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陌生访客
楚隐敲着竹竿走上前,摸着石凳的位置坐下,听着落子的声音。
一局棋了,先生惜败二子,“阿隐,这是我今日刚结识的小先生,棋艺超绝。”先生有些喜出望外。
“小先生好!”楚隐起身行礼。
“先生谬赞!”这个小友跟着楚隐称呼着先生,“这位是?”
“这是我的学生!楚隐。”
那小先生看着楚隐良久赞道:“先生的学生,面如凝脂,眼如点漆,似神仙中人,果然,不同凡响!”
声音是从自己上方传来,此人应该比自己高出一些,至少是坐着比自己高一些,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但听不出年纪。贸然提问,或有些不妥,与楚隐对访客的疑虑不同,二弟难得的围着来客摇着尾巴!
先生低头看棋,略有些敷衍的应着,重新开了一局。楚隐知先生是棋痴,这六年来自己棋艺不精,每每对弈总不能让先生尽兴,这次难得下的酣畅淋漓。
先生石桌前对弈,楚隐移到书案前练字读书。到鸡鸣时分,困意来袭,便招呼着二弟拜别先生离开。
牛叔家小院,楚隐和牛叔一家围坐在院中的石台上吃着午饭,大丫的儿子正蹲在地上斗蛐蛐。大丫这次来是代表大夫人带着谢礼表达谢意的。
楚隐离开时,大夫人与二少爷都还未醒,再加上夜间出现在自己门前树上的小鬼,让他始终疑虑重重,便细问了大丫他们离开后的情况。
“我们夫人,你们走后不久就醒了,不过还是有些疯癫!后来二公子也醒了,但是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大丫说道。
“什么不记得是什么意思?”二丫问道。
“就是对从小到大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连自己的娘都不认识了!”大丫喝了口鸡汤继续说:“医师说是发烧烧坏了脑子。不认识自己的娘,却抱着大夫人叫娘亲。”
“大夫人什么反应?”楚隐问。
大丫说道:“说来奇怪,大夫人抱着二公子哭,将他认成了去世的大公子。现在每天跟二公子待在一起,还叫他宝儿,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多说什么。”
“大夫人是疯了吗,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识?”二丫追问。
“这个不好说,夫人现在很正常,跟大公子还在的时候一样,只是把二公子当成了大公子。”大丫叹气道:“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二夫人呢?”二丫放下手中的筷子急切的看向阿姐,牛婶推开她伸长的脖颈说道:“让你阿姐好好吃饭。一会再说。”
大丫将装着薄饼的盘子推向楚隐,对牛婶挥了挥手中的薄饼,“娘,我吃着呢!”转而继续刚才的话题,“二夫人杀了大公子,庄主本就想把她送官,但是顾忌生病的二公子,现在二公子只认大夫人当娘,根本不认识二夫人,庄主就没了顾虑,送官了!”
“这也算是恶人有恶报!”牛叔说道。“孩子最可怜!”
“现在庄主下了死令,庄中人谁都不许再提二夫人,二公子,只把二公子当成大夫人的孩子,庄里的唯一公子。”大丫说完起身,拉起蹲在地上玩耍的儿子,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温柔道:“先吃饭,一会再玩。”
饭后不久,大丫乘着庄中的马车离开。谢礼是几锭银子和几盒糕点,糕点牛叔留着自己吃,但银子相当于普通农家一年的收入,楚隐就是卖符也要一年,牛叔不肯收。楚隐拗不过牛叔,便象征性的拿了两锭,剩下的归了同去的二丫。
二丫喜不自胜,忙收起银子。牛叔一掌拍开二丫的手,“这是你阿隐哥的,钱到你那里,还有的剩吗!这样,这钱还是我收着,等你娶媳妇的时候拿出来用!”
二丫抿嘴偷笑:“阿隐哥什么时候娶媳妇?”
“明天就娶!”楚隐展颜一笑,揉了揉二丫的头。
“轰隆隆···轰隆隆···”连续的巨响从山上传来,地面都跟着震动起来,房顶的草泥掉落下来。楚隐站不稳一个踉跄被牛叔扶着上臂撑起,“地震了,二丫,你们赶紧出去到院子里”牛叔大喊着,“我去找你娘!”
