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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没有桥连接的两岸》


9.军训过后,大众学生逐一上台正式介绍自己,很多人硬说这是一种缘分,班主任虚情假意的在旁边笃定。

        到景栋上台介绍的时候,她有点耍大牌,迟迟不肯上台,搞得班里有点小沸腾,台下男生的阳光是色眯眯的,而台下女生的眼光则很复杂。

        这里是全市差劲的高中,看看那些泡面头学生,浪里浪当的色,和叮叮作响的耳钉,和看不过来的奇装异服,这要放在正常学校里已经可以说是生物入侵了。

        凯子哥东张西望试图现景栋之外别的美女。大家彼此沉默,因为陌生,但心里也有那种压抑的激动感,毕竟谁都喜欢新鲜。不喜欢新鲜的人则是趴在空无一书的桌子上睡觉,听着头顶旋转的风扇哗啦哗啦的响,闲得担心它会掉下来,可是参军已经没有了逃生的能力了。

        参谋长饿的胃抽筋,身后的景栋劝他“笨蛋,你不想胃痛的话就先抽会筋吧。”

        “此话怎讲?”

        “刚来,饭堂不开张,市里的东西,十之八九都经历了两个月的沧桑,吃了准拉肚子。”

        “有道理!”

        参谋长大叹一口气,景栋用自己的头缠住他的脖子,“叹什么气,勒禁你的脖子看你还怎么叹气,高中开始新学期第一天就叹气,会倒大霉的!”

        参谋长不知什么样得体的措辞,才能展现他对新学期的向往。景栋黑猩猩一样抓住参谋长的肩膀大摇大晃,大吵大叫,一如泼妇。

        凯子哥向旁边的唏嘘学生解释“他们并非在吵架。”周围的男生呲牙咧嘴地嬉笑起来,个个心中怀着鬼胎有数,还好上课铃及时营救,把大家都赶回了巢。

        回到班里大众学生继续自我介绍。班主任垫底,犹如重要人物最后登场陈述,但她唠里唠叨的“既来之则安之,你们的初中生活正式结束了,你们的高中生活开始了……”叨叨一堆无关紧要的陈夫子烂芝麻的事,还有一套我行我素的演讲稿,洋洋洒洒5ooo来字,电力十足。

        参谋长感叹“老师也就只能在学生的世界里我行我素。”凯子哥安详地呼呼大睡特睡,班里的学生为班主任的我行我素鼓掌,掌声稀里哗啦的,让笑不下去的班主任强颜欢笑,故作高深成熟稳重。

        学校领导憋不住心声,提前开学典礼用喇叭讲话:“学校力求学生吃好睡好,只有这样才能学好。”参谋长劝学校领导扪心自问,就学校食堂那毒死人的味道,就寝室那恶劣的生活环境,唉~比睁着眼说瞎话还可耻的是瞎了眼还要说大话!

        走廊上有很多叽叽喳喳的人,把整个楼都吵的震动。校内黑色的树影在招摇,有一幢教学楼整体换了电棒,明亮的很,那是高三学生所在的教学楼,刺眼的很,也破败无聊的很。

        1o.英语老师没完没了地念单词,似乎这些学生的水平只够学单词,但也好似证明英语老师的水平就到这了,有那么难得的几次,英语老师尝试着要突破自我念句子,而台下不知是口痴还是耳背的学生把老师本来就磕磕绊绊的句子重复地如同一阵鞭炮轰隆隆噼里啪啦~锅碗瓢盆哗啦啦。别人经历的是挫折,感受的是气馁,而英语老师经历的是气馁,感受的是挫败。

        无奈学一个单词是一个单词,英语老师换个角度,自诩这是脚踏实地,真是可怜了她的自诩。

        参军每天积攒五个单词,日积月累满脑子的字母自由排列组合,不禁叹服英国人脑子毫无根据地在认知世界,一点都不像中华文化里的象形文字,也难怪好莱坞总是一言不合、毫无逻辑的打架斗殴局面,以及草率地认知孕育草率的性情,只是图个刺激啊。

        英语老师的要求不严,她视人而定的要求又换个角度自诩为是为各个学生量身定制,根据各个学生的脑子好使程度来要求。

        参军同志被每天要求背五个,景栋被要求背三个,而凯子哥则只是被要求背一个,他百分不服气,真是比被冤枉还天大的误解,他想证明给老师看自己的本领,可谁知英语老师烨然若神人,料定了他本领的瓶颈只能背一个,怎么也突不破,事实也果然如此,凯子哥在瓶颈处努力用头撞瓶盖,头顶出了几个包依然徒疼无效,他不禁怀疑爱因斯坦只开了大脑百分之五的科学报道,如果真是这样,傻子又是百分之几?

