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天涯海角我也要寻他出来
苏醒过来的扬名万除了觉得自己的脖颈微微发凉外并没有旁的不适。
他死而复生,却并没有失忆。
他分明记得自己是被玄珏所杀,为何他还会活过来?
此刻,众人已经明白了玄珏方才那举动的意义。
他是用他自己的方法,救了大家的命。
至于他这么做要付出什么代价,无人知晓。
楚衿顾不得玄珏到底做了什么,他只一门心思要将他寻回来。于是在旁人还都发懵的时候,她已经从朝阳宫跑了出来。
潇潇想要追,玄玢担心她的孕身将她拦下,自己带着玲珑和三福他们追了出去。
张太后愣在原地,双目不自控垂下清泪来。
“太后......”扬名万用颤巍的声音问道:“皇上......皇上呢?”
张太后回过头来,泪眼里尽是戾色瞪着他,“你们口中的妖怪,牺牲了他自己救了你们的命!如今你们满意了?”
重获新生的那些百姓尚心有余悸,趁扬名万和张太后争执期间偷跑出宫。
出了无人看守的顺畅门,眼前的景色令他们惊异不已。
街道之上,百姓们欢呼雀跃。
祭拜苍天的,相拥而泣的,奔走呐喊的,各式各样令人花了眼。
这条街上,一具尸身也寻不见。
所有被洪水带去生命的人,全部都活了过来。
他们的亲人见他们无恙从宫里出来,各个哭着迎上前去。
喜极而泣后,有人问,“听大伙儿说你们入宫去寻那条妖龙要替咱们报仇,那妖龙呢?”
“妖龙杀了我们,而后不知所踪。咱们能活过来,怕全靠龙母庇佑!”
那场蓝色的雨还在落着,只是雨势小了许多。
不知谁大着嗓门吆喝了一声,众人齐齐跪地叩谢龙母恩泽,救他们合家性命。
想来也是讽刺。
害人者受万人敬仰,助人者受万人唾骂。
这世道向来如此。人一旦被阴霾障了目,心也就跟着一并脏了。
留在宫中的扬名万听刘奇哭着对他讲了事情的经过后懊丧不已,他老泪纵横,痛哭悔恨道:“是老臣负了皇上!是老臣负了大昭!老臣......老臣是大昭的罪臣呐!”
潇潇看不惯他这幅嘴脸,讥讽道:“做下了错事再来认罪不觉得假吗?要真觉得自己错了,一头囊死在梁柱上也就是了,惺惺作态的给谁看?你是表兄的老师,自幼看着他长大,他是怎样的品性你不知吗?你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你都不信,是要打了自己的脸吗?那些百姓不明就里闹事也就罢了,你半截身子都埋土里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潇潇挺着个大肚子戳着扬名万的太阳穴骂个不停,“表兄不是人又如何?他心思比大多数人都要善都要纯不知几许,只因他和咱们不同,他便该死吗?我瞧着该死的人是你们这些是非不分的庸人才对!”
“还舔着脸当什么大学士?你那一肚子的墨水都灌到脑子里了吗?那么些圣贤书是白读了?却不如我一个不识字的女人明是非?”
她越骂越气,若非有着身孕,恐怕都得撸起袖子来将扬名万这把老骨头给拆了。
许多宫人都瞧着,扬名万被她骂的脸上无光却也不敢辩驳半句。
还是张太后听不下去了开口道:“潇潇,莫再骂了。”
扬名万只当是张太后明事理,刚准备迎合她的话,又听张太后肃声道:“为了他这种人伤着自己的身子,便不值得。”
张天后浑浊的双眸微眯着打量了扬名万一番,摇头道:“即刻离宫,带着你的亲眷离开昭都,永世不得回昭。”
“太后,您......”
“莫要再同哀家说话,哀家觉得恶心。”张太后隐隐含怒,定声道:“你今日所行所举与谋逆作乱有何区别?哀家看在你曾与先帝交好的份上暂且绕你一命。别再让哀家看到你,哀家可没有皇帝那么善心。罪臣若敢留在昭都,哀家定灭了你满门!”
扬名万没再说什么,佝偻着身子跪在地上冲张太后艰难地磕了两记响头,便去了。
另一头,玄玢和玲珑他们兵分三路,终于在昭都东街的巷尾寻见了她。
她喘着粗气面色煞白,显然已经耗尽了气力。
可她仍一刻不肯停歇,拼命向前奔跑着。
玄玢策马很快就追上了她,下马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拦住,“皇后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松开我!”楚衿缓了两口气一把推开玄玢,继续向东方跑去。
玄玢牵着马匹跟着她身后,叹道:“娘娘知道皇上在哪?”
楚衿不答,她剩下每一口气,都只为了向着玄珏奔去。
玄玢跨步上马,冲楚衿喊道:“娘娘上马吧。再急也不能乱了心神。”
他向楚衿伸出手,楚衿没有半分犹豫就借力跨上了马背。
“往何处去?”玄玢问。
楚衿喘着粗气答道:“东海。”
一路纵马而去的路上,尽是百姓的喜悦欢呼声。
他们沉溺在与逝去亲人重逢的喜乐中,他们笑得越是欢愉,楚衿越觉得心慌。
行至东海之滨,渔村已经被海浪彻底击溃,没有一处房屋完整保留。
原本停在岸边的渔船也被巨浪卷入了东海深处。
二人遇见一撑木舟的渔夫,问他可否载他们出海。
渔夫苦笑道:“贵人莫不是在和老农玩笑?方才遭了那样的难,谁还敢出海哟?”
玄玢掏出一锭金子按在渔夫手中,“桨给我。”
渔夫拿了银子欢喜放在哑口便咬了一口,忙不迭将木浆交给了玄玢,“贵人要出海可得当心着,这木舟经不住什么风浪,要是遇见了险事可别怨老农。”说罢三步并两步走了。
玄玢打趣着相劝楚衿,“皇后娘娘告诉臣往何处去寻皇上便可,您留在岸边候着消息。若您同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潇潇定会将臣的皮给扒了。”
楚衿颔首应下,“这木舟出海太过危险,你去寻些棕榈叶子绑在舟身上,如此可加大浮力。”
玄玢道楚衿心思巧,连忙跑到一旁那些被大水冲断了根的棕榈树旁攀折起了叶子。
而等他回首之际,楚衿和那一叶扁舟早已消失在了茫茫海面之上。
楚衿如何肯让玄玢冒险?
龙母对人类厌恶至极,此去烛萤之海寻玄珏可谓九死一生。
为了玄珏,她什么都不怕。
可潇潇有着身孕,玄玢不能有半分差池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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