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子规啼血，世事维艰
六月的晚风，消去了白天的暑气，让人格外的迷醉。
作为乞儿，其实最喜欢过的是夏天，没有了湿寒的侵扰，日子能稍稍好过一点。
小嘉轩今天的收获不大，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是这群伙伴中每天收获最少的。
拉不下脸面，怎么能乞到东西。
此刻他的肚子又在唱着空城计了。蜷缩在破庙的墙角，弯曲着身子，这样尽可能地让饥饿忘记他的存在。
可这天真的想法未免也太过于荒唐。
在饥饿的侵扰之下，小嘉轩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幕被旁边的孙义看到，慢慢地移到嘉轩旁边，从胸口掏出半块馒头递给小嘉轩。
嘉轩愣了一下神说道“义哥，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我看你今天啥东西都没下肚，铁做的也扛不住啊”孙义说罢把馒头塞进嘉轩手里。
“其实吧，你这样乞讨下去是不行的，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的身份，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要学会放下身段，去适应这个身份”孙义开解道。
“义哥，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做不来”嘉轩回答道。
“先解决生存，待我们长大一点了，就可以靠劳动和双手去养活自己了”孙义正色道。
是啊，谁愿意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呢，但凡有条出路，也不会这样苟且地活下去。
“嗯，好的，义哥，我知道了，等我们长大了，走出这困境。当为天下穷苦人谋生计”小嘉轩人虽小，可父亲时常教导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思想，在他幼小的心里深深扎根。
“嗯，我们一起努力”孙义说罢，两只小手握在了一起。
夜色慢慢地深了，远处的狗吠让寂静的夜越发地显得肃穆。小嘉轩裹了裹身子，沉沉地睡去了。
乞讨的日子单调而枯燥，有时候被打也是常事。不是谁都有一颗善良的心，相反恶人往往在这个世道居多。
在和小伙伴们一起的日子里，小嘉轩收获了来自孙义等人纯真的友谊，这让小嘉轩绝望的心得到了丝丝慰藉。
小凌子是这群人中和小嘉轩年纪差不多的孩子，虽说和小嘉轩一般大小，可他的乞讨经验却是小嘉轩拍马难及的。
今天小嘉轩被安排和小凌子一组，负责城东这一块。
话说他们这一群乞儿，只是偶尔会凑一起集体行动。大多数时候还是会分开行动。毕竟广撒鱼，才能更有收获。
“嘉轩，今天你要放的开了，不然又得挨饿了”小凌子对着嘉轩说道。
“我知道”嘉轩淡淡地回道，眼眸里出现了一丝黯淡。
城东为溪州城最为繁华的地方，商铺林立，高门大院鳞次栉比。
和城西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一路从城西赶往城东，梁嘉轩仔细地把溪州大半个城看了个遍。
天还没大亮，黑沉沉的溪州城像一尊巨大的怪兽，仿佛能吞噬一切。
溪州作为西南边陲重地，历来为兵家必
争之地。手握溪州，也便扼住西南咽喉。
再且溪州冶炼作坊众多，是全国兵器主要产地。因此，不管是官府还是各大帮派，都想把溪州纳入手中。
当今世道，朝廷腐败不堪，老百姓流离失所，各大帮派纷争不断，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就在去岁，崆峒派作为朝廷的爪牙，同本地的玉龙帮发生了激烈的斗争，崆峒派虽有朝廷的支持。
可奈何西南地区，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最终还是弄了个两败俱伤，谁也没有捡到便宜。
只是如此一来，可苦了这地的百姓，导致现在嘉轩他们外出乞讨更加艰难，城里虽不至于饥荒。可世事维艰，谁还轻易去施舍自己的善良？
一行无话，待到嘉轩他们一行两人赶到城东时，天已大亮。
