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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唐小棠睡醒了还在笑,招呼绿枝赶紧给自己换上男孩装束,要出去找李信说事儿。

        大概是兄长考中秀才的原因,还有本就秋高气爽,府里人人都精神的不得了,看着后门的小厮见了唐小棠,还眉开眼笑中气十足地喊了声:“姑娘好!”

        棠铺子今日刚开门不久,不知是这里的茶水便宜,还是窗明几亮很能勾起人闲谈的欲、望,每次一早唐小棠来自家铺子都能见到好些个书生人物,这会儿他们又在聊中了秀才的朋友。

        王管事趴在门前的木桌上,懒洋洋地晒太阳,二喜与大力就在两边等着客人叫唤。

        见到唐小棠来,王管事蓦地精神坐起来,唐小棠笑了笑,就见王管事手指指着楼上。

        两人轻手轻脚地上了二层,敲了敲门框,李信拉开门。

        唐小棠往里一瞧,桌子上铺开了竹卷,毛笔还搁置在一旁的小巧笔架上,显然是他们敲门时,李信正在写文章。

        唐小棠还在想怎么每次来李信都在读书,如此刻苦,是不是还打搅到他了?

        她带着后世的有色眼镜,以为有好的资源才能把书读上去,虽满口说着李信能考上的好话心里却没有当回事儿的。

        可真看到李信日夜读书的态度,她心底隐隐有个念头,讲不定李信真能考个童生考个秀才。

        李信不知唐小棠已经琢磨着以后非有必要的事儿,不时不时地打搅他,

        他只觉得见着唐小棠就心底隐隐欢喜,这欢喜很难透到他的脸上,只能透到他红的耳尖,透到他忙不迭去拿垫子的动作上。

        “我想买个三亩田,要离这儿近,我能时时看着的。”唐小棠很习惯地往李信放好的软垫子上一靠,示意绿枝将银子拿出来。

        “问了李婆,十两一亩良田是要的,你看看够不够,不够我再多给些。”

        财大气粗不过如是,绿枝捧着一个小盒子,盒子一打开一片银光闪闪。

        五两一锭,六锭就能迷住人的眼睛。

        唐小棠是大户人家孩子,出手阔绰,能拿出平常庄稼人好些年的积蓄,却眼睛一眨不眨。小小的身板锦衣玉裹,光是坐在铺得干净只有她能坐的软垫上,也像是埋汰了她。

        李信说:“自然是没问题的,明日就能有答复。”

        与李信呆久了,便知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是精确的。

        只要他说得出,到现在为止,唐小棠没碰到一件他做不到的事。

        可靠。

        李信见唐小棠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仿佛是一只小白兔盯着自己,他微微偏过头,脸颊不太自在的红,“午后我会去私学,苏兄来信请了他的夫子来授课。”

        唐小棠微讶,她看向绿枝:“他们都要回来了?”

        绿枝点头:“早晨去拿早点的时候听说一天前就出了,算着时间也该到了。”

        绿枝还撇了一眼李信意有所指:“大少爷这下可成了秀才,我们姑娘就是秀才的妹子,正经读书人家。”

        李信只朝唐小棠表情温和,对着绿枝有意无意地嘲讽自然是眼珠子都不转一下。绿枝没人理又有些气恼,干脆也不说话了。

        唐小棠见时间还早,便朝绿枝说:“去叫下黄伯,我们今儿个做个好吃的,我馋了。”

        绿枝顿时眼睛大亮,“可是姑娘要做些书上的吃的?”

        唐小棠煞有介事:“好吃,而且能把人吃胖。”