二丫拉着楚隐站到院中的空地上,牛叔也将牛婶从厨房中拉出。“爹,走山了!”二丫指着楚隐木屋的方向说道。原本层峦叠嶂的群山,兀地从一角塌陷下去,带着乱石滚下山来,带着整个南溪村跟着震动起来。
塌陷的位置在小屋附近,待大山恢复平静,楚隐就急着上山查看,牛叔不允:“这是走山,不会只走一次,要去山上也要等等再去。”
“牛叔,我就回小屋看看!”楚隐心急如焚,也不能明说担心山洞中的先生,先生非人,只会引来南溪村人的恐惧。
“你去也可以,我陪你去!或者让二丫带你去,否则就在家呆着。”
山上时有乱石滑落,楚隐又怎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陪同上山,无奈间只能先作罢!唤来二弟,吩咐了几句,二弟摇着尾巴跑向塌陷的方向。现在只能依靠二弟了。
不到一个时辰,二弟从山上跑了下来,他们用特有的方式交流着,塌陷的位置是迷津阁的位置,并且进洞的入口已被乱石堵住。这一切让楚隐更加的坐立不安。楚隐佯装淡定,待晚饭后牛叔一家入睡,楚隐偷偷地遛出了家门。
上山的小路布满碎石,二弟带着楚隐绕过乱石顺利的上了山。到来半山腰木屋附近,楚隐直奔百年古树迷津阁的入口,一块巨石卡在古树与峭壁中间,洞口被彻底的埋上了。
“汪汪···”二弟对着楚隐叫了两声,跑向木屋。二弟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楚隐紧随其后,木屋并没有受损,推开木门,先生正坐在书案前,看着木屋一侧的岩石峭壁。
白光入眼,楚隐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先生”楚隐轻唤,声音有些沙哑。
“阿隐,先生来你这吃杯茶”先生的声音有些清冷。
楚隐摸索着桌上的水壶,倒了杯茶,放在书案上,“先生,茶凉了!”
“无妨!”先生抬手去端茶杯,手确无法真实的触摸杯子,直直地穿了过去,再次尝试依旧如此,“哈哈哈!”白影狂笑起来,“看来,你这杯茶先生我是喝不了了!”语气中透着凄凉。
现在的先生有些反常,认识先生六年来,楚隐从不曾见过先生离开迷津阁,不是他不想,楚隐曾邀请先生来木屋,可是无论他怎么走都无法走出迷津阁那小小的空间。楚隐更不曾见过先生有今晚这样悲切的情绪,迷津阁中的先生总是淡淡的,如一个修行者,没有多余的情绪。
短暂沉默后,楚隐关切道:“先生···”
“阿隐,我都记起来了!”几乎同时先生脱口而出。
“先生?”
“我记得了我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先生走到楚隐身边,虚拍了楚隐肩膀道:“阿隐我记得了,我姓萧名邵,字子良,家住岷山洛水湖畔萧家堡,我是爹娘唯一的孩子。”声音逐渐转低,继而抽涕之声响起。
楚隐心中有诸多疑问,而现在只能无声的陪伴着。
“现在是哪一年”先生又问,“这又是哪里?”
“哲宗二十三年,这里是雀山南溪村。”
“哲宗二十三年,哈哈,我困在此处居然有十八年了!十八年呀!”先生背对着楚隐喃喃自语。
“先生!”楚隐欲言又止道:“先生为何会被困在此处?”
先生沉默半晌道:“奸人所害,让我这个游魂十八年入不了土归不了家。”
楚隐初见先生的时候就怀疑过先生是游魂,但普通滞留人间的鬼都可以自由的活动,有戾气执念,切他们的存在没有实体,不可触摸,多是一缕缕黑烟,一股阴气,而先生是一缕白光,楚隐可以触碰,周身总带着一缕温和自然之气。
“先生想归家?”
先生抬头有些迷茫的看着楚隐:“家,可以回吗?”转而又满怀希望地在木屋内来回踱步,“阿隐,你可以带先生回家是不是?”
鬼魂回家就要尸骨归家,先生若想离开这里必须要找到尸骨埋深之所,“先生,我可以带你回家!”教导自己六年的恩师,楚隐怎么让他失望,“但先生还记得被埋身何处吗?”
“当然记得,在···”先生环顾小屋
“哪里”
“那里!”先生手指木屋内床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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