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长姐是好人3
顾父活着的时候，曼璐对于学习并不十分上心, 也没想过将来要做什么工作。
学校教授的许多课程里, 她的数学是很好的, 但是对于数字她又不是很感兴趣。她一向喜欢运动类的，但是这些对于找工作没有太大的帮助。
眼下却是不得不将自身擅长的与找工作结合起来。
会计这份工作很繁琐，一点点的小数字都要再三向你确认, 这是曼璐极不愿意的。
她在纺织厂工作的这段时间, 一面偷偷将武功捡起来，一面梳理这个世界做什么工作比较赚钱。
要说体面又能赚钱的, 自然是与文化挂钩的职业。
政-府方面她是不作考虑的, 太危险也太费脑筋, 她对官场的交际并不擅长, 这又是个政-府几经更迭的时代，犯不着去冒尖。
至于文化类，教师的工作是极体面的，工资待遇也不错。但是她中学没毕业，学校不一定会要她。
再者就是走作家的路子，成名的作家，好的作品一月能有四五百块的稿费收入, 甚至更高。加上投稿方面并不限制学历，如果能在这条路上闯出些名堂, 那便是名利双收的事情。
曼璐对于自己在文字方面的运用还算有信心。
再有就是学一门外语, 如今外国人大量涌入国内, 会外语的人才又少, 她若是能精通几门外语，到时候接一些翻译的活，挣的钱不比作家少。
不过，这些暂时都只存在于想象。
好在，曼璐现她又多了个金手指，那就是在接收剧情后，可将上个世界过目不忘的本领带过来，这对她找工作简直是极大的助力。
这天曼璐下班，顾母说要去附近的集市买些菜，她和曼璐不一样，可以一天领一回工钱。
因为昨天伟民闹得实在厉害，叫顾母不得不将积攒的钱拿出来买些肉类，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
曼璐瞧她在摊位上挑挑拣拣，想让老板多添些，跟人斤斤计较的模样，懒得看下去，自去其他摊位看有什么新鲜的蔬菜。
曼璐和顾母说清楚，顾母的工钱拿来做日常的开销，她的则用来交房租。等到工资上涨了，多余的一部分拿来还债。
两人已在纺织厂工作三天了，顾母也拿了三天的工钱。只是顾母手脚不够利落，及不上别的女工，三天才挣了五角钱，比别人少了一半。
每回下班顾母都要在曼璐跟前念着腰酸背疼，同事如何的不体谅她年纪等等琐事，却不问曼璐工作如何，和同事相处的怎样。
等回了家，在伟民等人面前，顾母又是什么事情没有的样子，叫几个小的全不知道大人挣钱的辛苦。
等曼璐逛一圈回来，顾母总算买了两斤猪肉，花去三角钱，剩下的两角她又分一角出来买了些便宜的蔬菜，曼璐帮她提了这许多东西回去。
因为顾母答应了今天会买肉，在曼璐两人进门的时候，伟民就带着几个小的冲出来，翻着布袋问买肉了没有。
顾母脸上带了笑，似乎对自己实现了儿子的要求感到满足。
她说：“买了买了，今晚上咱们炒肉吃，准你们吃个够。”
她虽这么说，可等菜端上了桌，她却给伟民几个小的拨了一大块肉到碗里，为的是不让他们起争执。剩下的再给祖母，这样分下来，曼璐和曼桢倒是只能吃一点肉末了。
顾母自己也没吃多少，只吩咐伟民几个吃慢点，等挣了钱再买。
这是顾母惯常的做法，顾父活着的时候她就喜欢给伟民他们拨菜。只是那时家中经济还算宽裕，所以顾母的做法并没有令曼璐姐妹俩没得吃。
眼下却是不同了，顾母这么一分，曼璐和曼桢只能看着几个弟弟妹妹吃，自己从盘子里夹了染有肉味的青菜往嘴里送。
顾母也没觉自己做得不对，她想，曼璐和曼桢都这样大年纪了，理应让着弟弟妹妹。
吃过饭，照例是曼桢刷碗。
如今家务活全被曼桢包了，除了打扫卫生，做饭洗碗，家里八个人的衣服也全都是曼桢在洗。也幸亏曼璐没同意顾母说给人洗衣服挣钱的事，家里八个人的衣服就够多了，哪有时间去洗别人的。
只是，夏天的时候还好说，衣服轻，洗起来方便。可到了冬天，衣服又厚又重，曼桢的力气根本拧不动。
曼璐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眼下天气热着，等到了天冷的时候，顾母也该带着祖母和几个小的回六安了，她犯不着担心得这么早。
晚上，曼璐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包裹严实的纸包，一层层打开，里头装着六个豆沙包。她怕味道散出去给顾母闻到，特意吩咐店家多包了两层纸，压在最底下。
豆沙包放到现在，味道怕是没那么好了。
如今姐妹俩住一个房间，顾父从前拿来放书的小储物室收拾出来给祖母住，要不是这样，曼璐还不敢私带东西给曼桢。
曼桢见她将豆沙包拿出来，吃了一惊：“大姐！”
