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心迹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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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想着,也不晓得沈家以往到底是如何教导沈沅的, 女子四德,可她都快要及笄的人了, 女红做的竟然那样的差。还是来了常州之后他察觉到了这事,然后特意的安排常嬷嬷来教她刺绣。
不过到底只教了短短的一年,哪里够?让常嬷嬷随沈沅一道回京也好。一来是可以继续教导沈沅刺绣, 这二来, 常嬷嬷他是放心的。若往后沈沅在沈家有什么事,她也是可以帮一帮的。
毕竟沈沅的母亲已死, 虽然沈沅在沈家还有两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和妹妹,但没娘的孩子总是可怜的。
常嬷嬷就这样随同沈沅一起上了到京城的船, 不过她到底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以往也不常坐船, 所以上船的头一日便开始晕船,一直躺在榻上起不来。
采薇得了沈沅的吩咐,手里提了一架竹木大漆食盒,里面碟子装的是鲜菱, 鸭梨和焦枣。
她推开了门, 走进了舱房里去,就见常嬷嬷正额头上绑了一条手巾, 面色青白的躺在榻上。
听到声音, 常嬷嬷转头看了过来。一见是采薇, 她忙用手支撑着榻, 挣扎着要起来。
沈沅刚到常州的时候,采薇只是她身旁的一个三等丫鬟。可后来不晓得生了什么事,沈沅身边的大丫鬟死了,随即她就将这采薇提为了大丫鬟,贴身伺候着。
沈沅身边的大丫鬟,那自然是不比旁人的,所以常嬷嬷面上就露了两分笑意出来,热情的说着:“采薇姑娘来了?快请坐。”
采薇两步走过去,笑道:“您起来做什么?快歇着。”
她是个温柔和顺,心地纯良的人,虽然身为沈沅的贴身大丫鬟,但一点都没有仗势欺人的架势。
她扶着常嬷嬷在船板壁上靠了,又细心的拿了个软枕垫在她腰间,然后就示意常嬷嬷看她手里的食盒:“姑娘知道您晕船,吃不下什么东西,所以就特地的让人去买了鸭梨和焦枣来。还有这鲜菱,也是姑娘特地买的,让我给您送过来。”
常嬷嬷听了,心中极是感动:“我只不过教了姑娘一年刺绣罢了,原就托她的福,能跟她回京城去,不想姑娘心中还这样的挂念我,我心中实在是感激。”
采薇抿唇轻笑不语,不过她心中其实也是惊诧的。
姑娘原先是那样骄横的一个人,什么时候关心过人?三姑娘和五少爷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和弟弟,可她和他们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对他们不是很上心,但怎么现在对常嬷嬷就这样的好了?
而且方才姑娘还说了那四喜鸭子的味道很好,让她和青荷青竹也切一碟子吃吃,这在以前可是再不会有的事。
论起来,自打知道了夫人的噩耗之后,姑娘的性子好像确实的变得温和了不少。
也是,姑娘是夫人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素来最亲夫人,夫人死了,老爷竟然狠心的不让姑娘回去奔丧,姑娘必然很伤心,性子变了也是很正常的。
采薇心中暗暗的叹息了一声,不过面上却不显,只是笑着同常嬷嬷闲话了几句。随后她起身站起来,笑道:“姑娘那里还等着我去伺候,我就先告辞了。嬷嬷您尽管好生的歇着,若有什么事了,让小丫鬟告诉我一声。”
常嬷嬷在榻上坐直了身子,说着:“还劳烦姑娘回去之后替我上覆姑娘一声,就说多谢她心中记挂着老奴。”
采薇笑着点头应了,转身出了门。
等她到了沈沅那里,就见沈沅正手中拿了一只小绷,垂着头在绣花,青荷和青竹站在一旁伺候着。
“东西都给常嬷嬷送过去了?”见采薇回来了,沈沅就放下了手里的小绷,抬头问她。