        景栋骂凯子哥“笨蛋,你就往死里笨吧,没有下限的才没有上限,只有不断地压迫自己,折磨自己,才能开自己,你以为盯着书看,看得眼珠子下坠就能开脑子了?别说让你头悬梁锥刺股就算让你坐板凳坐板正你都撑不了五分钟,意志薄弱的家伙!”

        凯子哥被训斥一通,第一反应不是羞愧,而是想着怎么反应,这样的人如今真称得上大有人在。不思进取,被人一说连进取也不进取了,他回击景栋“嗑你的瓜子去吧!闲得蛋疼的家伙。”

        景栋诧异无比“蛋疼?!”

        凯子哥连击“不对,像你这种没蛋的人根本不知道蛋疼。”这恰当的修辞把景栋搞得无话可说,只是扯着喉咙喑哑得像吃了沙子。聪明的人不理解笨人为什么笨,就像笨蛋也不理解聪明的人聪明在哪里?

        “这出言不敬的小子,下田插秧去吧!”景栋对着凯子哥离去的背影说。

        老天不会抹杀笨蛋,它只抹杀有才有能力的人,老天只是把笨蛋当做跑龙套的,衬托主角们的沉浮,景栋同志壮志未酬依然不借酒消愁,另类诗人的气质熠熠生辉,只是偶尔说胡话:“早知道这么累,就去地府阎王爷那里当个官了,这样就可以把看不顺眼的人一笔勾销了!”

        孟丹听其胡话,惊奇之外大部分是嘲笑:“想去地府随时都可以啊!在这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天地里叹什么气?”

        “现在晚了,去了当不了官。”

        孟丹这次没有嘲笑只有惊奇,自己只是半开玩笑的接一句话,没想到他如此严肃认真的回答,如此瘆人。孟丹心里想:“该不会是最近在卷子上碰到太多难题了吧”她犹豫着要不要通知老师,参军同志仰天长吁短叹,频频繁繁好似上气不接下气,蚂蚁在气管里爬一样,孟丹被吓到了,唯恐他真去了地府把自己一笔勾销了,但没跑出多远就觉得自己鬼故事看多了太扯淡了,认为参军这厮也是够扯的,实在够够的,走到参军旁边朝他屁股踹一脚,本以为可以把他踹回正常常有的状态,可这家伙还是长吁短叹,只不过刚才仰头,现在垂头,搞得像死了亲人一样,孟丹不知如何安慰,且这是景栋看中的猎物,哪容得下自己丫鬟插手插嘴,于是只好先禀报娘娘最好。

        景栋得知,娘娘驾到找参军,参军笑脸相迎,一改病状。

        “参谋长近来一直郁郁寡欢啊。”

        “哪里?还好,只是脑子被阎王爷派来的寄生虫给爬了。”

        景栋一个眼大一个眼小,眉毛向上,翘得要变成问号,不言而喻,她一脸不解的傻,傻到无比傻。“是不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一会儿罔一会儿殆,你学习有烦恼啊?”

        “一肚子的知识只能对着白纸施展,比英雄无用武之地还苦楚,颇有齐天大圣当弼马温又知情的感觉。”

        “弼马温怎么了?弼马温还可以骑着宝马自娱自乐呢!”