        绿枝已经到嗓子口的唾沫顿时被压下去了。

        唐小棠就要从床榻上滑下来,她下意识就抬起了爪子,就习惯旁边有人撑她一把。可李信却自觉身份不对,不敢用手扶小姑娘,只能看着,仿佛见到粉团子从床铺上滑下来。

        唐小棠刚伸出去就落空的爪爪顿时收回来了,她憋了一口气,往门外走。

        今天要教的是炸藕合。

        藏在淤泥里的美味,洗得白净的藕切成厚薄适中的片,再往里头片上一刀,夹进肉糜。

        整个囫囵沾上点生面粉揉搓下锅油炸,就有浓烈的肉香家夹杂来自湖底藕片的清香扑面而来。

        只需在肉中加入少许糖盐料酒和蒜末,就能让藕合美味至极。

        就连绿枝都没见过唐小棠这样潇洒的样子——先不提这个萝卜头是站在小矮凳上的。

        她仿佛天才神厨,脸上多的是漫不经心,她拿起藕,还单手扔掷一次,行云流水。

        让她提起刀……整个人都一边倾斜了。

        她左手提藕,右手——右手拎刀,就是刀太重她拿不动,显得她的手腕断了似的。

        站在一边,已经准备好鼓掌的黄伯一行于心不忍:“小小姐啊,我帮你片吧你跟我说怎么做就好啦!”

        唐小棠的右手直颤,面目维持着坚毅与狰狞的切换,她怎么都没想到这菜刀重得好似大锤子,眼看黄伯的手都递过来了,唐小棠勉强笑了笑,乐呵呵将刀柄交给黄伯:“我是年幼了,手腕力道还不够。”

        而且这手腕子还天生养得极嫩,稍用力些就红,唐小棠将袖子往下拉一些。

        眼前却递来一块沾了水的帕子,李信将帕子放到她手心,温温热热的,捂在手腕上舒服极了。

        她抬起头,李信就站到黄伯后头了。

        “小小姐啊!你看怎么弄啊?”

        唐小棠踩上小板凳,手指头点上藕片“就往这里割一刀,调好的肉糜塞进去”

        “绿枝再加点糖和小葱捣一捣,兑点浑酒。”

        炸藕合是街边小吃,历史记载炸藕合诞生于莘县——现在的山东省聊城市辖县,直到宋朝之后才有了炸藕片的吃法,到了现代更加像零嘴似的,富贵人家会做成鹅肝炸藕合,又是不一样的滋味了。

        唐小棠只说了怎么做,黄伯自然就做出一道非常美味的炸藕合。

        当藕片与肉糜的香味迸出鲜美醇厚的火花,唐小棠的鼻子一酸,眼眶含着一泡泪,人生啊,只有在吃到故乡的味道才会怀念。

        -  -

        几人吃的正欢自热不会想到唐家正酝酿一场风暴。

        唐满酬与苏元琛一同归家,此次唐家唯独两人参加了院试,却一举得双两人都考中了秀才。唐家张灯结彩过年似的热闹,唐老奶奶吩咐了大伯娘准备宴席,唐老太爷将两人招进书房。

        作为唐满酬的爹,唐玉光第一次借光进了书房。

        两个年轻人都是青竹般笔挺英俊,唐老太爷满意地点点头,他不是读书人,却十分向往读书人,唐老太爷讲了无数好话,夸得两个年轻后生都快撑不住脸了。

        苏元琛还算好,他知晓唐老太爷最满意的还是唐满酬。

        而唐满酬,一张脸已涨得通红,好似考中的不是秀才而是状元一般。

        人在极乐之时就会不自觉露出心中渴望。

        当唐老太爷笑眯眯地问他:“酬儿,可有什么想要的?”

        唐满酬几乎压抑不住脱口而出:“还请老太爷做主,为我母亲抬成侧夫人!”

        满堂一时寂静。

        坐在紫檀椅上正含笑的唐老太爷,笑容渐渐变淡,唐满酬立马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瞥了一眼在旁装聋作哑的父亲,他心一落,立马跪下:“是满酬胡搅蛮缠了!”

        大胤有侧夫人的说法,在正室之下,姨娘通房之上。侧夫人是个相对好听的说法,一般男子会娶女子为侧夫人,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在已有正妻情况下,与门第相同或以上的女子结亲;二是已将正室厌弃。

        侧夫人的孩子也是嫡子,享受嫡亲待遇。

        可一般有官位的人即便厌弃了正室,也不会广而告之娶进一个侧夫人,宠妻灭妾向来是大忌,读孔孟之道的人绝不会允许这种事生。

        唐满酬额头滴汗,他不该沉不住气的。

        他是三房长男,却不是嫡子,他小些时候还好三房只有他一个男童,可当弟弟唐满荣出生后,那些丫鬟小厮就会更着急唐满荣,甚至连吃食上都有区别。

        唐满酬内心不甘,越是不甘越是刻苦,当兄弟们都在玩乐,他瞧着永远坐在屋里做刺绣仿佛见不光的娘亲,越是愤图强。

        李姨娘为何不争不抢,是她知道温氏并不善良,她怕影响了他。

        唐满酬的头低得很低,唐老太爷缓缓才吐出一句:“酬儿,你可不要辜负爷爷的期望。”