采薇回道:“依照您的吩咐,东西都给常嬷嬷送过去了。她还说让奴婢代她谢过姑娘呢。”
沈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又低下头去接着绣小绷上未完工的一丛兰花。
细碎的日光从不大的船窗里斜进来,落在她身上。她肌肤如初雪一般的白,浑身也皆是平和恬淡的气质。
采薇恍惚间有一种错觉,仿似沈沅一直便该是这样的,而以往那个骄纵的沈沅只是她脑中臆想出来的罢了。
*
过后两日船一直顺风,走的也快。不过到了安德的时候开始下起了大雨,风向也逆了,竟然是顶头风。前头又港汊密布,暗礁甚多,船家过来禀告了,说今儿只怕是开不了船了,只能暂且停在这里,等雨停了,风向转了再走。
沈沅应了。
这雨一直下到傍晚时分才停,随后就出了太阳。
沈沅伏在船窗上,看远处夕阳落了下去。岸上的树,水面上都是夕照,真是半江瑟瑟半江红了。
眼角余光忽然又看到船尾正站了一个人。高大挺拔的身材,背着双手在看着前面滔滔的江面。江风吹起他青色的衣袂腰带,器宇不凡。
是李修尧。
沈沅立时就离开船窗,走到桌旁的圆凳上坐了,伸手拿了一卷书看。
她包的这船甚大。那日让李修尧和他的随从上船之后,她就让船家安排他们在后舱歇了,她和她的随从自歇在前舱和中舱,这两日倒也相安无事,彼此面都没有照过一次。
沈沅觉得这样就很好。这辈子她原就不想再招惹任何一个李家人,更何况她晓得李修尧往后还会是那样阴狠的一个权臣,至好往后永不再见才好。
夕阳渐渐的落下了山去。今儿却是十五满月之夜,空中一轮明月,水中也一轮明月,岸边烟雾笼纱,景致极好。
采薇将小方桌上的蜡烛点着了,又罩上了灯罩。一抬头见沈沅还坐在船窗前面看月,就走到一旁的衣架边拿了披风,走过去披到了她的身上。
“姑娘,夜里风大,水汽又重,您还是坐过来些,小心着了凉。”她柔声的劝着沈沅。
沈沅还在望着外面的水光月色,只觉心中极是安宁平和。
上辈子她原是那样浮躁的一个性子,到后来中毒失明了,心却慢慢的沉静了下来。不过许是后来跟随那个人学了抚琴之后,她的心才慢慢的静了下来吧?
想到那个人,她止不住的就觉得心中柔软了下来,唇角也弯了起来。
只是可惜,到死也不晓得那个人到底是谁。
沈沅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她回过头来,吩咐采薇:“你去点一炉香来。”
采薇应了,走去拿了一只小小的三足错银绘西番莲花纹的铜炉来,又拿了一小块梅花香饼来焚了,立时满舱房中便有了一股子纯清幽远的淡淡香味。
沈沅则是自行去拿了自己的琴囊来,解开了,里面是一把蕉叶式样的瑶琴。
舱房中是没有琴桌的,沈沅索性让采薇拿了一只蒲团来,面向船窗席地而坐,将琴放在双膝上,微垂着头,素白纤细的手指慢慢的抚弄着琴弦。
以往母亲也特地的请人教过她抚琴,不过那个时候她总是沉不下心来,学了好几年连一曲子都没有学会,反倒还要抱怨自己的手指被冰冷的琴弦割痛了。但在自己中毒失明的那一年中,她在那个人的教导之下却是慢慢的学会了抚琴。
学琴这样的事自然是极苦的,她娇嫩的手指间慢慢的被磨了一层薄薄的茧子出来。但是她那个时候却一点儿都没有抱怨,反而觉得自己慢慢原本枯竭的心里慢慢的充盈了起来。
在常州外祖父家的这一年,她每日也都要练习一会儿抚琴。
她不晓得那个人生的什么样,也不晓得那个人到底是谁,她是无从去找他的。可她总是不想忘了那个人和她之间仅有的这一点联系。所以她无事的时候就会抚琴,想着或许有一日那个人恰巧听到了她抚琴,听到了与他相似的琴音过来询问,到时她就能知道他到底是谁了。
琴音袅袅,在这寂静安宁的夜里慢慢的响起。
一舱之隔,李修尧正站在船尾抬头看月。忽然听到这琴音,他心中惊诧,忍不住的就回头往中舱的方向看了一眼。
齐明垂手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听到这忽然而起的琴音也吓了一跳,忍不住的也回头望了一眼。
随后他收回目光来,看着站在他前面的李修尧,说道:“若非公子您正站在小的面前,小的简直都要怀疑这是您在抚琴了。这《平沙落雁》是您往日最爱弹的曲子,而且怎么这琴音竟然跟您是这样的像?”
