”
宋清绮点点头：“太医院确实是极好的机会…”
陆院正松了一口气。
“可对我来说，或许军医署才更加适合。”
陆院正：……
这口气松早了。
早在比赛时他就已经看中了宋清绮，还相信让她成为自己的关门弟子，谁知…
“你是不是还未想清楚？我可以多给你些时间想想。”陆院正仍旧不死心的说。
宋清绮明白陆院正的意思，她也知道太医院必定要比军医署更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
但太医院离皇权中心太近，风险也更大，对于宋清绮来说反而不够安全。
“多谢院正，但我还是更想去军医署。”宋清绮坚定的说。
陆院正早已经领教过宋清绮的坚定，见他当真已经做好了决定，只得叹息一声：“也罢…若是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可以来找我。”
宋清绮点头，冲着陆院正深深鞠了一礼：“多谢院正。”
陆院正摆了摆手，轻轻叹了口气。
然而，他又发现，自己的这口气叹的太早了！
不仅仅是宋清绮，就连他第二看好的刘青和钱庸，以及…
“陆洱，你要做什么？！”陆院正气得面容都扭曲了一瞬，死死盯着站在原地不动的陆洱。
别人就不说了，陆洱这个混小子居然也跟着发疯！
陆洱无辜的看着陆院正：“不是让自由选择吗？我想去军医署。”
或许是之前和钱庸的对话打动了他，陆洱如今对军医署和缝合术都充满了好奇。
与其进入太医院走那一条已经万分熟悉的路，倒不如尝试一些从未经历过的。
况且，他对宋清此人很是好奇。
“你……”陆院正指着得陆洱瞪了半天眼，到底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责骂他，“我等会找你算账。”
最终的结果就此确定。
十一位医官大考的获胜者，七位进入了太医院，而最受好评的几人，则选择进入了军医署。
太医院忙活了一场，好像赚了但又没完全赚。
陆院正面色不虞的将宋清绮等人带到了军医署临时主管面前，没好气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竟是直接拎着陆洱离开了。
“他……还会回来吗？”钱庸看到陆院正的动作吃了一惊，下意识的问道。
临时主管乐呵呵的说：“放心吧，陆院正虽然平日里揍孙子狠了些，但还是讲道理的。”
您这样说，更加让人不放心了好吗？
好在没过多久，陆洱就回来了。
除了脸上多了几处淤青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你们也知道我只是一个临时的主管，你们这么多人选择加入军医署之内，是我始料未及的。”临时主管颇为无奈的说。
按照他们原本的设想，肯来一到两人已是万幸，正好能顶了军医署主管的缺。
可现在一下子来了四个人，反倒是不好分了。
“要不，你们抽签？”临时主管试探的问。
宋清绮一愣，还有这么儿戏的？
“反正你们都是医官大考的获胜者，更是大夫中的佼佼者，抽中了谁想来都能胜任。”临时主管非常光棍的说。
几人一合计，倒是觉得这个方法也不错。
干脆做了签筒，一人抽了一支签。
最后由宋清绮和陆洱二人抽到了上签。
临时主管异常干脆的将一应事务都交待给了他们，随后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宋清绮莫名从他的背影里看出了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为什么走得这么着急？”陆洱奇怪的看向宋清绮。
宋清绮默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陆洱想不明白也没有追问的意思，满意的看着手中的主管印鉴：“没想到我刚来就混了个主管，这下老爷子总没有立场责骂我了。”
几人约好明日一起去军医署报道后再讨论分工之事。
宋清绮捏了捏手中的印鉴，露出个高兴的笑来。
“不过是个小小的主管，你就这么高兴？”韩煜看着宋清绮的笑，不由得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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