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仁
华台村空气本来很好，很清新，可惜天都的人一来，这里就变得乌烟瘴气的了。空气中，还悬着尘埃颗粒。
乌云黑压压过境，空气有些压抑沉闷，要下雨了。
孝天犬是一条黑小狗，安静地趴在杨戬脚边，偶而睁眼，瞅一眼安逸躺着的杨戬，再瞅瞅忙得满头大汗的东海龙王，接着继续睡觉。
这副皮囊，虽然比不上自己原来的高大威猛，但是没有那些精钢犬甲，身上必定轻松不少，没了约束，难得潇洒。
这狗，跟他的主人一个心思，偷得浮生半日闲。
孝天犬吐了吐舌头，而后朝杨戬嗷呜一声。
杨戬听完，俯身，垂臂，摸摸孝天犬的头，微笑着说：“你闻到了风婆婆，雨婆婆的味道？行，行，我知道，我知道，不会让你淋雨的。”
“这如意金箍棒，真的那么难搞定么？天要下雨，别出这么趟公差，再挨个浇，我个人无所谓，洗个澡方便得很，可是孝天犬就不那么好伺候了。它洗澡，必须要到离恨天，九宵云外，天河尽头去洗。天河官说我纵容孝天犬污染河水，不让孝天犬去洗，孝天犬咬了他，他现在还躺在天都医院里养伤呢。为这，玉帝才将我谴下来将功赎罪。”杨戬直起身，问道，说道。
“要是孙猴子只改了密码，也没这么难，只可惜Id也改了，这就麻烦了。”东海龙王指着修理面板上的一连串红字和惊叹号，说道。
“Id啊，试试如意金xx。”杨戬回忆了一下说，“至于密码，好像是huaguoshan5oo吧，也不知道猴子改了没。”
东海龙王将信将疑，他也是当碰碰运气，死马当活马医了，输入密码。
叮，解锁了。
东海龙王又惊又喜，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这如意金箍棒的后台账号密码，你怎么知道？”东海龙王紧张地看着杨戬，目光充满狐疑。
“五百年前我和猴子大战三百回合，最后各放大招，对轰了一下，平分秋色。”杨戬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不是多只眼睛么，猴子放大招的时候，为了释放如意金箍棒的终级神兵形态，输密码正好被我看到了。猴子也真是一根筋，五百多年过去了，账号密码也不知道改改。”
东海龙王忙着擦头上的汗，一边擦一边说：“如意今箍棒跟了孙猴子五百多年，他一定想不到如意金箍棒有朝一日会离开他。”
“料不到？你太小看孙悟空了？”杨戬突然间神情严肃了一下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哦？孙猴子现在这副模样，还能翻了天不成？”东海龙王有点摸不透。
“你没受过孙猴子的棒子，你没和孙猴子斗上一斗，永远不要觉得自己了解他们。”杨戬目光灼灼，仿佛重新看到了孙悟空，看到了那团亘古不灭的火焰。
“你受过孙猴子的棒子，你也和他斗过，你又了解他们么？”东海龙王一改刚才的疲态，神色冷峻，直勾勾地盯着杨戬。
“他们？”杨戬说。
“他们。”东海龙王说。
“你藏得真深呐，我以为只有我看出来，孙悟空不只一个。”杨戬叹口气说。
“看出来的不只是我，只是都不敢说。”东海龙王小心翼翼说道。
“天地父母，石胎孕育，他们不本不归天管，三界之外，肆意驰骋，嗖嗖嗖的。”杨戬不无羡慕地说。
“可是天都偏要管他，一个他还不足以对抗天都。”东海龙王惋惜地说。
“可是他们有千千万万，联合起来，可以逆天。”杨戬声音里的震颤微不可察，可孝天犬还是听出来了，它朝杨戬嗷呜低吟一声。
“什么？孙猴子毫毛变的猴子不是幻化术而是召唤术，是他从不同时空召唤来的？我知道，我知道。”孝天犬的意思，杨戬终于是明白了。
“可玉帝巴巴地上赶着要插手孙猴子的人生，这是为什么呢？”东海龙王纳闷。
“孙猴子是个威胁，天都的大威胁，刚开始玉帝肯定是想招安孙猴子的，可是，孙猴子怎么可能安安分分当个弼马瘟呢？后来玉帝给了孙猴子一个虚职，齐天大圣有名无实，其实就是想把孙猴子绑在身边，结果呢，孙猴子把凌霄宝殿都给他掀了。”杨戬脸上的表情既嫌弃又崇拜，捉摸不透。
“说到底，孙猴子除了他师父菩提和唐三奘，谁也没服过啊。”东海龙王咂咂嘴。
