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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太一门


华道月开口道:“恕晚辈无礼,前辈此言差矣。贵宗门想要找传承弟子,难不成其他宗门就是草芥传承就不重要么?”

    一时间众人纷纷响应。

    这时,站在风清扬身后的另一老者说道:“师兄闭关多年参悟无上大道,今日特意为此子出关。师兄所托,吾等不敢不从。”

    “太一门还讲不讲道理了,明明是我们先到。”

    “就是!莫非是要硬抢不成?”

    忽然,风清扬轻轻咳嗽一声,淡淡说道:“现在我等还是在讲道理的。”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风清扬的意思显而易见,现在还和你们好好说话。若是众人识相大家和和气气好聚好散,若是不识相,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众人面面相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忽然,风清扬笑了起来,他朝众人说道:“我太一门自然不会去做那种仗势欺人的事情,修行修的乃是本心,强求不得。不如我等就问问这位小友愿意去哪个宗派,然后随他决定,诸位意下如何?”

    闻言,本已无望的众人立刻喜出望外,虽然有太一门这个巨头在,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该选哪一个。但众人既然无胆和太一门出手争夺,让那少年自行选择倒也是个办法,好歹还有一丝机会。

    与众人欣喜之色相反,华道月脸色不怎么好看。先前她的所作所为,那少年自然不可能会入万剑楼了。

    倒是万花谷的烈染嘲讽般地笑了一声,然后一脸妩媚盯住吕颜。在她看来,这个少年修为低下,自然没有见过太多世面,万花谷中尽是绝色,少年人贪图温柔缠绵若是选择与她回去,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吕颜环视四周,她心中早已经有打算。秦舞阳临死前告诉她,若是自己身怀魔纹的消息泄露,天下之大,也只有太一门有一丝可能能容纳她。

眼下太一门三位道君俱在,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么?

    风清扬见吕颜沉默不语,不由温和说道:“小友你不用担心,随缘选择便好,若真是不愿进入宗门,你可以告诉我一个去处,我亲自带你离开,不让这些人打扰到你。”

    这个狡猾的老狐狸!众人纷纷暗中骂道。

    吕颜伫立片刻后,朝风清扬跪了下去,开口说道:“晚辈吕颜,愿意随前辈前往太一仙门修行。”

    “好!好!好!”风清扬抚须大笑,他身后两位道君也是微微点头,脸上露出笑意。

    “既然如此,诸位,那我等就先走一步了。”风清扬朝众人微微拱手,然后长袖一挥,连同吕颜在内,四人身影从原地消失。

    苍祁山脉坐落于极东之地,山脉纵横千里,珍禽猛兽遍布其中。苍祁山脉深处有四座山峰宛如神剑一般插入地面,矗立此处。四周更有无数高耸大山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主峰,隐约形成一道强大阵法。

    吕颜被三位道君用法力包裹,瞬息千里。她只觉得眼前光晕流转,绚烂无比,不消片刻,便来已经进入了太一门。

    吕颜一入太一门便愣住了,放眼看去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她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景象。

    “这儿是天擎峰,掌教居住之地,是我太一门最核心之处。整个苍祁山脉都被阵法围绕,所有天地灵气汇聚在太一门之中,而天擎峰就是阵眼之处,只有门中较为杰出的弟子才有机会在山上修炼。”风清扬对吕颜说道。

    沿途有众多道士见到三位道君纷纷连忙行礼,但他们偷眼间看到那少年竟然需太一门三位师祖护送,心中都暗暗称奇,不知他是何方神圣。

    一行人来到大殿前,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闻道殿”。

    此刻大殿正上方坐着一位中年道人,黑发垂直,剑眉英挺,他微微打量着吕颜,不经意间散发着傲视天地的气势。

    吕颜被他看的心头乱颤,似乎身上所有秘密都一览无遗全被看穿。

    那中年道人张口道:“不必紧张,只是随便聊聊。”

    说来也怪,道人说完后,吕颜感觉周身压力一空,再朝他看去,只觉得这中年道人虽然依旧威严,但却变得平易近人,不再让她胆颤。

    居中正坐的道士正是太一门如今的掌教金玉楼,他仔细端详了吕颜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吕颜赶紧回道:“弟子名叫吕颜。”