她压低了声音，惊讶地看着曼璐，便听曼璐说道：“晚上没吃到肉，拿豆沙包代替吧。下次大姐买半只白斩鸡回来，咱们偷偷的吃。”
曼桢这些日子瘦得厉害，的确需要补一补。以顾母的性子，艰苦的这段日子，她们两个也吃不到多少好东西，所以曼璐想着还是自己偷偷买了吃独食的好。
熄了灯，两人坐在床边慢慢的嚼着。
豆沙包外层的白面柔软又劲道，豆沙馅则是甜而不腻，吃到嘴里简直要入口即化了。
曼桢吃的很仔细，不肯大口吞咽，生怕两口吃完就没了。
一个包子吃完，她伸出舌头在嘴巴周围舔了一圈，仔细回味豆沙清甜的滋味，觉得比晚饭桌子上放的那盘青椒炒肉好吃一百倍。
六个包子虽然多，但是个头没多大，两人一分，很快就吃完了。
“大姐，你下次不用给我带东西的，把钱攒起来，咱们不是要回学校嘛，不能浪费了。”
曼璐将包装的纸折叠好重新放回包里，抖一抖床铺，收拾干净，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想法子多赚些钱，总能够你上学的。”
两人说的很小声，好在顾母那房里伟民几个在嚷嚷，她们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什么别人也听不到。
刚吃过包子，曼璐在房间里缓慢走动，不时抬一抬腿，做一些动作。
她让曼桢也站一会儿，免得积食。
黑暗中曼桢看不清曼璐的动作，只当她在散步。
曼桢道：“大姐，我这几天一直在看书，等看到你学的课本还要好长时间。你挣钱不要急，可以慢慢来，我在家里自学也挺好的。”
曼璐笑道：“好了，我心里有数，你只管自己就好。”
两人又说了些话，曼璐回答了曼桢几个学习上的问题，等胃里消化的差不多了，两人这才上床睡觉。
教导曼桢的时候，曼璐也没落下学习，她重新将外语课本拿出来，又去书店买了新的学习资料，姐妹两个偷着学习。白天上班的上班，做家务的做家务，到了晚上再一块讨论课本上的问题。
曼璐凭白得了上上个世界的过目不忘，记东西比以前快了十倍，学习效率也是蹭蹭往上提，叫曼桢羡慕不已。
又过了几天，曼璐答应给曼桢买的白斩鸡被她带了回去。
这次顾母没买肉回家，因为她病了。
顾母在家时总是闲不住，缝缝补补洗洗刷刷，一刻也不得闲似的。可等她到了纺织厂工作，身体顿时变得虚弱起来。头几天跟曼璐抱怨车间里的工作太累人，同事也不够友好，后几天就开始扶着腰喊疼，这天撑不下去给主任请了一天病假。
请病假这事顾母没跟曼璐说，等下班回家曼璐才从主任那里得到消息。
回到家，便见家里人个个耷拉着耳朵，几个小的脸上也没什么朝气。曼桢跑过来跟她说顾母生病了，精神很不好。
曼璐进去看她，顾母躺在床上，脸色的确憔悴了不少，间或出细碎的呻-吟。
祖母说道：“你妈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厂里的活计那样累人，你妈又上了年纪，经不得长时间站着，这份活怕是做不长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作为子女，曼璐也不能逼着她去厂里上班，只能让她好好休息。
“若实在干不了，只好辞职。就怕厂里领导不高兴，我这里……”
她没继续说下去，但是祖母听得明白，去人家厂里应聘，才干了几天就说不干了，领导怎么会高兴，只怕还会连累正在考察期的曼璐。
“不过，妈的身体不好，也不能勉强。”
祖母看一眼站在旁边的曼桢，说道：“既然你妈干不了纺织厂的活计，不如让曼桢去替她。曼桢年纪也不小了，厂里女工跟她一般大的也不少。”
曼桢立刻看向曼璐，神色有一瞬的挣扎。
如果去纺织厂，她看书的时间就只能挤到晚上。可如果不去，顾母这个情况也不能继续下去。到最后，曼桢只好道：“大姐，我去吧，我替妈去纺织厂。”
曼璐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
“也好，明天我去和主任说一下，看人家同不同意。万一不同意，曼桢也没法去。”
她想着，先口头答应，转回来再说不能替，给曼桢找其他的活干。
曼桢年纪小，她又是个死心眼的性子，只怕真的进去会拼着命地挣钱，到时候再把身体搞垮了。
或许，可以试试给人家送报纸，曼桢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学一学报纸上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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