        “我是厌烦这样的学习了,好无聊。”

        景栋无言以对,只好美式口语的来句“伙计,这真是我听过最糟糕的事情了。”

        “唉,我一身报国志,却在教育体制里被风残月蚀了。”

        景栋内心默默地,也强烈的鄙视眼前这厮,参军竟然在这里装诗人般愁苦,自恋自怜!稍微有一点小不顺就李白般夸大其词,正济沧海呢,忽然就来了个愁更愁,眉毛三千丈两眼泪汪汪,但依然不要脸的活,没有人活得如此极端突变,那些诗那些话不过是吹牛罢了。没人敢揭穿李白不足说明没人揭穿参谋长,凯子哥看他不顺眼,马上就来劲要捉弄他一番,“装大头要学会节制,懂得适可而止。”

        “什么装大头,我这种真材实料的名人有什么可装的,再装还能装多高?”

        “你装得没天高,所以你恨天高。”

        11.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又在领导的幕前套话下“秋高气爽”隆重开幕了,实际爽个屁,还是热的不得了。

        虽然没有锣鼓喧天,但鞭炮放的还挺多的,把学校里的鸟都炸跑完了,看起来硝烟弥漫,人声四起,俗套的作秀又开始了。

        几个花枝招展穿短裙短裤的女生,头戴花脚漫步,手举牌子,勾人眼神。几个壮大的男生扛着国旗运动旗与女生成双成对的,念誓词的代表学生不断对着话筒喷口水,好似司仪在给这些男女搞结婚氛围,念誓词的比参赛选手还激动。有一种人喷的口水比吐的痰还多,不是次数多,而是量多,乍看起来他们生理缺陷,实际他们也是一种不文明,还好话筒不是筷子可能存在间接性接吻。

        拉拉队员接数上场,呈现一派改革开放的放荡景象,肚皮舞练得一个比一个会拽。

        凯子哥参加了最通俗的跑步,想来少年时经常被人追打,自己的拳头无力,倒是腿脚好,拳头不功就是腿勤快,以至于每次逃跑都能成功,凯子哥炼成音,还真由衷感谢那些施暴者呢,正所谓塞翁失马因祸得福。

        景栋参加的是掷铅球和掷标枪,她和凯子哥的腿功不同,她靠的是臂力,每一天在床上做一百个俯卧撑可不是白做,经常把下铺的孟丹搞得欲睡睡不着。孟丹经常用脚踹上铺,即使床板的木屑哗啦啦的落下。什么时候景栋从上铺漏下来,和木屑一起砸到孟丹,她们才会各自收手收脚,想必那一定是落在床底下的时候,也有可能落到了下一个楼层里。

        参军同志什么也没参加,参谋长就是参谋长,静静地非比凡人的在观看参谋,内心不同于观众和拉拉队,也不同于体育老师和教练,一派镇定自若的凡脱俗的模样和姿态,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装逼装的太大了。

        大会进行中,几个一直喝矿泉水的领导坐不住了,拿着矿泉水放不下,喝得那真叫一个“痛”饮,比课上不下去的学生或老师还捉急。这些领导日理万机严重脱,际线都跑到后脑勺上了,一个巴掌拍不下的大脑门油乎乎地亮,领导席上一字排开坐着十多头,他们的脑门仿若一排电灯泡,大白天明晃晃的,不是耀眼,而是扎眼。有一种急是真的有事,比如有要事或人有三急,但有种急它就是闲,坐不住的闲!网络流行闲得蛋疼,而领导闲得脑瓜子疼。因为对于某些人,想歪点子不费脑子,但呆却把他们的脑子搞得疼痛。闲着没事就滥用言权耍嘴皮子,其实也不能叫耍嘴皮子,就是反复叽歪大赛的权威和公平性,没完没了,一遍下来就十多分钟,十分钟后不是再来一遍就是换个领导再来一遍,无聊得够够的。

        观众的情绪也就高涨了两三场,之后,一派毫无精神的嗑瓜子现象,想必瓜子皮覆盖的面积可以弄个外围跑道了。而比赛,不论是志在参与,还是志在赢的学生,都是一个菜包子,两个菜包子,三个菜包子的三滥选手,真怀疑他们是把菜市场的菜吃完了来参加比赛的,可能是因为都不愿意参加,班主任国民党征兵硬充人数。

        凯子哥跑的飞快,健步如飞果然不是盖的。最后一个过终点线的笨蛋,如果把他的度乘以二,也还是被凯子哥踩在脚下。但在接力赛中凯子哥居然遇到了与这个笨蛋类似的三个笨蛋,糟糕的是这三个笨蛋都是自己的队员,如果不是看见另外一支队伍同样的懒散队员,如果不是报着成为倒数第二的心态,那么倒数第一一定非自己自暴自弃的心态莫属了,俗话说和猪一样的队友并肩作战,怕神一样的对手,但凯子哥不怕和另一波猪崽子们同类相残。