刚刚李修尧才从兵部回来,晓得接下来给他安排的职务是五军营里的千总,若得罪了广平伯的话,只怕李修尧往后在五军营里的日子不会好过不说,说不定这个千总能不能安稳的做下去都是个问题。
李修尧闻言脚步一顿。接着他转头又往楼下的大堂看过去。
王信瑞面上的笑容越加的猥琐了,而且还指使两个人把拦住了酒楼的门口,不放沈沅和她的丫鬟出去。
李修尧的一双长眉皱的就越的紧了。
他心中自然清楚不能得罪广平伯世子,但是......
也不晓得为什么,他见到沈沅被人这样的把拦着,心中就觉得很不自在。
他想着,就当是还她前些日子让他搭船的恩情罢了。至于说眼前的这个广平伯世子,难道他还会傻乎乎的自报家门,让他查到自己的身份不成?
于是李修尧再不迟疑,抬脚利落的就出了门,快步的往楼下大堂走去。齐明见状,也只得一路小跑的跟了过去。
而楼下,王信瑞的一个随从正在笑嘻嘻的说着:“王法?什么王法?姑娘你要晓得,我们爷可是当今的国舅爷。他说的话,做的事,那就是王法。还有人敢来管当今的国舅爷不成?”
沈沅心中冷笑。
不过是有一个做了安嫔的长姐而已,这个王信瑞就敢自封自己为国舅爷了?简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不过她是不怕的。再如何,她的姨母可是众妃之的贤妃,难不成还不比一个嫔大?到时看这王信瑞还敢对她如何。
沈沅正要说出她姨母是当今贤妃的事,这时就看到李修尧正在快步下楼梯。
他一张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目光却是凛冽的。仿似就是那晚他手中拿着长剑,面对一群水匪时的嗜血模样......
沈沅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心中一寒,原要说出来的话竟然硬生生的打了个顿,一时就没有说出来。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李修尧已经走下了楼梯。而且他好像是在往她这里走来。只是他到她这里来做什么?莫不成是见她被人拦阻了,所以路见不平,要来救她?
沈沅被自己脑中忽然而起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不过她立时就否认掉了。
她是知道李修尧这次从山东聊城回京之后就被遣到了五军营去任职的。也是从此他就开始迹,在北伐瓦刺的战争中立战功无数,不过短短两三年的功夫就成为了执掌三大营军权的大都督。
虽然这是因为本朝重文轻武,所以大家都一窝蜂的去做了文官,导致做武官的人不多,才能卓越的武官就更少了,但也不可否认李修尧是个才能卓越的,所以才能这样快的就脱颖而出。
不过,最重要的是,王信瑞的老子广平伯现在就在五军营里,职务还比李修尧高,李修尧会因为她的缘故得罪广平伯的嫡长子?
沈沅自嘲的一笑,觉得自己一定是多想了。想必李修尧不过是要离开酒楼而已,只是因为他这个人原就是个冷面冷心的人,所以无论何时看着都让人心惊罢了。
她微微的垂下了头,甚至往后退了两步,意思是要让李修尧过去。
站在她对面的王信瑞看她往后倒退两步,只以为她这是要走,忙也上前两步,笑嘻嘻的说道:“美人儿,你......”
一语未了,忽然就听到酒楼外面有道清清朗朗的声音在问着:“国舅在哪里?”
