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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玉瓶


此为防盗章  第1章

        当醒来后感受到背后冰凉的地面,  刘拂就知道她玩脱了。

        她枕着冰凉的地面,  心想世上再不会有她这么倒霉的人了。

        侯府没有继承人,  打从出生起她就被迫顶上。女扮男装不是她乐意的,入宫伴读不是她提议的,  陪王伴驾不是她主动的,到头来吃苦受罪担惊受怕的反倒都是她。

        老爷子是计划的好,临了要跟圣上求个情。按套路哭诉忠信侯府数代单传的悲惨史,  将圣上说得泪眼汪汪气氛正好,谁成想才指着自己说了个“他是女”就一口气上不来,自此驾鹤西去。

        以至于她才丁忧半年就被圣上夺情,还不敢不回去。

        毕竟身份早晚要坦白,  坦白前万不敢得罪掌握生杀大权的顶头上司。

        若不是圣上在宫宴上乱点鸳鸯谱,死活要当场在同席的大臣们府上给她挑个忠信侯夫人,她也不会在刺客冲出来时拼了老命去搏救驾之功。

        她刘拂天生的姻缘无着,  再不能祸祸别家的好姑娘。

        平生第一次打无准备的仗,  前半段十分顺利,后半段跟她家老爷子一样掉了链子——给自己求情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耐不住疼厥过去了。

        刘拂呲了呲牙,心知被绑的死死的,  定是女儿身已经暴露了。

        当胸一剑是白受了,  真是倒霉催的。

        刘拂偏头蹭蹭地面,  想将遮挡视线的黑布蹭掉,  看看现在是身处天牢还是诏狱,  以便弄清圣上是真的生气,  还是在吓她。

        粗粝的地面磨得脸颊生疼,刘拂斜躺下去,放弃了挣扎。

        她其实不怎么紧张。这里空气清新,没有丁点血腥味,圣上十之八.九是在耍她。

        刘拂转转被捆在身后的手腕,咬着嘴中的软布,只当咬着看好戏的同僚的肉。

        生死关头居然见死不救,真是白瞎了十几年的交情。

        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刘拂一边兴致勃勃地磨牙,一边摆出惊恐不安的神情。

        态度到位,才能让圣上早些消气,她也能少吃些皮肉苦。

        不过这味儿……不太对啊?刘拂蹙眉,深吸口气。

        “唔啾!”因被塞着嘴,突如其来的喷嚏打的又闷又哑。

        随着开锁声响起,门外的香气愈浓郁,刘拂的鼻子也愈的痒。

        熏衣的香料虽各有不同,但都有怡神静心之效,绝不会如此颓靡浓艳。

        来者绝不会是圣上与她的同僚。

        刘拂又打了个喷嚏,不得不承认事态再次脱离了她的预想。

        如此艳香,只有风尘女子才会用。且这女子,平日赚得的皮肉钱恐怕不多。

        她跟随圣上二十六年,对他的性子知之甚详,深知即便是自己的女儿身暴露,圣上也绝不会为了撒火,就如此欺辱多年旧臣。

        刘拂眉心微蹙,心知是起了大变故。

        听到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她双臂暗暗使力,才挣了一挣,就累得气喘吁吁。来不及想自己的身体为何虚弱至此,立刻蜷起身体护住心肺等重要部位,避免未知的伤害。

        木门吱扭扭地开启,浓香扑鼻的瞬间,刘拂突然意识到,她胸前的伤处竟丝毫不痛。

        刘拂挡在黑布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那可是贯透胸肺的一剑!不修养个把月绝好不了!

        只要她还未被罢黜,就仍是大延的正二品大员,不论如何,圣上都不会置她生死于不顾。

        就算九门提督与她有旧怨,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前途与她置气。

        压下繁乱的思绪,刘拂屏息凝神,等待着时机。

        黑布被摘下,明亮的光晃到眼前,哪怕她早已闭眼,眼前仍被晃得花白一片。

        “哟,不再要死要活的了?”

        刘拂睁开刺痛的眼睛,看向来人。

        那女子烟行媚视,打扮的很是过时,吐字是江南特有的绵软。

        确实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而这一脸讥笑的花娘眼中,映着个葛衣麻衫面黄肌瘦的小小身影。

        柴房中,只有她们二人。

        “唔!”刘拂所有的话,都被口中软布堵了回来。

        她宁愿直面圣上的雷霆震怒,也不愿自己的猜测成真——京中谁人不知,她刘平明刘少师因年过三十仍不愿娶妻,已交了整整三年的“不婚税”。

        三十三岁的成年人,一夕变成个小孩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被捆住的手脚冰冷僵痛,既非黄粱一梦,那是夺舍还魂,还是返老还童?

        刘拂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腔子里那颗心脏,在急促地跳动。

        子不语怪力乱神,子说要对鬼神之事敬而远之,可子没说过,当神怪乱了自己的命运时该怎么办。

        不论如何,她都要好好活下去。

        强压下狂乱的心跳,刘拂强撑起虚弱的身体跪坐起来,仔细观察着眼前花枝招展的妓子。

        显而易见的是,她对她没有丁点好感。

        走马过街头满楼红袖招的刘少师,居然会收到妓子嫉恨鄙夷的目光……若让被她抢尽风头的同僚们知晓,估计他们会大笑三天。

        只是不知,是否还有重见之日,重见时又是否还能共笑一场。

        事已至此,刘拂苦笑一声后,便将烦恼与心酸全部抛之脑后。

        她从不会怨天尤人。

        看见她嘴角的苦笑,女子嗤笑一声,弯腰用指尖抬起刘拂的下巴,不屑道:“怎么?不寻死觅活的了?”

        不知前情的刘拂摆出颌低眉的乖顺姿态,垂下眼帘任由女子的长甲在脸上划动。

        刘拂四肢放松,柔顺地贴合在身后,仅有被捆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连指节都绷得白。

        这样的做低伏小,是她幼年进宫伴读时的常态。可就算是在当年,胆敢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周默存,也从未如此明着欺辱人。

        毕竟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要脸面,所以宦海拼杀中所有的阴谋阳谋,都罩着仁义礼智信的外衣。

        大丈夫能屈能伸,保住小命设法脱身,才是当务之急。

        刘拂目光微沉,露出些怯懦模样。因被死死钳住下巴,只能抬着头呜咽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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