        景栋那边就更夸张了,平日里连一个引体向上都做不了的同学,甚至连锻炼身体的欲望都没有的学生,居然敢来扔铅球,那弱不禁风的身体连蜻蜓点水的功力都不一定受得了,还好这铅球不是带手柄链子,不然这些家伙要真是扔得起铅球,肯定跟着铅球飞出去了。其中就有一个女生把胳膊给甩脱臼了,想必她和这铅球之间的万有引力已经是不可分割的内力了。人一旦做了抉择吃了苦头,后悔的感受比疼痛的感受更强烈,这就是人啊。更有一个笨蛋托着铅球扔,结果搞得铅球大部分都在做竖直运动,然后再做自由落体,,吓得方圆几米的参赛选手和裁判抱头鼠窜,最后铅球闷声落体,只是向前滚动了几厘米,在那学生心中如同行星撞地球。

        很多笨蛋扔得距离还不如自己平时跳得远,这就意味着扔铅球还不如扔自己呢!景栋赢得浑身轻松,奖品自然手到擒来,无聊之中看见领导席上几个明晃晃的大脑袋,恨是想把自己的标枪掷过去,来他一个紧张氛围,毕竟整个赛场都气沉恹恹的,毫无力量、度与激情的比拼,参赛队员挥的好与否都是看心情,而裁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模棱两可,景栋参加五场比赛,最后两场他决定把奖品奖状让给其他人。其他人并不感激有个人跳场,他们对奖品奖状也毫不在乎,个个摆着一副欠揍的样子在比赛,而狗屁裁判则摆着一副害怕挨揍的的样子在决判。

        两天过后,所有的比赛结束了,领导高兴地说完美落幕了,尽管他眼前有一地的垃圾,和心中一地的悲叹,但他习惯了睁眼说瞎话,有什么办法?

        景栋把奖状焚烧了,还把一个铁制品的奖牌扔进了垃圾桶里,三个“皮子很厚,纸张却薄如人命的笔记本则送给了参谋长”,参谋长乐得心里开花,但用过这个笔记本后,心里的花又枯萎了。

        12.景栋的母亲向来有一套卖惨演技,而父亲则是一个操控欲极强的家伙,他们联合起来向景栋施压,一个卖惨一个施威,父亲大男子主义的强权把景栋搞得想离家出走,但母亲口中的孝字当头又把她搞得于心不忍,离家出走即想又不敢。其实自个内心也希望自己是个有出息的人,想想自己下三滥的学校实在前途渺茫得天文望远镜都望不到,而她也想看看自己在新疆的新家。母亲看出她的犹豫,委和的把她的想法勾出来,然后不断施计诱惑怂恿,什么吐鲁番葡萄,新疆瓜果,天山景观,维吾尔族奇葩文化风俗等等,关键还是父亲在那有不错的工作,和最关键的是在新疆高考,国家给优惠政策照顾,将来录取分数线低。像景栋这样的稍微学学也能轻松上重点。不过景栋感觉这样太对不住参谋长了,她说给母亲听后,她妈恨不得登门送礼给参谋长,让他滚出自己闺女的世界,母亲极力劝景栋“人各有志,且人都会变的。”然后又质疑“高中谈恋爱的有多少能成?不要以为你们是孤本。何况你们初中就谈了,那更史无前例的有成婚的。”

        景栋反驳“那我们也不是一起走到了高中,指不定还可以走得更长远呢!”

        “胡扯,我就不信你中考只考那点分,你成绩考个中上等高中绝不会有问题的。”

        “哪有多好?你看我现在多糟!”

