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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柳砚秋


他跟说书一般有滋有味地缓缓道来:“和尚原本姓柳名笙,字砚秋,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他有个相好的,名叫楚凤山,长的嘛自然也是肤白貌美。二人情投意合,便效仿尤昌国的习俗,暗中结成了契兄弟。之后日日同进同出,恨不能长在一起,感情好得不得了。只是人心不足,时间一久那楚凤山便蹬鼻子上脸,不愿让柳砚秋正儿八经娶妻……”

        可柳家毕竟是大户,不能无后。柳研秋又是独子,更得替柳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柳砚秋他爹知道二人的事情后,叫人把楚凤山打了一顿,另一面强行给柳砚秋物色妻妾。因这事儿,两人几乎闹翻了天。

        楚凤山脾气大,有一次跟柳砚秋吵得厉害,直接搬去寺里住了。

        柳砚秋生怕他心肝儿一个脑热剃度出家,费了老大劲才把人哄回来。眼瞅着科考在即,便以此要挟他爹不许再提纳娶之事。

        柳家父母明面上虽然作罢了,但是只要暗疮还在,迟早要出事。

        果然,就在柳砚秋参加春闱会试期间,柳父又出手了。这次直接买通无妄寺的僧人,污蔑他在寺期间与男子狎昵,说他“性邪淫,有违天理伦常”。

        “这下可不得了。”

        华宴啧啧道:“同性狎亵不但是一家之丑事,更是逆行倒施、触怒了天地神仙的大罪过。既不见容于人心,也不见容于天地。”

        “楚家人自此日日被人戳脊梁骨,连门都不敢出。那楚凤山活得更惨,跟过街耗子似的,什么妖魔鬼怪见了都能踩他一脚。他欲把腰板挺直反倒被族人不耻,仿佛只有他以死谢罪才能清白家风。你们猜后来怎么着?”

        华宴留了个悬念,说得口干舌燥,趁机给自己灌了口水下去润喉。

        千月捧场道:“我猜是跳水死了。说不定还是从叹息桥上跳下去的。”

        “哎!真让你猜对了。”

        华宴放下杯子继续道:“里里外外所有人都巴不得他死,楚凤山便如世人所愿以身‘殉道’了。”

        “等柳砚秋春闱结束归家,楚凤山早凉了。眼看尸骨无人收敛,便亲自去黔江下游把人捡回来埋了,没几日又与家中断绝往来,跑去无妄寺做了和尚。”

        接下来的事千月跟李綦就都知道了,无妄寺付之一炬,寺内僧人全被做成人彘、无一生还。

        千叶道:“你口中那位朋友,就是楚凤山吧。”

        华宴轻轻叹哀,“算了吧。做他的朋友,也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道:“没什么,想替那倒霉催的楚凤山积个德,送大和尚去他该去的地方罢了。”

        若真是这样总不算坏事。但千月心中尤有疑虑,都是百八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人又是什么来头?

        李綦显然也不打算挑明,继而问道:“你方才拦住我们,莫非知道那和尚打算做什么?”

        华宴道:“这谁知道?妖邪嘛自然有妖邪自己的路数。无非就是干点什么古怪的仪式,害害人,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不过这地方毕竟是他的地盘,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千月反道:“你带我们来柳砚秋的老巢,就是小心了?”

        华宴又另有一套说辞:“小心归小心,也不能束手束脚嘛。快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厉害的东西。我给你们守门去。”

        说着真站在门口替他们望风去了,二人便认真搜寻起来。

        柳砚秋的寝室陈设简单,一眼望去东西都摆在了明面上,没看见什么“厉害的东西”。李綦排查一遍又去了其他房间,仍然一无所获。

        千月忍不住问华宴,“你之前说的无妄寺主持在哪,怎么没见过?”

        华宴道:“没见就对了,斋堂那些和尚你其他时候见过吗?一样的道理。需要出现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出现。这地方就是这样,一切都毫无道理可言。”

        这样说主持应该也是傀儡,那么饲主只可能是柳砚秋了。

        如华宴所料,这期间柳研秋始终没回寮房,也许前院那边真有紧要的事情,又也许是根本不忌惮任何人。

        “快到子时了!”华宴忽然敛眉提醒。

        华宴脸上很少出现严肃的表情,这在另外两人看来,像是一种信号。子丑时分的无妄寺将变得异常危险,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是以三人最终空手而归。

