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童年趣事
满是疑惑的回到客栈,一推门,只见姜彦跪在原地,散落的碗碟也没有清扫,此时宋霆谕心里的烦躁尽去,忽然像是跟第一天认识他时的那一幕重合了,那天晚上彻骨的寒冷,也是差不多的角度,姜彦就这样跪在姜家后院,像是一片无处飘零的落叶。
而这一次他又在那里长跪,居然是自己造成的。心中的后悔排山倒海一样袭来。
“殿下,是姜彦莽撞了,你……”姜彦率先开口,目光躲闪着宋霆谕,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莽撞了。
宋霆谕赶紧去扶,姜彦虽然是个男人,却因为过分瘦削不是很重,轻轻一带,他就跟着起来了,“刚刚是我脾气不好,你快起来。”
“是姜彦逾越……”
宋霆谕把人扶到床边,掀起他的裤腿去看膝盖,有些红了,倒是不要紧,幸好她走的时间不长。
“下次如果我再这样,你一定要提醒我。别这么折腾自己。”宋霆谕后悔万分,可是细想也不是她的错,她还是决定赌一把,赌她可以信任姜彦,“姜彦,我好像被人下毒了。”
“下毒?”姜彦惊讶,随即觉得不太可能。
给宋霆谕下毒可谓难如登天,在王府时有侍卫、下人层层防守,所有入口的、贴身的东西都要一查再查,但凡任何一环有一点问题,必定是连人带物一个都不放过,严重的还可能掉脑袋。现下出门,也有岩厚和侍卫紧盯着,入口的食物和水不止要银针试毒,还要有侍卫先尝,沿途的河水井水,来历不明的食物一概不得送进宋霆谕的马车,想要下毒绝非一包药粉那么简单。
忘了刚刚因为宋霆谕没有继续发作而松了的那口气,姜彦心里越跳越快,“殿下的食物都是岩护卫精心查验过的,怎么可能有人下毒?”
宋霆谕把自己的猜测全都说了一遍。
“给殿下车里放香料,说明此人不能给殿下直接下毒,或者接触不到您的食物。”姜彦眉头紧锁。
如果能给食物直接下毒,直接一剂毒药毒死她算了,还用这种迂回之法做什么?无论是谁,能够毒死怀王,就算自己陪葬也值了,根本不必考虑脱身。所以可以排除季凉书、姜彦和岩厚,他们三个是可以直接给宋霆谕送食物且不经查验的。
而且这三人能够对她不利的方法太多了,时间也充裕,根本不必如此操之过急。
“用香料这种方式,应该不是王府侍卫或姜须的那些护卫,不然一个男人带着浓烈的香料很难不被发现。”姜彦又道。
香料那种东西很难密封到一点香味都不散溢出来,那些侍卫一个个都是粗壮大汉,又从小练武,五感灵敏,只要有一点点香味立刻就会被别的侍卫怀疑,想要隐藏确实很难。
那就只剩下……
“周姑娘与殿下从小一起长大,其品性您最了解,有多大可能只能凭您评判。”姜彦又道:“至于黄莺和余若,这二人姜彦不熟,不好说。”
宋霆谕对周迎锦的怀疑其实非常小,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姐妹还要亲,周迎锦支持她从不遗余力,如果这样的忠诚她都看不到,莫说皇帝,就是这几年亲王也是白当了。
黄莺和余若……她没有特别仔细的注意过她们。
还有……姜须,连姜彦都没有为他开脱什么,姜须宋霆谕并不熟悉,且刚与他同行自己就被下了毒,他有自己的马车和自己的人,藏一点毒药不难,为了整理货物经常靠近马车那边,确实有机会,且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给宋霆谕送食物或者贴身的东西。
姜须真的很值得怀疑。十三岁开始接管姜家,二十岁整个家族已经有模有样,姜须不可能只是个被女色鬼调笑两句就满面通红的腼腆少年。
“你说的对,”宋霆谕豁然开朗,现在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排序,刚刚脑子里想了太多的事,根本没想到这些,不禁对姜彦更加佩服起来,“只是不知这人背后是谁。”
姜彦也摇头,“朝中之事姜彦不敢乱说,可动用这种手段,必然是能数得上的,那些离着十万八千里的,总不可能挨个下毒。”
宋霆谕苦笑,是啊,太子废了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无疑是自己,自己若出了意外那未来皇储必定是宋霆麒无疑,总不过是宋霆麟,再往后……
除非能把他们一个个都弄死,这难度比起兵造反也容易不了多少吧。
可是当年宋霆麟真的还很小,只怕就算有心也是无力,难道,是他们母亲?