        “你的高中学业都是被这个学校毁的,趁早离开,什么情什么爱都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子随口说说的,你要听爸妈的,以父母为主,没有什么比得过父母更懂得为你操心了,爸妈不求你回报,只求你理解。”

        景栋多希望自己耳朵里多点耳屎,恨不得自己耳腔结石,母亲太能唠叨了。

        放国庆假的几个夜晚,景栋想了很多,坐着躺着做俯卧撑仰卧起坐时都在想,其实父母根本没让她多想,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13.男生宿舍的臭味来源的方面太多了,就不恶心的一一介绍了,简直是与饭桌上一一介绍菜色成反比,一个让人流口水,一个让人吐酸水。不过在周日下午的大扫除大清洗活动中,洗衣粉的味道淹没了臭味,太多污痕污垢污得没有那么明显了,扫把歌回荡在走廊里,傍晚的光凿进各个水的宿舍。

        操场上全都是操着闲情雅致的家伙,男男女女一波兄弟一派姐妹对侃,嫣然要展成一对对情侣,而有一对情侣却闷在班里,大概是因为活动课时班里人很少的原因吧。这么好的情况下,参谋长和景栋两人居然在学习,一直在偷窥他们的孟丹觉得不可思议,虽说中考在即,但对于一向不爱安分的景栋这太反常了,但仔细一想也是形势逼人,孟丹不禁产生了危机感,她偷窥不下去决心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景栋向参谋长讨教问题,故意接近,比恶意接近的情况还严重,景栋明知故问,主要是想近看参谋长,参谋长故意摆着正人君子的模样不为所动,景栋暗骂他“伪君子”,参谋长心里紧张的气憋成了一个屁,有屁不放违反常理,于是乎他小心翼翼地释放,本以为这个屁不会响,谁知它如雷贯耳。分散在班里学习的学生大为愕然,他们都听到了,这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都听懂了,于是连忙逃跑,声音是预告,味道如炸药。

        参谋长尴尬的想把头插进桌兜里去,一如认命罪人等待处置,如果屁不响的话他一定坦荡荡地死不承认,就像现代人的活法。

        景栋说“响屁不臭,臭屁不响,连环屁又臭又响!”没见识的人才会逃,忽然碰,卟,卟,连环屁炸响了,景栋嗅到了,感慨民谣果然属实,拉着参谋长逃到操场上,声称“放屁天经地义,这算不上罪行”。参谋长为景栋替自己的辩解感激涕零……

        两人慢悠悠地散起步来,回想回想好久没有这样了,操场上也飘着洗衣粉的味道,还有校外道路上微妙的分贝,遥远的如同天边快要失明的天光。

        14.这一天男生都昏昏迷迷的,有气无力,把老师气得打哈欠,无奈到想让老师一走了之。原因是昨天男生宿舍生打架斗殴事件,男生各个都亢奋,晚上一亢奋白天就容易困。

        老师习惯了差生们的蝇营狗苟,但实在看不惯参军同志的不认真。昨夜参谋长本来睡觉睡得安稳,正值美梦关键时刻,却被走廊里的暴力吵醒,他醒来之后,即想到走廊上看热闹,又唯恐不睡觉美梦跑掉,一直在床上犹豫,而全寝的人都在外面看热闹,到最后热闹没看成,美梦也跑掉了,实在痛恨不已导致失眠。第二天在课上头一直没抬,眼一直闭着,头里像有一个大石头一样的东西压着自己的精神,精神不堪重负,加重了脑袋的重量,脑袋的重要把手给压麻痹了。老师一个粉笔头击中了他,他醒悟过来,精神高度集中,几乎要跳起来大叫“老师好”,但是他跳起来,什么也没说,遭到广大女生一片耻笑,包括景栋,参谋长暗暗地记在心里。老师一脸质疑地询问参谋长“你知道我讲课讲到哪了吗?”

        “知道!”

        老师更加质疑!表情严重扭曲。参谋长又小声地补充两个字“才怪。”

        “你把我讲的重复一遍。”

        “我忘了。”

        老师大怒:“那你忘了你为什么站起来没有?!你给我找一个学生让他说我讲到哪了?”参谋长本来想找凯子哥分担这一罪行呢,突然间又想起来,昨天晚上打架被打的就是凯子哥,想必他身体不支,于是大慈悲地没有再拖累他,于是参谋长把矛头指向了刚才嘲笑他的景栋。景栋的眼神看着他,充满了愤怒,她对参军公报私仇恨不能杀之,但忍着愤怒委婉直面老师,老师本来一脸期待,希望景栋给参军同志榜样看,抡他两个耳光,不料景栋自行请罪,抡了老师两个耳光。参军同志差点直接笑崩……

        景栋偷看参谋长的日记,现这家伙更多的是在描述景物,难道借景抒情?想来自己对古诗不感兴趣,这方面是缺陷,于是请教经常把妹的凯子哥,景栋料定这家伙在这方面肯定不简单,毕竟现如今不正经的诗人都是解诗的高手。

        凯子哥看着日记道:“这不像你写的字啊!”