        年轻学子执拗的肩膀终于轻轻垮下。

        不过是书房里的闲聊,可几人万万没想到会出个叛徒。

        第二日李姨娘为了给儿子唐满酬祈福,决心遁入空门,踏上柏山寺的路途。

        唐小棠听到这个故事时瞠目结舌,原来唐玉光为了哄温氏写信给燕京的父亲,好让秀才儿子唐满酬弄个好前程,竟在甜言蜜语时不慎说出唐满酬的那一席大不敬的话。

        说那些话时还拍胸保证,有他在,绝没有人敢越过了温氏去。

        回头也不知李姨娘听到了什么风声,竟收拾包袱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就与丫鬟离开了唐家。

        李婆冷笑:“还能听到什么风声,不外乎是那位与她讲,既然唐满酬要给他的生母博个好名声,那李氏何必不自己为儿子挣个好名声,为大胤祈福,啧,多好的名声。”

        唐小棠第一次目睹大型宅斗现场,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啊,事情开始事情结束就跟啥事儿没生似的,唐府白白少了个姨娘好似比少了个猫还不如。

        没有人当着面议论,大家好似忘了那个李姨娘。

        “真令人害怕啊——”唐小棠放出内心的呐喊。

        绿枝捏住唐小棠的爪子,振振有词说:“别怕啊甜甜,你是要当主母的,你不会做尼姑的。”

        顿了顿,绿枝也出慨叹:“尼姑跟和尚一样也不能吃肉吧,太苦了,如果吃不上姑娘脑袋里的东西那活着好没意思呀。”

        唐小棠大脑没反应过来,身体却自个儿抖了一抖,绿枝这话说的,要吃她脑袋里的啥,垂体吗,好怕怕。

        自这次事儿后,唐满酬整个人心不浮气不燥了,一头栽进书里。

        唐小棠几次见到唐满酬,这个大哥似乎灵魂出窍,不但见不到她,还见不到他自己,几次都撞到了树上。

        这件事儿,眼看着,好像是压下去了。

        这些日子唐家委实热闹,且别提内宅一番风起云涌,外面,唐家来了新的夫子,这位秦夫子是苏家人,也是苏元琛原先的先生。

        苏元琛一考上了秀才,这位秦夫子便日夜不辍地驱车来到淮安唐家。

        秦真意见到苏元琛的喜悦是自内心的,他从马车上下来,而他自小带大的孩子,只几个月不见,硕人其颀,衣锦褧衣,宛如一夜长大芝兰玉树堂堂正正。

        苏元琛是再正经不过弄学问的学子,秦真意教过不少苏家子弟,却从未有过一个如苏元琛这般好学又机灵的。

        苏元琛眼看要跪下,秦真意一把托起他,上来第一句便有假怒:“这些日子可有懈怠!”

        他年轻的学生一板一眼认真回答:“业精于勤,行成于思,弟子不敢有一日松懈。”

        秦真意心头好笑,又知道苏元琛一门心思在圣贤书,宽慰不少。

        秦真意科考时,当年是二甲第五名,后因一些不能为说的龃龉便辞了官场做一名夫子,得巡抚看重,于是做了苏家西席。

        他或许不适合做官,但于浩瀚学问是很是有真才实学。

        秦生的抵临使得唐家门楣生辉,又是一夜觥筹交错。有人说,唐家是沾了什么福气,又是几十年难得的出了秀才,又有真正的大学问到了府上。

        唐家人几番恳切,秦真意自然不会驳回唐老太爷的苦心,教元琛是教,再带几个旁听的又何妨。

        所以自然的,李信,苏元琛看重的人,不会再站在后头听课了。

        他端端正正将纸笔铺开,面容在秋日的光芒下如琢如磨,秦真意走进内室,就见到了这样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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