觉得此事暂时还找不到更多线索,宋霆谕决定先放一放。
“你怎么这么聪明。”宋霆谕靠在姜彦肩上,由衷夸赞。
姜彦挺了挺背,还是要比宋霆谕高一些,让她依靠的更舒适,一只手顺势揽着她的背,“不过是顺着事情分析而已,殿下过奖了。”
“不要再叫殿下了,你也看到我之前是被下了毒,并非有意为难。夫君,都是我不好,你就原谅为妻可好?”宋霆谕柔声笑道。
“既然是被下了毒,又何谈原不原谅。倒该怪我不细心,没有注意到此事。”姜彦得了宋霆谕的道歉,也知道刚刚那样并非宋霆谕本意,自然不再多心,想要起宽衣,却因为腿上疼痛动作一顿。
“我来吧。”宋霆谕立刻去帮他,一边念念叨叨的说着,“明知道自己身体弱,还折腾自己,换了是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殿下也被罚过跪?”姜彦倒是有点好奇了。
宋霆谕点头,“皇家的孩子也是孩子,小时候也皮,再说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是很严厉的,经常考我和宋霆杰,大概那时候他们就希望我能如我父王辅佐陛下一样辅佐宋霆杰,所以一向是一人有错两人受罚,我可没少被连累。”
姜彦听了不禁有些心疼,揽着她的手更用力几分,宋霆谕毕竟是女孩子,怎么能同男孩子一样呢。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正是从小和楚王一起没有差别的长大,才造就了她如今毫无小女儿的优柔寡断之态。
“十二岁之前都是打手心,后来就变成了罚跪和打板子,其实也没有什么重伤,陛下根本舍不得,太监们也不敢用力,但还是每次罚我们都要太医院的人先来小心候着,闹得太医们每天都祈祷这俩小祖宗莫要闯祸。”像是想要弥补自己无端发脾气的愧疚似的,宋霆谕说着小时候的趣事,“后来宋霆杰越来越离谱,我跟着受罚的时候越来越多,有一次我气不过,干脆揍了太子太师一顿,回头太子太师明大人告到了陛下那,我也不辩解,昂着头就是要挨打,把陛下气的咬牙切齿的,结果我和太子、唔、宋霆杰一人挨了五十板子,那是我有生以来挨罚最重的一次,幸亏陛下就这么一个儿子,也就这么一个侄女,不然当时只怕是凶多吉少。”
“伤好之后宋霆杰又把太子太师揍了一顿,那位明大人当场辞官,连夜回老家去了,我和宋霆杰就又被打了一顿,还在厚物殿外跪了一夜,陛下和皇后娘娘担心也跟着没睡,第二天陛下又困又累,险些在早朝上睡着了,从那以后就把一部分不重要的奏折给了宋霆杰处理,我自然也逃不掉,大概陛下是觉得我们太闲了吧。”
姜彦失笑,这确实是宋霆谕能做出的事情。
“本以为宋霆杰变了,有今日的下场也没什么可惜的,却原来是被下了毒,也是我的失职,居然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宋霆谕闷闷的,从八岁上恢复记忆开始,宋霆杰在她眼里就是个爱哭爱闹的小孩,偏偏上天没给他太聪明的大脑,她看一遍就能完全记住的东西宋霆杰就要傻乎乎的背很久,所以即使会被连累,她心里也没觉得有什么,这一晃眼,居然都是过眼云烟了。
“你小时候可有什么趣事?”宋霆谕问。
姜彦几次张口,却发现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什么值得拿出来说说的趣事,小时候左不过就是生病、病愈、生病……后来,更是一直在黑暗中。
“小时候姜须身体好,不知道药是什么味道,那时候他才五岁,我也才六岁,就用我的拿碗药换走了他手里的几块糕,姜须喝了一口,就哭着找我母亲去了,我趁机把那块糕吃了,结果他被母亲打了,我因为那块糕肠胃不适躺了好几天。”姜彦想了一会儿,说道。
“你小时候身体不好,确实少了不少乐趣。”宋霆谕感叹,而原本那些都是她应该经历的,“以后都会好的。”
“恩,在殿下身边姜彦就很开心了。”姜彦目光灼灼看着宋霆谕。
宋霆谕本想笑着戳穿姜彦的谎言,一抬头,发现那明亮的双眸中居然有七分真诚,他,是真的开心。
……
“有声儿了,有声音了!”周迎锦整个人壁虎一样贴在墙壁上,可惜宋霆谕二人的对话声音很小,她听不清,直到此时才听见异响,“啧啧,床都要塌了。你说他们谁上谁下?”
姜须更无语了。
……
第二天一早,宋霆谕借口车里有怪味在整辆车上一番搜查,结果在马车角落里发现一条手绢,正是当时周迎锦拿在手里的那条。那手绢放在宋霆谕所坐的正位下面,这一面更不通风一些,而周迎锦一直坐在靠近车门的一侧,不止离得远,还有车窗、门帘通风,这也打消了宋霆谕对同乘一辆马车却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的周迎锦的怀疑。
“你的?哪家花街柳巷弄来的?”宋霆谕嫌弃的把那手绢扔出来,暗自观察着每一个人。这味道比昨天还要浓,贴近了已经有些刺鼻。
周迎锦也被呛得捂住鼻子,“这种货色怎么可能是我的?我想起来了,那天余若在我旁边,我在她手里拿的,不过那天可没这么刺鼻。”
余若看了看,点头,“确实是我的,但被周大人拿走后就没有还给我,我可没在上面弄这么多香粉,谁会把自己的手绢弄成这个味儿,殿下快快扔了吧。”
没有看到谁有什么特殊的举动。
宋霆谕想把那手绢扔了,因为这东西只是沾染了一些气味,很快就会散尽,源头必定不是它,只怕要有人不辞辛苦每天给添上一些,可这样,不是多此一举吗?宋霆谕皱眉。
姜彦拦下了宋霆谕想要仍掉手绢的举动,细细用油纸包好,在宋霆谕耳边低声道:“只用味道把手绢浸透,还用大量香料掩盖原本的味道,应该是为了隐藏成分,看来对方很在意那药。”
季凉书躲得远远的,姜须在一边装货从头到尾没有看向这边,岩厚似乎听出了不对比往常更警戒几分,周迎锦跟余若打趣说是不是殿下找了什么有特殊爱好的男人,黄莺在准备放在各个马车上的糕点,居然无人有异。
宋霆谕与姜彦对视,都没有看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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