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温以纯费了一番口舌，总算说服尤裂镜留下杜安的性命，得以安睡一晚。
第二天早上她关掉了抑制器，看着杜安悠悠转醒。
这个头发花白面容沧桑的男人很快就活蹦乱跳，手一撑轻松跳下床，看起来毫无将死之人该有的暮气。
杜安环顾四周，看清了温以纯和尤裂镜，也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开口第一句话是：“有烟吗？”
尤裂镜冷笑：“烟没有，屎吃吗？”
杜安大惊失色：“不要突然说粗鄙之语！不好笑的啊。”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吗？”尤裂镜露出危险的神色。
杜安顿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摆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该有的表情：“咳，女侠您别这样，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就给我留点体面呗？”
尤裂镜没有回答，只是冷笑，看向杜安的眼神中充满玩味。
这让杜安心底止不住发毛：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要吃屎吧？是个人都受不了这种侮辱吧？不如但求一死。但是，为了不吃屎而死，这种死法和理想中的死法差距也太大了，要不就……暂时忍忍？
幸好，温以纯那无比治愈的声音及时出现，拯救了凝结的空气：“老杜头你该戒烟了，吸烟会严重影响治疗效果的。”
杜安一愣：“你们有办法治好我？”
“这个问题俘虏没有资格问。”温以纯微笑着说。
“我只能告诉你，我们一致决定治好你。你不会还要坚持说放弃治疗的鬼话吧？我知道你其实不想死，但公司放弃了你，你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只能接受死亡。现在不同了，我们会帮你活下去的。”
尤裂镜扭开脸去看窗外，默认了温以纯的说法，没拆台。
她内心仍然认为杜安已经没救了，但既然温以纯非要这么说，那就随温以纯高兴吧。
也不知道等杜安最后发现自己白高兴一场时，会不会直接恨上给予虚假希望的温以纯。希望不会。如果那时杜安不识好歹，仇恨温以纯，她就亲手把杜安碎尸万段。
“你们要帮我……这个，太麻烦了吧？我也没什么能回报的，我特别清楚要活下去有多难。”
“你不觉得有难度的事情做起来才有价值吗？”温以纯狡黠地眨眨眼睛，“而且我相信老杜头是个识时务的人，不会拒绝我们的好意让我们下不来台，对吧？”
杜安下意识去看在场的另一个人是什么态度。尤裂镜对他无声地冷笑，好像在说：“敢拒绝就去吃屎吧。”
杜安决定就按照温以纯说的那样，做个识时务的人：“太对了，能活着谁想死啊，我这就发誓今生再不抽烟。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们直接吩咐，千万别和我客气。”
就如温以纯说的那样，杜安其实没活够，他只是绝望了。
其实他也没指望眼前这两个姑娘真能救他，内心没有因此产生多少希望。但看到有人愿意帮自己，而且还是让他感觉很亲切的病友，他突然觉得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就再挣扎一下？反正不能更糟了。
温以纯点点头：“好，那么首先是规律饮食，我们一起吃饭吧。”
下午雨势渐小，温以纯拎着百宝箱撑着灰伞照常出门了。就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帮助路上遇到的需要帮助的人，走上之前没有走过的路。
尤裂镜把这当成是温以纯的怪癖，提醒温以纯当心被常年有余公司盯上，最好近期就不出门了。
温以纯十动然拒。她心里清楚这可不是什么怪癖。
她来到醉鱼城是为了寻找一个地点。
有异种把那个地点藏起来了，所以她需要很仔细、很仔细地找，过程中帮助一些人反而是顺带的。
这次尤裂镜没办法再跟着温以纯了，得待在安全屋里守着杜安，这让她看向杜安的眼神越发危险，仿佛在看一块需要铲除的障碍。
杜安小心翼翼地表示自己一个人待着就行，立刻就挨了尤裂镜一脚踹。
说到底，尤裂镜虽然不放心温以纯，但是她更信不过杜安。
温以纯左拐右拐，很快走上之前没有走过的路。这次她选择了一条荒凉的老路，路上没有行人，两边是残破的墙，铺路的砖几乎全部开裂了，坑坑洼洼积着许多水，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
温以纯集中精神盯着眼前的路，没注意到墙头上坐了个人。
“呦，这边。”墙上的人主动招呼道。
温以纯抬起头寻声看过去，发现郑无决正朝她招手。
郑无决仍然穿着温以纯买给他的防水卫衣，但没有戴上兜帽，一头银白短发完全被雨水浇湿了，看着倒并不狼狈，雨珠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滚动，有种桀骜不驯的气质。
他的坐姿莫名嚣张，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不像是坐在一条破旧老路的墙头，倒像是哪家大公司的老板，坐在自己办公室的老板椅上。
他见温以纯看过来了，就把墨镜向上推到头发里，语调漫不经心地说道：“巧遇啊，来，坐我旁边来。”
那动作、那神态，一下子就get到了街头流氓的精髓。但是因为他有一双比街头流氓锐利得多的金眸，所以竟更显得他潇洒自由。
这人明摆着是在耍酷，温以纯给逗笑了。她点点头走过去，发现墙和自己一样是一米六高度，她凭自己上不去。
“不介意的话，抱我一下？”温以纯伸出双手做出求拥抱的动作。
“没见过你这么柔弱的混血种。”郑无决嘀咕，轻盈地跳下墙头，单手拥住温以纯的腰肢，另一只手在墙上一扶，轻轻松松就带着温以纯上了墙。
两人挨在一起坐下，温以纯对于这种过度亲密的接触毫不在意，态度十分坦然，反而是郑无决忍不住问她：“你就没想过我是在调戏你吗？”
温以纯侧过头看他：“所以上次我调戏了你，你这次要报复回来，是这样吗？”
“不是，你想太多了。”
“对不起。”
“没事。”
这还怎么接话？
温以纯有点不会了，只好自己起话头：“有个秘密实验室里的混血种杀死了全部研究员，然后逃了出来，是你吗？”
她关注着郑无决的神情。
距离非常近，她能看的很清楚，郑无决听到这个问题后情绪没有很大起伏。
“你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
“你不承认的话，我也不能确定。”
“是嘛。那你现在可以确定了。”
“……”她果然应该再换个话题？
温以纯能感觉到郑无决是在很普通的和自己说话，但听起来又那么讽刺。原来郑无决是个“天然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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