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鸣皋镇之战(九)
“撤兵?”
宋献策的话,令在场众人大为诧异。
尤其是李自成身边的一众将领,都像是看着怪物一般,望着宋献策。
要知道,此次选择与八旗结盟、在鸣皋镇附近伏击衡王大军的主意,正是宋献策一力主张的。
而现如今,宋献策竟然要撤兵。
现在撤兵,又该置战场上的弟兄们于何处?
先前死伤那么多的弟兄,难道就这么白白死了吗?
一时间,一众将领满脸诧异。
而李自成则转头,眯着眼睛,盯着宋献策,淡淡说道:“撤兵?你想要咱们撤退?”
“是的!”
宋献策艰难地吞咽了口口水,点头说道:“此次鸣皋镇伏击战,各部损伤惨重,我们已经没有获胜的希望了。与其在这里,把我们的精锐全部葬送于此,不如暂且撤退,再做他图。”
“撤退?再做他图?”
听着宋献策的话,身边的李来亨彻底忍不住了,盯着宋献策,厉声质问道:“宋先生,那么我请问你,我们现在撤退,撤到什么地方啊?我们已经与衡王大军决裂了,现如今鸣皋镇一战又展露败迹,我们即便是可以撤退,偌大的河南,我们又能撤到什么地方?”
“撤到开封?”
“撤到洛阳?”
“难道我们撤退之后,衡王大军就能够这么仁慈地放过我们吗?”
“请问宋先生,到时候我们撤退到开封、洛阳之后,衡王大军尾随而至,我们又该如何自处?还请宋先生教我!”
李来亨虽然年轻,不过那声声话语,就像是一根根利刺一般,扎在宋献策的心头之上。
李自成闻言也是一愣,随即也明白了李来亨的担忧。
仔细想一想,的确如此。
此次在鸣皋镇这边已经战败,即便是保存着一半兵力,得以撤退,他们又能撤退到什么地方呢?
即便是真的可以撤到开封、洛阳,衡王大军肯定会继续追杀而来。
到时候,结局还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李自成才怅然若失,心中一阵哀叹。
原本还想着寄希望于鸣皋镇之战,希望能够战胜衡王大军第二军团,继而坐拥陕西等地,与八旗、衡王大军,三足鼎立。
而现如今,一切都落空了。
非但三足鼎立的可能,实现不了。更为甚者,恐怕他们要全军覆没了!
唉!
可怜那些跟随自己这么多年的老营兄弟了!
更可怜,那些死在八旗手中的老弟兄了!
怎么办?
怎么办啊!
就在李自成陷入沉思之际,宋献策盯着李来亨,怒声道:“李来亨,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你说我们现在除了撤退,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难不成我们要在这里,眼睁睁看着所有弟兄,全部死在衡王大军手中吗?”
“办法?”
李来亨冷哼一声,开口道:“现如今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办法,也不是没有。”
李来亨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李来亨,他们迫切想要知道李来
亨有什么好办法。
尽管李来亨年纪轻,不过却没有丝毫畏惧。
“很简单!”
李来亨神情肃然,朗声道:“时至现在,要么死战到底,或许还有一丝获胜的机会!”
“要么就改变策略,全部放下武器,认错投降!”
“要么战,要么降,除此之外,其他都是多余的!”
李来亨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打在众人的心头上。
要么战,要么降?
这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亨儿所言甚是!”
一旁的李过点点头,说道:“此时局面,还真是只有这两个办法了。正如先前分析的一样,若是我们现在撤退,即便是侥幸回到开封,还是要面对衡王大军追击的。”
“我们现如今,几乎集结了全部兵力,而且还是伏击作战,都奈何不了衡王大举。到时候,衡王大军追击到开封城下,我们又拿什么阻挡呢?”
“更何况,到那个时候的衡王大军,可不是现在的衡王大军了!”
“那时候,摆在我们眼前的,依然是两个选择,要么战,要么降。”
“与其在那个时候选择,不如现如今选择。即便是降,我们也还有一些资本,来获取衡王殿下的重视啊!或许,我们还有一丝存活的机会啊!”
这一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
仔细想想,局势正是如此。
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转移到了李自成身上。
现如今,是该李自成来进行抉择了。
而李自成沉默着,没
有说话。
半晌儿,李自成扭头看着李来亨,开口问道:“亨儿,你说我们该怎么选择?”
“我?”
李来亨有些诧异,没想到李自成竟然让他来选择。
“闯王,”
李过开口道:“亨儿还是毛头小子,让他选什么啊。还是您来拿主意……”
“不。”
李自成摆摆手,静静地注视着李来亨。
按辈分,李来亨是李自成的孙辈。
虽然年轻,不过却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
李来亨昂首挺胸,抬头看着李自成,道:“闯王,我的建议是认错、投降!”
“我们怎么能投降呢?”
一听这话,宋献策立马变得激动起来,连忙道:“闯王,我们不能投降!现在,我们已经与衡王大军决裂了,此时投降,恐怕闯王您要……”
“再者说了,若是此时投降,我们辛苦几十年的家业,可就要全部付诸东流了!闯王,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
李来亨转头盯着宋献策,厉声道:“我们闯军自从陕北起兵以来,转战十多年,南征北战,我们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让天下百姓过上安稳的好日子!”
“而天下百姓,也是因为闯王来了不纳粮,才追随我们的!”
“现如今,衡王治下的百姓,已经过上了好日子。我们若是继续与衡王大军作对,那就是与天下百姓作对,我们也将会被天下百姓抛弃的!”
“更何况,我们现在是与八旗勾结在一起!”
“那可是外
敌!”
“是数次入关,屠戮我中原百姓的外敌!”
“若是我们依然选择这样做,那就是自绝于天下百姓之举。”
“先前,我们已经选择错了。若是现在依然选择错误,一条路走到黑,恐怕到时候没人会念着我们曾经的好了!”
“闯王,还请您三思啊!”
“切勿再犯当初的错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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