        “如果是我写的,我还会问你这什么意思吗?”景栋骂他愚笨,几乎对他失去信心。

        凯子哥一本正经地、一丝不苟的思考了好一会,怎料他来了句“母鸡”,搞得那些所谓的一本正经和一丝不苟不过都是表面罢了。

        景栋想一脚踢飞他,“回你的猪窝去吧你!”

        景栋拍了照片悄悄把日记本放回去,参谋长位置旁边的两个男生对这种行为严重鄙视,景栋简直想一板子把这俩家伙从四楼盖到地底下找阎王爷去。

        上课的时候她总是睁大眼睛把参谋长的面容无微不至地收进眼里,虽然只是一半脸的面容。另外景栋盯着手机里的照片看,也还是看不出来所以然,搞得景栋狼狈暗骂,然后无尽呆。下课铃刚好震破班里的死寂,景栋气得火烧眉头,不断蹂躏自己的头。

        参谋长吃饭的时候总是与世无争地走着,总会被飞移蓬步的凯子哥甩到千里之外。

        同样把景栋甩到千里之外的是孟丹,孟丹掂着饭袋子回过头叽叽喳喳骂景栋是蜗牛。在食堂吃饭时凯子哥叮叮当当用饭碗饭筷敲击一股交响曲,参谋长看着食堂窗外,隔着透明玻璃,水龙头处那些在碗里刷出一层泡沫的学生,侧着头笑说哑语。

        谁也不晓得为何景栋与参谋长会心神恍惚,两人很可能是吵架了。参谋长对景栋有种爱答不理的眼神,景栋也找不到合乎情理又不伤自尊理由接近他。最终景栋把卫生委员的位置从别人手中夺到,还有一个所谓组长!她在心中暗暗大笑,差点笑到脸上去。

        某天她以组长的名义要求参谋长背诵《离骚》,声音没什么情调,甚至听起来很冷酷,像当官的处理百姓,脸上一点爱民的心切都没有,很是耀武扬威的象征意味。

        “我还不会背。”参谋长小声嘀咕一句,配合了当官的出演。

        “那你给我默写单词短语吧!”

        “前天晚上老师亲自才查过。”

        “一码归一码,当官的什么时候想查就什么时候查。”

        “我很忙!”

        “忙?忙着学习?”

        “我困,要睡觉了,别烦我。”

        景栋结结巴巴地念单词短语,故意吵假睡状态的参谋长,参谋长屈从了,但景栋故意念错的单词也是一番折磨,搞得参谋长大雷霆叫到“我不会!”

        “不会可以,要你这个答案就够了。”

        参谋长自行请罪。景栋却不知道该罚他什么好。

        半夜景栋睁开眼,像没睁开似的,眼前漆黑一团,像被墨水浸泡过,窗框咣当咣当地晃,风嚣张地呼啸,窗帘飘忽如鬼,吓得景栋一夜没睡好觉。第二天早上才知道下雨了,一大团没形象的女生挤挤撞撞,个个像中电了一样,头蓬松凌乱,无精打采的像病危的老太太一样,如果大家知道宿舍里安装一个炸弹,她们还会如此散漫吗?脑补那场面不是被踩死就是被踩了以后被炸死。

        下雨天,在卫生区,景栋是个骑马的将军,参谋长是个倦怠的士兵,拿着扫把懒洋洋地挥舞,景栋一不小心挥舞到参谋长衣服上一条线,点点污渍晕染开来,参谋长就好像斜挂了一条佛珠,景栋真担心这家伙气得眉头一紧出家做和尚。