这声音里甚至还带了两分笑意。
众人循声望了过去,就见一道清瘦修长的人正从酒楼外面慢慢的踱了过来。
他穿了一件银白色绣云雁纹的锦袍,相貌生的俊美清雅。这样双手轻拢在袖中,面上带了两分笑意的缓步踱了进来,简直就是风姿无双。
沈沅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先前她在宫门口遇到的那位年轻男子,永昌侯世子宋云清。
不过王信瑞一看到宋云清,面上就有些变了色。
宋云清身子斜倚在酒楼大门的门框上,目光带笑的看了一眼大堂里面。随后他唇角笑容微敛,问着:“怎么,原来我父亲不在这里?可刚刚我明明听到这里有人在说国舅爷在这里。王世子,你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信瑞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在宋云清带笑的目光注视下呐呐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可真是李鬼遇见李逵,立马就原形毕露了。
宋云清的姑母是当今的皇后,若真论起来国舅也就只有宋皇后的兄长,宋云清的父亲永昌侯了。而王信瑞的长姐不过是个嫔罢了,他这样的就在外面自封自己是国舅爷......
原是用来震慑其他人,抬高自己身份的,但现在这样的话被宋云清听到了,若是他将这事往皇后那里一说,往后他长姐在宫中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连带着他整个广平伯府里所有人的日子恐怕都要不好过。
于是王信瑞立时就怂了。他陪着笑脸就说道:“我来这醉霄楼也好一会儿了,并不曾见世伯在这里。想是世兄一时听错了也是有的。”
宋云清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原来是我听错了。我刚还以为是有人在这里自封国舅爷呢。”
王信瑞讪讪的笑,只说道:“没有的事。这天底下除了世伯,还有谁有胆子敢称自己是国舅爷?”
一面说,一面暗中狠狠的瞪了刚刚说那话的随从一眼。只瞪的那随从如受惊的乌龟一样,恨不能把一个脑袋和一个脖子都缩到壳里面去。
宋云清笑了一笑,没有说话,目光却瞥向了沈沅。
沈沅这样娇艳的相貌,无论是谁,但凡见过了一次,总是不会轻易忘却的。所以宋云清一眼就认出了沈沅正是刚刚他在宫门口遇到的那位年轻姑娘。
能进宫中探望的,那肯定是宫中有亲人,只怕位份还不低,约莫应当是位妃嫔。倒不晓得眼前的这位姑娘是宫中哪位妃嫔的家属?
宋云清心中这样想着,目光又瞥向了一旁站着的李修尧。
刚刚看到宋云清进来,又问出国舅的那番话之后,李修尧就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动。这当会察觉到宋云清在看他,他也看了宋云清一眼。
宋云清心中微凛。
犀利深沉的目光,只一眼,就感觉如同高山压顶一样的压迫气势。
李修尧心中也惊诧于宋云清的风雅温和。素闻永昌侯世子是个闲雅雍容的贵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面眼角余光又看到沈沅已经带着丫鬟出了酒楼的大门,李修尧想了想,还是抬脚跟了出去。
原来刚刚沈沅看到王信瑞在见到宋云清之后就身上所有的嚣张气势都消散了,一时是顾不上她的,她这时候不走,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左右她和宋云清以往从没有见过,这当会也实在不合适上前道谢。不然若冒昧上前,反倒还要教旁人以为她有心想要攀附人家呢。所以竟还是静悄悄的走了的好。
好在她们出了醉霄楼的大门之后,徐妈妈就手指着前方青石板路上驶来的一辆马车惊喜的说着:“姑娘,咱们家的马车来了。”
沈沅点了点头。待马车停稳之后,她立时就上了马车,又放下了车帘子,吩咐马车赶车快走。
路上的时候她又特意的嘱咐了采薇和徐妈妈,今儿这事回去之后万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便是沈承璋都不能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父亲原就是个想法固执守成的人,还有个薛姨娘,正愁抓不住她的把柄。若这事让薛姨娘知道了,经由她在父亲面前添油加醋的一说,只怕父亲就会觉得今儿这事是她不自重的缘故才引来王信瑞这样轻薄的对待了。所以竟还是不让其他任何人知道的好。
采薇和徐妈妈也深知这其中的厉害,所以当下便都说今儿的这事绝不会让府中的其他任何人知道。
沈沅点了点头,有些疲累的闭上了双眼。
马车一路到家,沈沅扶着采薇的手下了马车,进了府门。
而在街角拐弯的地方,李修尧看着沈沅进了府门,这才转身往回走。
跟在他身旁的齐明心中就感叹着,公子这一路紧随着沈姑娘,可又不上前同她说话,只是确认她安全无虞的到了家就走,可不是担心沈姑娘途中又有什么变故,所以才暗中的送她回来?只是他这样做,沈姑娘完全就不知道他的好啊,只怕下次见着他的时候还要躲着他......