        这一夜千月依旧选择跟李綦同一间房,华宴那本乱七八糟的册子,多少给他留下了阴影。偶尔想到两个男人叠在一起的画面,依然头皮发麻。

        两人准备入睡的时候,钟楼那边传来了沉闷的钟声。

        明明只敲了一下,但声音传进耳膜里,就像水纹般层层激荡,余韵无穷,直让人头晕目眩。不只是他们三个有这种感觉,这一声把其他沉睡的人也唤醒了。

        天幕上硕大的月轮染上了愈发浓重的血色,将无妄寺笼进一层诡谲的浅绯中。众人屏息躲在被窝里,没来由觉得眩晕且寒冷,无论如何不能再入睡。

        这简直是引诱他们去犯禁,去触碰危险的子夜。

        婴孩啼哭般的猫叫果然又响彻整个无妄寺。千月平躺在硬板床上,更加清晰地听见窗口传来熟悉的窸窣响动,有什么东西欲往里面钻。

        脑中忽然就浮现早上看见那一幕,惨白的皮肤,密密麻麻眼球一般的尸斑,千丝万缕如大地干涸皴裂的血缝……

        “李綦。”千月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喊出了口。

        李綦转头看向他道:“怎么了?”

        两人的距离不远,两张窄塌之间也就隔着一个蒲团。千月在梦境中耳聪目明,加之那轮亮到惊人的月亮,连对方的头发丝都能看得根根分明。

        他莫名就觉得镇定了一点,“听见声音了吗?”

        李綦当然听见了,但这时候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

        他道:“别听,也别看。”

        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人莫不是害怕了?然而这一句之后,对面就没了声,室内只剩下窗边诡异的窸窣声。

        沉默之中,对门的厢房传来两道惊呼。是男子的声音。

        千月心知,是上午没跟着一起砍,或者说没砍对“阴阳木”那两个。

        紧接着就听见了开门声、奔逃的脚步声,然后是更加惨烈的尖叫。之后便是重物“咚”一下沉沉倒地的动静,外间重归宁静。

        千月眼皮一跳,下意识坐起身来。

        然而下一瞬竟错愕地看见,门底下的细缝溜进来一道暗影。像是人影投在地上,渐渐被拉长,只见人影不见人。

        李綦这时候也坐起来,一眼便看见了那越拉越长的人影。他警戒地按住剑柄,同时抬头看千月,两人都很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那人影肆无忌惮钻出,转瞬就来到了李綦的榻前。窗外窸窣声更甚,不断叫嚣着、鼓舞室内的人出去。

        眼见那影子举起一个形似尖锥的东西,朝着李綦就要下手,仿佛真有隐形人欲行不轨。李綦借抽剑的动作闪身一躲,尖锥同时落下去,被褥立刻出现一道凹痕。

        千月瞬间明白了,这东西大抵是跟外面的里应外合,想把人往死里逼。

        李綦根据地上的阴影计算,如果真有隐形人,位置大概在哪里,软剑挥过去却扑了个空。

        两人同时怔了一下,还真只是影子。

        那影子速度也快,一招不中,又举起尖锥朝李綦胡乱进攻。

        厢房内空间狭小,无论李綦怎样躲,影子总有交缠的时候,眼看尖锥即将擦过李綦,千月忽然福至心灵点燃了床头的灯。

        地上的影子因为光源的变换,登时换了个方位,眨眼就远离了李綦。

        怪影显然没想到还能这样,自己都愣住了。

        李綦却盯着地上的怪影茅塞顿开,用自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尝试照头给它来了一下。

        屋内“砰”一声响,怪影痛叫一声抱住了头。

        “原来如此。”千月恍然大悟。

        跳下床持灯守住门口,跟李綦配合着,两人你来一拳,我给一脚,将怪影堵在房内一顿拳打脚踢。

        怪影的凄厉叫喊传出去,落在旁人耳中,就是一连串似猿啼又似鸦鸣的可怖声息。

        眼看左右夹击还不了手,怪影的体积越缩越小,最后缩到窗边沿着细缝麻溜地跑了。连窗边的窸窣声都静止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执着地响起来。

        直到怪影跑掉,两人都未追。

        李綦问:“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千月坦白道:“不清楚。”

        在他脑中没有丝毫相关的信息,可见祝由术的记忆储备并非全知全能。正如先前所言,他的确只记得一点皮毛,只是这点皮毛学得精一些罢了。

        为防止类似事情再发生,后半夜二人轮流守夜,这回直到天亮也没再发生异常。等到晨起的钟声敲响,李綦立即出门,查看昨夜的事情去了。

        外间的长廊,以及对面的厢房内各倒着一个青年。死状跟前一天的姑娘一般无二,众人见了全躲得远远的。只有李綦低下腰从头到脚、翻来覆去细细检查。

        千月从屋内出来时,刘珢激动地冲上去,“你怎么住在这儿,昨晚没事吧!”

        华宴也来凑热闹,笑嘻嘻道:“昨晚怎么叫得那么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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