        这时孟丹赶来,她还特意给没吃饭的景栋带来两张饼,而同样没吃饭的参谋长正是想怒对景栋的关键时刻,他把气在了这两张饼上,直接从孟丹手中夺走,蹲靠在树下吃了起来,“还不如你拿两个锅过来,把这些扫集起来的落叶煮煮吃了。”并问孟丹有没有钱借给他。

        孟丹走到景栋旁边拍拍景栋的肩膀对参谋长说“你要靠的不是树,而是这人!”然后孟丹翘了翘灵巧的眉毛,又悄悄告诉景栋“这是个好机会。”

        景栋意淫了一下自己是贷主追债的霸气,意淫过度,导致脑子有点低血糖,不过她还是大方的要把自己的钱借给参谋长的,但参谋长异样眼光却拒绝了想得很美的景栋。孟丹看两个人的你推我攘,尴尬地招架不住,畏罪潜逃了。

        雷声碾过头顶,激起一片繁华的雨声,地上堆的树叶黏得更结实了。

        两人之间推推攘攘,攘不下去了,似乎有什么事猜透了,僵持地站着,脚底麻,最后他俩都腿脚不便的走了,没有相互扶持。虽然上课迟到了,但老师看他们一身雨水也就原谅了他们。

        下课时,孟丹询问景栋生了什么,景栋说“”那家伙好像骂我了。”

        “骂了什么?”

        “雨下得太大,听不见。”

        “你俩是不是产生了什么误会?”

        “不知道,应该是吧。”

        寒气渗透皮肤,有冰冷的沉重感,第二节下课景栋请假回到宿舍,脱光了衣服,伸手拉着薄薄的被子,盖到了下巴。窗外乌云还没有褪去,雨声小了很多,脑袋沉,好像自己还是在雨里跟参谋长怄气的感觉。

        景栋看看手机,听着自己觉得难听的歌,试图把一切抛之脑后催眠自己睡一觉,结果这些难听的歌让她烦的抽掉了好几根头。

        中午下课铃清晰地响彻整个学校时,阳光灿烂,普照学校,透过窗户的阳光也照到了病殃殃的景栋,房间里的潮湿也一点一点干起来,也让景栋脑子里的铅块消失了。

        中午孟丹消息说参谋长在女生宿舍楼下等景栋,让她赶快下去。景栋趴在窗户上一看,就像狙击手一样,一眼看到空荡的水泥地上的参谋长,旁边还有几滩水在亮。感叹这目标也太明显了,参谋长也一眼看到景栋,因为孟丹告诉了他特定的窗口。就好像被狙击的人逮到了狙击手一样,把景栋吓得惊慌失措后退了好几步。

        之后他们两个还是相见了,并行走着,互相沉默,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期待又害怕对方怎么开口。在两人走到一颗树下时,参谋长朝树踢了一脚赶紧跑开,一阵短暂的雨水亮闪闪洒落下来,景栋又被淋了一场。

        参谋长抓耳挠腮问道“偷看我的日记有意思吗?”

        景栋捂着嘴背对着他偷笑,笑着笑着就悲伤了。

        下午的时候,孟丹劝景栋去班主任办公室自,因为上午的请假根本没有经过班主任的同意,班主任罚她抄二十遍类似经文的班规,约有两万字。当她从办公室出来时,一抬头天都黑了,温度降得很快,走廊上几个拿着扫把的男生打闹而过,这时她才想起来卫生区的地还没打扫,于是拿着扫把土鳖连忙跑到卫生区,参谋长早早在哪里等着她。秋天来了,同样时间点的路灯更明亮了,可以清楚的看到参谋长。

        “喂,你吃饭了没?”

        “还没有。”

        饭堂很冷清,因为已经过了吃饭的点,两人走到卖饭的窗口,里面还亮着灯。

        “我请一顿饭,你怎么回报?”

        “无可回报。”

        “帮我抄十遍班规吧。”

        “这条件不过分。”

        “嗯,我要违约离开这了,你也开个什么条件吧?”

        “在异地好好生活。”

        “好,我会的,另外留给你三百块伙食费吧。”

        “我不需要。”

        “别装了,你日记里说你丢了五百多块,我不给你点你会饿死的。”

        “我可以找人借啊。”

        “行了,就当你借我的,而且这可是要张利息的。”

        “你走了我不就没机会还了?”