这可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了。
结果目光就直直的撞进了他幽深漆黑的眸子里去。
沈沅立时就垂下头,矮身屈膝对他行了一礼,声音平静的说道:“多谢李公子好意。但家仆正在楼下等候,小女还是先告退了。”
说着,带着采薇,转身就下楼去了。
虽然刚刚那一眼教她心惊,但这当会她已是迅的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心内复又古井无波一般。
李家的人,这辈子她是不想再招惹任何一个了。能不见就最好不见,实在遇到了,那也就只有躲了。
屋中伺候着的齐明见状,心中就嘀咕着,这位沈姑娘绝对是在躲着他家公子啊。上次在码头分别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在酒楼相遇又这样。到底这位沈姑娘为什么要躲着他家公子呢?难不成他家公子以前得罪过她?
不过这样的话他也只敢在心中想一想,并不敢说出一个字来。上次在码头的时候李修尧看他的那一眼仿似还在眼前一般。
但李修尧虽然面上神情不变,心中想的却是和齐明差不多。
沈沅这到底是在避男女之嫌,还是在刻意的躲着他?
若只是避男女之嫌倒也罢了,除却他救她的那次,还有上次同船回京,他们之间倒也不曾见过,原也算不上熟悉。但她若是刻意的躲他......
李修尧眸光微凝。不过他也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又在桌旁的椅中坐了下来。伸手拎着小伙计刚刚送上来的一壶天池茶给自己面前的茶杯里续满了,捧着茶杯慢慢的喝着茶水。
他不过是心中念着她那个时候让他搭船的恩情罢了。她不收他的船金,他心中就总觉得像欠了她什么似的,所以才会邀她同坐。既然她不愿,那便罢。
*
沈沅还在楼梯上往下走的时候就一眼看到了徐妈妈。
徐妈妈正坐在靠窗的一张黑漆方桌旁,目光看着窗外,想是在看沈府的马车有没有过来。
直至沈沅和采薇走到了她跟前她都不曾察觉,还是采薇开口叫了一声徐妈妈,徐妈妈这才转过头来。
然后她就一脸讶异的问着:“姑娘您不在雅间里坐着,怎么下来了?咱们府里的马车还没有过来呢。”
沈沅也不想同她多说李修尧的事,所以就只简短的说道:“那间雅间早先就已经被人给定了。”
徐妈妈听了,面上就有了恼意,立时就要去找柜台后面的老张问清楚,又要他退还自己的银子。但被沈沅伸手给拦住了:“徐妈妈,算了。”
楼下大堂里也有好几个人坐着,若徐妈妈过去同人争执,总归是很麻烦的。索性大家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坐一会,兴许家里的马车马上就会过来,到时就能离了这里了。
徐妈妈听沈沅这样说,也只得罢了。
当下她起身让沈沅坐,自己则和采薇随侍在一旁。
小伙计上了一壶茶和两碟子茶果来。这当会老张也晓得自己闹了这样的一出误会,赶忙的过来同沈沅致歉,又主动的退还了徐妈妈定雅间的银子。
沈沅一直面上带着浅笑的听他说话,最后又说道:“不妨事的,您自去忙您的。”
面上笑意清婉,语声柔和。
二楼的李修尧透过开着的半扇窗子,冷眼将这一幕都收在了眼中。
宁愿坐在这楼下人来人往的大堂中也不愿意同他坐在楼上幽静的雅间里,看来她这确实是在躲他了。
也不晓得他以往到底做过了什么事,竟然这位沈姑娘对他如此的避如蛇蝎。
李修尧慢慢的喝着杯中的茶水,面上神情漠然。
一旁的齐明不晓得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好好的喝着茶水,最后却捧着茶杯站到了这窗子前面来......
若是说要看风景,看风景的窗子在另外一边呢。而这一边的窗子,也就只能够看到大堂里面了。不过大堂里面有什么好看的?来来去去的都是人,嘈杂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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