“向来都是神与人在天地面前战栗，你何时见过天地在神与人面前低头。”杨戬无奈地说。
“数字密码已验证成功，下一步请验证指纹。”如意金箍棒执着地说。
“哈？还要验证指纹密码？我上哪儿去给你弄孙猴子的指纹去？”东海龙王气得吐出二两血。
杨戬摸摸下巴，沉思。
“老龙王，其实这事儿也好办，这如意金箍棒，眼看你也弄不走了，不如就让它在这里，我向玉帝禀明，天都派人把它看管起来，不就结了？事儿了了，我也好去复命。”
东海龙王：“甚好，甚好！”
孝天犬急促地嗷呜一声。
“风婆婆，雨婆婆马上要来了？好好好，知道了，咱们马上就走。”杨戬看了一眼犹豫不决的东海龙王，“你不同意？”
“不敢，不敢，只是觉得将如此神兵留在地上，有些不妥，尤其是这里距离废都还如此近……”老龙王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要不也干不了这个活儿。
“好吧。”杨戬无奈地摊开双手，“既然你有更好的办法，而且你是专业的，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况且我又不懂行，老龙王你在这里慢慢磨洋工，我还有事儿，就不在这儿添乱了。”
说完，杨戬唤过孝天犬，坐着直升飞机飞走了，直升飞机机身上漆着“天都公务专用”的白色大字。
“别切，二郎真君，你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搞不定啊。”东海龙王其实是怕杨戬一甩手，把这个烂摊子留给自己。
“哦？老龙王，想通了？”杨戬似笑非笑地说。
看到杨戬那笑容，东海龙王心中咯噔一下，莫非这事儿，还涉及别的什么道道？不管了，反正杨戬怎样自就跟着怎样吧，出了事儿，最起码还有个垫背的。
“那走吧。”杨戬说。
“那，走吧。”东海龙王边说边收拾自己的工具箱。
杨戬掏出手机，播通雨婆婆的手机号：“雨婆婆您好。”
“二郎神君呐？有什么要吩咐我这老婆子啊？”雨婆婆声音老朽。
“婆婆说笑了，您的岁数和辈份，快与天地同齐了，还谈什么吩咐，折煞小神了。”杨戬笑着应和，“您要在五指山下华台村旁布雨？”
“怎么，二郎神君不许？”雨婆婆冷冷地说。
“哪敢呢，雨婆婆，您真会开玩笑。您本是天地孕育的散仙，和我又不是一个系统，我哪敢命令您呐？”杨戬陪笑道，“雨婆婆可不可以行个方便，多布点雨？”
雨婆婆立在云层之上，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说道：“四方天地，自有体系，这布风施雨，亦有天道，二郎真君，是要干涉这片天地的秩序么？”
汪汪汪，孝天犬冲天上狂吠几声。
“孝天犬你给我安静点，没大没小的。”杨戬转而对手机话筒说，“雨婆婆，这种事儿没必要上纲上线吧，行个方便而已，我只是跟您打个商量。”
“这种事儿，伤天和，没得商量。”雨婆婆丝毫不松口。
杨戬叹了口气，挂了电话，看向东海龙王。
“二郎神君，你，你看我干嘛？翻江倒海，搅动洪峰，那是恶龙才会干的事儿，我可是水君，才不会干那种事儿。”东海龙王被盯得有些毛。
“切，胆小的，这水淹只是一个方案，我还有另一个方案。”杨戬神神秘秘地说。
“什么方案？”
“这个方案。”
杨戬毫无预兆地高高跃起，用尽全力猛地跺在那如意金箍棒之上。
轰。
华台村外的山头，那有天泉的存在，轰然崩碎。
地下之水，激荡而起，冲起几百米高的水柱，滔然倒灌。
山巅滚下落石，将四方山凹处渐渐堵死。
华台村，整个形成一个大大的堰塞湖。
地下之水不断倒灌，将这堰塞湖填满。
湖水盈涨之际，华台村慢慢沉入湖底，留守老幼，纷纷四散奔逃。
还好，这水似有灵性，只沉埋村落，并没有为难这些苦命的人。
“造孽啊，造孽啊。”雨婆婆在云层之上气得直跳脚，却毫无办法。
逃难的村民，立于高地，看着沉在湖底的家园，潸然泪下。
他们的家园，已经被冲刷得支离破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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