    金玉楼稍稍沉吟,道:“音有六吕,战为颜行,却是个好名字。”说罢,他挥了挥手,有一道童走了进来,带着吕颜离开大殿。

    吕颜走后,大殿中一时陷入了沉寂,随吕颜一同前来的三位道君坐在大殿一侧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金玉楼抚须道:“三位师弟,你们亲自下山带这孩子回来的,有什么想法大可说出来。”

    听闻掌教师兄此言,风清扬稍稍犹豫片刻后说道:“师兄,此番你提前出关想必也察觉到了,天启城中镇压魔君魂魄的封印被打开了。”

    金玉楼点了点头:“魔族再现已然成为定局,魔君牺牲自己魂魄换取魔族一线生机此乃定数,我太一门只需顺其自然便可。”

  “师兄,我只是觉得魔族重现与仙根降世,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风清扬道出心中疑惑。

  “魔君被镇压在天启城下千年,那座城本身就早已是一处死地。修行界各派都怕与魔君沾惹因果,对其避而远之。这样导致如此重要之地,为何就只有一名聚星境的修士看守。”金玉楼缓缓下台阶来到殿门外,他抬头看着远处天空,目光深邃而沧桑,“我先前查看过吕颜的体质,确实有天道法则的痕迹,仙根降落在他身上无疑。至于魔族重现人间,这关系到两族命运,并非我等肉眼凡胎可以干扰的了的。若是吕颜真是应劫而生之人,便自当有他的命数,我们又何必杞人忧天。”

    “师兄说的是。”风清扬与另外三位大君同时点头。

    “二十年之内,我当飞升天界,吕颜入我门下,若是能继我衣钵,也算是我太一门一大幸事。”金玉楼收回视线对四名师弟说道。

    “恭喜掌教师兄喜得佳徒。”众道君笑道。

    既然大事已定,众人遂施礼告退,各自回峰去了。

    次日天色方亮,吕颜便在一小道童的带领来到掌教金玉楼居住的行宫之处。

    行宫外观巍峨堂皇,入内则觉精而不俗,雅而出尘,不显奢华。院中遍植紫竹棕榈,又有数株芭蕉,庭院中风和且有暖意,水柔而生涟漪。吕颜进了正堂,见居中之人乃一威严道人,正是掌教金玉楼。

    “弟子吕颜,见过掌教至尊。”吕颜上前行了跪叩大礼。

    金玉楼呵呵一笑,坦然接受。待吕颜起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苍天恩厚,赐你仙根,你既入我太一门,那自当斩却前缘,一心修行。”

    “弟子谨记。”吕颜恭敬说道。

    “哦?当真谨记的住?当真斩却的了?”金玉楼眼中爆发出精光,吕颜周身一震,秦舞阳、哲言、江尺、魔餮……七年里发生在碧落天的一幕幕骤然涌现在她脑海中,温暖、寒冷、信任、背叛、欺瞒、绝望……种种情感化作一道道利剑狠狠刺在心头,吕颜承受不住负荷,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在她意识逐渐坠落深渊之际,一道生机盎然的气息传入体内,恢复滋润着筋脉。吕颜睁开眼睛,看见金玉楼正对她微笑着:“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既是前缘,不留也罢。但若是心觉不甘,他日找机会圆了就好。修行说到底也是求个圆满自在,总不能委屈了自己便是。”

    吕颜怔怔地看着金玉楼,突然感觉眼眶一热,眼泪止不住的就要往下落。

  “停停停!老夫修道无数年最怕的就是姑娘家哭,你既拜我为师,便不必在受那种委屈。以后若是觉得天擎峰无聊了,就在太一门里四处走走,你是我徒弟,门中辈分极高,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随便找个理由教训教训门下弟子,权当发泄一下,总是没关系的。”

    吕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弟子谨遵掌教至尊法旨。”

    “嗯?”

    “错了,弟子谨遵师命!”

    金玉楼哈哈大笑:“你先回去吧,明日开始便跟随门中弟子一起修行吧。”

    吕颜再次行礼后,离开行宫,走到一半路,她突然一愣,师父说他最怕姑娘哭,那岂不是说他已经发现了自己是女儿身,那他有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魔纹?太一门是正道大派,能否接纳自己这样一个异类?

    一时间,吕颜稍稍恢复平静的心绪再次变得杂乱起来,她看着天空,无法确定进入太一门到底是福还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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