        “我下个月走,走之前还会再来一次的,但我不用你还,还是欠着的好,毕竟我也欠你。”

        “这样一来就两不欠了?”

        “还是一码归一码吧。”

        “好,行。”

        15.假期结束回到学校只是为了告别,景栋把这件事告诉了孟丹,后来又告诉了凯子哥,看到孟丹一脸惋惜不禁心疼,看到凯子哥一脸虚伪地替参谋长惋惜,又不禁要咒骂他一顿“以后你别再老是惹事,免得找打。”

        孟丹问:“那你家打算什么时候搬走?”

        “下个星期吧。”

        凯子哥接着问:“那你人什么时候从这走?”

        “今天。”

        凯子哥孟丹无语凝噎,“我们伟大的参谋长,金枝玉叶,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在我们xx学校可是名气十足,说起来也驰名校内,名扬各个女生宿舍,这么一位伟人,他是多么的高尚,又是多么地孤独寂寞,他是多么地……”。孟丹一脚踢开凯子哥和凯子哥的废话。

        景栋叹一口又闷又长的气,凯子哥在旁边唏嘘“虚情假意!走就走呗,有啥感慨的,这个学校前景不好,我爸妈虽然没有搬家的钱,但有让我转学的钱,过一阵子我爸妈筹到了钱,我也会离开的。”

        孟丹见景栋无语,于是替她回击凯子哥,“你懂什么,无情无义的豆腐渣,人家是一对,中考都没能拆得开的一对!”

        “好吧,凡人的爱情老夫不懂,但我只想说,景栋,不要被什么狗屁爱情所牵绊。”凯子哥自认为自己是伟人,内心波涛汹涌,比刚才拍马屁烘托出来的参谋长还伟大,另外来了句“同学一场,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就目送吧。”

        16.这些天景栋总是扭头看参谋长在做什么,而他无疑是在做题,偶尔他去厕所,留下堆满杂乱参考书却让景栋感到空荡的位置。

        他变得孤单,头也不抬的走着,避开人潮,像草原上被排挤的病残者,而那样是最容易受到攻击伤害的。凯子哥总是给他讲笑话,反反复复,但参谋长总是装聋。

        这是早上饭口时间,景栋自愿挨饿与凯子哥和孟丹絮叨完毕,回到班里。三餐不定的参谋长又在班里偷吃东西,“喂,小心被老师逮到,去走廊上吃不好吗?”

        “好吧”

        孟丹和凯子哥没有吃饭,想目睹这一对情侣的告别仪式,孟丹内心纠结,凯子哥内心不屑。

        走廊上参谋长的长被清晨就起来的风吹得乱糟糟,他才吃完面包,就歪着脑袋努力啃一个核桃,然后剥开递给景栋,自己又继续啃。

        “笨蛋,牙会累坏的。”参谋长的头伸出阳台,景栋随他向外斜了斜身子。

        “我又不是老头。”

        景栋强颜欢笑,“那谁,我跟你说一件事。”

        参军惊咋:“那谁?我的名字你忘了?”

        吵架的时候,头是风浪的象征,两人越是静对,这风浪越大。

        大早上起的风,灰扑扑的云在聚集,本以为老天会下一场大雨哭泣这对情人呢,结果老天只是打了个喷嚏。阳光又把乌云撕裂开来,阳光的日子太平常了,即使在不平常的事生的日子里。

        17.天上的风呼呼地吹,乌云撵跑了白云,消失踪影不可挽留,地上秋风扫落叶,一阵一阵的风大作,一波一波的落叶滚动,操场一片萧瑟。

        手机在打转震动,可就是没人接,电话那边的人还在等候。不论过了多久,这个熟悉的号码仍然可以打通,没有丢失作废,但一直没有接应,没有联络,但一直都是种提醒,提醒与这个人有关的记忆,两个人怕被忘记与不想忘记。

        但一切都会淡然,没有源头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它曾疾呼过耳边吹走了很多噪音。参军在不可终日的的垃圾学校里一日一日的生活。环境垃圾,氛围垃圾,不过只要把自己也当做垃圾就行了。

        两岸没有桥连接,自己却也不会游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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