太阳从清溪山脉慢慢地跳出地面，一道霞光破除层峦叠嶂，给大地铺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整座溪州城被清溪山给来了个合抱，故有溪州一说。古老的溪州城在这阳光下焕发出无限的生机。
嘉轩和小凌子找了个墙角蹲下，静静地看着人来人往。
过往的行人熙熙攘攘，很少有人驻足，偶尔一个两个的良善之人，往他们的破碗里面扔个一文两文的。
日头已经老高，小嘉轩已经饿的饥肠辘辘，又长时间没有喝水，嘴唇都已经龟裂了。
日头逐渐地西落，眼见又是一天的徒劳，小嘉轩他们一行两人准备拾掇起碗里的三五文钱离开的时候。
一辆高大的骏马从远处疾驶而来，扬起漫天的灰尘。
梁嘉轩他们所处的位置虽不是闹市，但过往行人依旧颇多。
骏马快速驶来，冲入人群，马上的白衣青年高声斥道:“前面的人快快滚开，莫要挡了大爷的道”。
只见白衣青年端是英俊，一身白衣儒衫遮不住的体态风流，一双明眸，顾盼生姿。
好一个俊俏小生，只是嘴里的话语让人不由的皱眉。
说时迟，那时快，骏马飞速插入人群，众人纷纷躲闪，好一阵鸡飞狗跳。
嘉轩也准备拾起破碗躲闪，可眼角余光发现前面一个小女孩，仿佛被吓傻了一般，呆呆地立在路上一动不动。
眼见骏马就要把小女孩踩在蹄下，小嘉轩一个纵跃，把小女孩扑倒在一边。
“啊”小嘉轩一声痛呼，大腿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的大腿被骏马一脚踩断了……好在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安然无恙。
“谢谢哥哥”小女孩约莫四岁光景，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嘉轩，看到嘉轩痛苦的表情，用手摸着嘉轩的断腿，眼角里满是担忧。
骏马一驰而过，没有丝毫的停顿，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人群中众人也只是指指点点，隐约中有些崆峒派什么之类的字眼传入嘉轩耳朵里。
“哥哥没事，小妹妹，你的娘亲呢？”嘉轩强忍着疼痛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跟她玩了一会躲猫猫，一下就不见了”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讲道，红扑扑的脸蛋让人怜爱不已。
“小妹妹乖。哥哥带你去找娘亲”嘉轩强忍着疼痛，准备牵着小女孩去找她娘亲。
“小乞儿，放开你的脏手”一声泼辣至极的话语刚在耳边响起，手部就马上传来阵阵疼痛，牵着小女孩的手被鞭子抽出一道血痕。
“娘亲，不要打小哥哥”小女孩对着泼辣的妇女说道。“刚刚这个小哥哥救了我，不然大马好吓人啊”小女孩太小，表达能力还不太好。
“谁知道这个小乞儿安的什么心啊，倩倩，这世道坏人多的很”妇人没有丝毫的内疚和悔意。正说着，快速地把小女孩拉到自己身后。
“婶，我不是坏人”梁嘉轩极力地辩解道。
“就算不是坏人，你一个小乞儿也不配拉我女儿的手，脏兮兮的”妇人一脸嫌弃道。
梁嘉轩强烈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打击，明明好心救人，却是这样的结果，不由得黯然神伤。
“娘亲，哥哥不脏”小女孩摇着妇人的手说道。
“要不是小哥哥，倩倩都要被马踩死了。为了救我，小哥哥的腿都被踩伤了”小女孩难过地说道。
“小乞儿贱命一条，好在倩倩你没事”妇人宠溺地捏着小女孩的鼻子一下，可嘴里的话却让人无比心寒。
随手扔了两文钱在嘉轩的破碗里，妇人带着孩子离开了，小女孩挥着手向梁嘉轩告别。
落日的余晖把小女孩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逐渐消失在篱笆墙的拐角。
梁嘉轩嘴角流露出淡淡的苦笑，强忍着疼痛，一拐一拐地在小凌子的搀扶下向城西走去，一天的光景就这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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