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达成谅解
“你我都不是人！”
“嗯，你说话好难听，总之这些我都知道啦。”
“我们早晚会疯掉，变成怪物！”
“这……不如你先放我出来再接着聊？”
温以纯有点无奈，她发现对面完全无法沟通，也听不进自己说话。
她索性不装了，摘下发卡把左腕的镣铐也打开，然后将镣铐中柱状结构的锁芯抽出，几下捅开铁笼子的门轴，直接将门拆卸下来。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尤裂镜还深陷在自己的狂乱情绪里毫无察觉。
温以纯轻手轻脚地走出笼子，展开双臂拥抱绑匪：“不要怕，小尤，你很坚强，不会疯掉的，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所以不要怕。”
她温声安抚着，就像一位母亲安抚自己的孩子那样。
滑稽的是，她的外形怎么看都比尤裂镜小。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不但迅速给尤裂镜发热的脑袋降温，还把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她一把推开温以纯，摆出了防御姿势，白色鳞片破开皮肤覆盖满双手，仿佛给她的双手戴上了一双银白手套，十指指尖伸展出尖利的爪。
“你怎么从笼子里出来的？”
温以纯举起双手以示自己的无害，金色眼睛里满是真诚：“抱歉，因为很担心你所以情急之下破坏了你的布置。”
“你刚才是不是叫我‘小尤’？”
“嗯？什么‘小尤’？”
温以纯满脸的迷茫和无辜，完全不能理解的样子。
难道刚才是我听错了？尤裂镜陷入一瞬间的自我怀疑。
下一刻，她变得更加警惕，脸颊上都冒出了鳞片，声音也无限紧绷：“不对，我根本没有告诉过你我姓尤，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看起来没办法抵赖了，再继续装傻可能会被攻击，温以纯只好承认：
“其实我来醉鱼城的第一天就了解到，这里有一个土生土长的混血种名字叫尤裂镜。但我不知道你什么样子，直到刚才听你说了那些我才确定是你。”
“你早就知道我，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这个……不是你把我绑架到这来的吗？”是你对我有企图才对吧。
嗯？对哦？
尤裂镜冷静下来，她重新仔细打量了一遍温以纯。
温以纯无疑是个外表非常无害的女孩子，身高一米六，身材匀称，这个体型对普通人来说很正常，但对混血种来说却娇小得怪异。
忽略身高的话，温以纯具备了最标准的混血种特征，金色双眸在阴暗的环境里会发亮，银白色的长发顺滑无匹。
但是她周身的气质却怎么都不该出现在混血种身上，那样柔弱无害，好似盛开在温室里的娇花，就该属于某个大公司总裁的千金小姐，因为远离底层的阴暗世界，被重重保护着，所以纯白无瑕得熠熠生辉。
这样的人凭什么敢在醉鱼城四处乱晃？
强烈的疑惑驱使着尤裂镜开口询问：“你就从来没遇到过坏人吗？”
温以纯微笑着摇头：“对大部分人来说，我们混血种才是坏人吧？”
“这么说，你其实很清楚这个世界是怎样的。”
“是的。”
“所以你也很清楚，这是个烂透了的世界，大公司掌控着一切，却不管底层人们的死活，怪物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随时冒出来害人，可笑的是怪物还能和人类交/配，制造出我们这些孽种。”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你说话好难听诶，请不要说自己是孽种。”
尤裂镜冷笑一声：“呵，嫌我说话难听的人多了，再多你一个无所谓。”
这温以纯还能说什么？她只能保持微笑了。
尤裂镜终于收起了准备攻击的姿态，鳞片和利爪一起缩回到皮肤底下，她抱起双臂，审视着温以纯，片刻后才说道：
“你能只花几秒就从笼子里钻出来，来醉鱼城之后也知道第一步是打听我这样的危险分子，看来你确实不是因为无知才这么圣母的。”
她停顿了一下，放缓了语调，似乎是有点难堪：“我本以为你需要点教训，结果是我多管闲事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原谅你。”
这就原谅了？
但这可是绑架，明明被这么恶劣的对待，却这么轻易就选择原谅？
尤裂镜又有点心头火起，这次她控制住了自己，非常平心静气地说道：“我有一个问题，你好好回答了我就放你离开。”
“你说。”
“我们生来就是一半的怪物，像永远摆脱不掉的诅咒，活在这人类社会总能遇到糟心事，我想知道你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事是怎样的。”
温以纯沉默了，她打量着尤裂镜，就像尤裂镜打量她那样，目光里蕴含着深深的探究。
尤裂镜倒是不在意自己被这么看，她抬手理了理之前抓乱的短发，问：“怎么，不能说？”
“不，可以说，我知道你为什么问我这个，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圣母。”温以纯笑起来，笑得甜甜的，透出一股奇妙的纵容感。
她就像是母亲在包容自己叛逆的孩子，非常好脾气地说：“但是我告诉你了，你可要帮我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尤裂镜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还有，给我提供一个药箱。”温以纯狡黠地笑着眨眨眼睛，“我要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你不能再阻拦。”
尤裂镜发现这女孩似乎突然摸准了自己的脉，开始学会在自己的愤怒临界值上下跳舞了。
——
雨，淋淋漓漓的雨。
泡在细雨里的醉鱼城不管是从外往里看还是从里往外看，都像极了朦胧的鬼影。
温以纯撑着尤裂镜友情提供的灰色雨伞，踏着地上的泥泞，如烟雾般飘入一座老旧公寓。
公寓门口用来识别住户的安保机器人早就不知被谁拔走了，只留下一根孤零零的黑桩，经过长久的风吹日晒展露出腐朽模样。
温以纯轻手轻脚地绕过它，又接连绕过地上的垃圾袋、空酒瓶、呕吐物和污水，走到一扇被泼了红漆的门前。
红漆掩盖之下透出隐隐约约的黑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温以纯叩响房门，等了一会儿却无人回应，她很有耐心地再次敲门。
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靠近过来。
“我欠的钱都已经还上了，别再来了！”
温以纯努力忽略掉空气中的刺鼻气味，眨着眼睛说道：“我不是催债人。”
房门被粗暴地拉开，血腥气与药品的味道扑面而来。
温以纯控制不住泪意，一下子变得眼泪汪汪的，她努力看清眼前体态痴肥的男人，举起药箱给对方展示：
“你好，我们昨天晚上见过面，当时我看到你的胳膊受伤了。我会一些清创和缝合，可以给你看看吗？”
“是你……我知道你，你最近在城里挺有名的。”男人粗重地喘息了一声，“你走吧，姓尤的警告我不能让你帮忙，否则她会杀了我，我的胳膊我自己能处理。”
“没关系，我已经和她谈好了，现在她同意我来帮忙，你的地址也是她告诉我的。”
“真的？”
男人长舒一口气，让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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