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会发光可太怪了
其实奚刺早就想研究混血种了，自从她偶然了解到异种的存在、看见了被袭击的死者、学会辨认混血种，她就像是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曾经的一切都不再有吸引力。
多么奇妙啊，异种，一种区别于人的生物，竟能和人诞下后代，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可待发掘的奥秘？
奚刺好奇得快要发疯，恨不得自己就是个混血种。她一向独来独往，没有渠道也没有手段抓一个混血种来研究，只能寄希望于结识一位自愿被她研究的混血种。
可是，招聘志愿者的信息刚发到网上就被删除了，顺带着自己也被禁言。
网络巨头牢牢把控的网络世界中根本不允许异种和混血种存在。
至于那种地下的不受管控的自由网络，奚刺又完全不得其门而入。
她愤恨得不行，却也无可奈可，想破脑袋才折腾着偷偷印刷了一批夹带私货的书塞进书店里，指望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但她自己其实也没抱多少期望，所以看到温以纯约见她的留言时，她激动得差点把口香糖吸进气管里。
只差一点，她可能就休克了。
不过激动归激动，表面肯定还是要装从容的，不然怎么掌握主动权呢？
奚刺开始想象自己之后的研究。
刚开始研究的口味要清淡，不能把温以纯给吓跑了，就先从抽点血开始吧，先看看混血种与人类的血液有什么区别……
“奚刺女士……奚刺女士？小奚！”
看着对面那个陷入妄想之中以至于笑得特别阴险的女人，温以纯非常无奈，只能不太礼貌地叫醒对方。
奚刺连忙端正表情：“不好意思，总之我可以通过研究帮你寻找两族能够共存的证据，但是你愿意付出多少代价呢？”
温以纯摇摇头：“你理解错了，我不想证明任何事。”
“诶？”奚刺愣住。
怎么和剧本里不一样？
温以纯：“而且就算证明了双方和平共存的可能，也不会有人接受吧？目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害人的异种只是少数，他们本就是习惯于掠夺的生物。”
“诶！”奚刺大惊。
她这不是完全明白吗！
“奚刺女士，你写的书很好看，无法进一步研究就太可惜了，所以我想帮帮你。”
温以纯真诚地望着奚刺：“但是我还没有下定决心，我需要你来说服我。所以，可以告诉我你对未来的想象么？”
温以纯的声音很温柔，语调也很平缓，像绵绵细雨落在晒饱了太阳的叶片上，但奚刺硬是听出一股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糟了，主动权要丢了！
奚刺心里满是警觉的超大红色感叹号，嘴张开却差点结巴：“这个，什么是对未来的想象？”
“嗯，就是想问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我没什么梦想啊。”
“但你很想研究混血种，这不像是没有梦想的人会想做的事。你有野心也有能力，一定会对未来有所期望。”
两人相对着沉默了一会儿，温以纯笑起来：“好啦，你不要紧张，我又不是在逼问你。现在我要去吃饭了，下次再见吧？”
“我并不关心未来能有什么变化。”奚刺突然开口了，“我的确在研究的领域充满野心，但我从不期待自己能研究出什么改变世界的成果。未来不管是变得更和平还是更混乱，我都能接受。”
奚刺攥了下手，又松开，似乎是打开了思路，继续说道：“我的确设想过未来。也许未来异种消灭了人类；也许未来人类消灭了异种；也许未来世界属于混血种；也许永远就这样对立共存下去。”
她越说越顺：“我没有偏向，无论哪种未来我都不在乎，我就是个搞研究的，也只想搞研究。但如果你希望我有一个研究方向，那你就作为甲方来给我指定一个目标。”
说完，奚刺顿时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她已经好努力了，但是她果然除了搞研究就啥都不会，三言两语已经把主动权拱手让人。
为什么一直独来独往呢？为什么没有加入某个公司的研究组呢？为什么连个长相柔柔弱弱手也很软的女孩子都拿捏不住呢？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呢？
她不明白啊。
温以纯笑了。和之前目的在于安抚情绪的笑容不同，这次是很开心的笑。不过这个笑容也还是很能安抚人心。
她拉住奚刺的手，然后轻轻握住。不同于礼节性握手，这是一种温柔的靠近。
“好啊，那我就给你一个课题吧，请找出一个真的能让人与妖和平共处的方法吧。”
奚刺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然后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温以纯。
那个笑容为什么……好像会发光一样……
奚刺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她深刻怀疑温以纯身上携带了某种增强魅力值的基因。
不然总不能是混血种真的会发光吧？那可太可怪了。
温以纯很认真很认真地说道：“无论是让人类得到反制异种的方法，还是让异种失去剥夺人类生命之气的能力，请你找出一条通向美好未来的道路。”
奚刺也很认真很认真地说道：“很难。虽然我都还没开始，但我就觉得根本不可能。”
温以纯点头说：“不要畏难，尽力就好，哪怕只是变得更加了解混血种一些，那也不能说毫无成果，我会尽力给你提供帮助的。”
奚刺也点头说：“好，我会尽力。所以你可以给我一点你的血液吗？”
“我的就算了，我有一个混血种朋友，我问一下她的意见，她应该会愿意配合你进行研究。”
“好的，那你问她吧。你怎么还不开始问？”
“你还拉着我的手。”
“哦，不好意思。”
温以纯抽回手，拿起手机给尤裂镜打电话。
奚刺特别稀奇地看着她。
这年头居然还有年轻人正经八本地使用手机，不会觉得不方便吗？用通讯腕带不好吗？
奚刺就是使用通讯腕带。大部分人也都是使用通讯腕带。轻便又不容易丢失，根据使用情景不同可以展开不同尺寸的屏幕，并且很多新应用只支持通讯腕带，已经不能适配手机了。
现在还在坚持使用手机的大部分是老年人，因为少年时代养成的使用习惯根深蒂固，老了用不惯通讯腕带，总之是被后浪拍在沙滩上的前浪了。
温以纯在电话里为奚刺和尤裂镜安排约见，向双方讲明了情况，然后辞别奚刺出门吃饭。
办成这么一件事，温以纯的心情很不错，连带着快餐店里机器全自动烹饪出来的廉价快餐都好吃起来。
虽然可以从万来子那里随便拿钱，但温以纯的口腹之欲并不重，没有一定要吃到厨师烹饪出来的食物的必要。
饭后，时间到了晚上八点，在那些被大公司紧盯着看护的商业街之外，各种妖魔鬼怪都开始上街活动，打架、抢劫、乞讨、无照经营，总之什么热闹都来了。
温以纯如常地开始走街串巷，为每一个需要她帮助的人提供帮助，拎出门的百宝箱派上了用场。
她发现自己真的出名了，即便走到了之前没去过的地方，那里打架负伤的小混混也认出了她：
“哈，你就是那个到处给人免费治伤的奇葩女人！有人说你其实是黑客，会趁机给我们的义体里植入病毒。”
温以纯微笑：“你相信吗？”
“我不在乎，也许明天打架的时候我就死了呢？反正今天我受伤了，就让你给我治，如果你治得不好我就揍你。”
温以纯沉吟起来。
她发现对方想要故意找茬，似乎自己就算治好了他，他也要说没有治好。
更何况自己其实也没把握治好，毕竟不是全能医生，只是会一点清创缝合的技术罢了，任何一个实习医生都比她懂得多。
不过温以纯还是走向了对方。
没有什么其他理由。
既然有人受了伤，又向她求助了，而且伤是真的，那么她就给予回应。
这不是责任感，也不是什么道德坚持，没有任何违心的成分。
温以纯从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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