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好家伙，终于把自己的戏拍完了
在亚洲杯比赛的前夕，母亲给我打电话，说想我了，让我回去。
在父亲的公司里找个工作，随便干点什么，都比现在要强得多。
我们之间，大多时候都是她在说，我在沉默，但是在她心里，我的沉默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在对她做顽强的反抗。
她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她说话时的语气，我却记得很清楚，几乎算得上歇斯底里，是勉强压制住怒气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她说完很快就放了电话，像是对我已经失望透顶。
我时常会迷茫，每当我输比赛的时候，每当发不出工资的时候，每当我开视频时看见文紫累的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时候。
可我只是不能想象，我穿着笔挺的西装坐在办公室里，那该是怎样滑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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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不负有心人，二十三岁的时候，我终于站在了亚洲杯的领奖台上，虽然不是冠军，知道的人并不是太多，可我还是觉得一直以来的努力有了回报，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在未来，电竞会成为热门行业。
我之前想，如果这一次能得冠军，就停一会儿，用奖金买一个戒指，回去结婚。我把这看成一种成全。我怀着所有的骄傲满满的欣喜回去找她。
可到了文紫说的学校，找遍了学校的所有角落，都没有发现文紫的身影，最后遇见一位她之前的朋友，说文紫并没有留校，她的成绩够，但是面试被刷下来了，然后给了我一个地址，说她现在应该住在这里。
我按着地址打了辆出租车，司机绕了很久才找到那条小巷子，到巷口车子就进不去了。
她住的地方是一家很老的房子，虽然很偏，可由于那儿住的人太少，其实很好找，门口竖了几个很大的垃圾桶，往里边儿走，短短的几步路都是狗屎，对面还有一家无人售货的成人用品店和一家冷冷清清的小饭馆。
这房子是个小三楼，她住在二楼最里面拐角的一间房，很破很小，屋子里只放得下一张床，唯一庆幸的就是有一个卫生间，可以洗澡。
房东是个东北人，知道他找文紫后，她说，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很不容易的，一个人打两份工，她每天很早出去很晚才回来，虽然条件不太好，但是从来没有拖欠过房租，你就是她的男朋友吧，她经常提起你，说你的时候都很高兴。
我像是被一棍子敲懵了，房东告诉了我文紫平时上班的地方，我呆呆的等她回来，等的坐立不安又去她上班的地方找她。她匆匆忙忙的从公司走出来，从我身边跑过，没有看见我，看样子是要去买些什么东西，前后用了大概十几分钟，可是回去后还是有些迟了，上楼梯的时候跌了一跤，看样子摔得不轻，没等我上前去扶她，她已经将纸捡起来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要更瘦一点，个子倒没有长多少。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对，就站在门口等她，等到9点，她终于走了出来，她匆匆忙忙的奔赴一家补习机构，在里面当补课老师。此时已经是晚上1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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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紫闭上眼睛，这是她从不知道的迟于，那些生活中被忽略的细节。她曾经以为那段时间是一个人的苦熬，却没有想到，他都知道。
她没办法穿越时空，可她却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迟于当时的痛苦，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个二十三岁的少年，站在这个有些陌生的小巷里，有生以来第一次狼狈的失声痛哭。
他终于能够明白，母亲跟他说的话是多么的有道理，是啊，人生最重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好，但绝对不是不切实际的梦想和自以为是的天真。
他自以为是的自由，是有人折断了自己的翅膀来成全。
第二天，等到第一家当铺开门的时候，他走了进去，将自己的奖杯卖掉，得到的钱不多也不少，一万块而已，当时的他还不知道，电竞在未来会成为热门职业，这个小众的爱好终于迎来自己的春天。
但当时的他卖了自己的青春，只得到了一万块，加了身上仅剩的1000块钱，买了一枚戒指。可惜的是，这枚戒指，一直没能送出去。”
拍完这场戏后，大家都一起沉默了好久，无尽夏倒是还好，她这个人只要导演喊了停，她的情绪立马就能刹住，说停就停，就跟水龙头一样。而安晴和沈朝云显然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两个人自从拍完之后就开始自闭，虽然没有多少对手戏，但是他们俩的情绪在某种情况下达到了同步。
就连只是作为客串的孟子秋饰演者苏寻，情绪都不算太高，他在自己的戏份拍完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留下来看完了之后的拍摄，就更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来，本来就不是泪点多高的人，这会儿几乎是被这个苦情剧弄的肝肠寸断。
程亦岳的手机响了一下，刚才太忙没有注意到微信，他走到苏寻的面前，说道，“方候来接你了，说给你打电话和微信都没有反应。”
苏寻这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眼泪还在睫毛上粘着，他吸了吸鼻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果不其然，上面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提醒几乎刷了满屏，他连忙回了个电话，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看的太投入了，之前手机调成静音忘记调回来了，他说了今天下班就来接我，我给忘了。”
程亦岳表示理解，并且非常感谢对方能对自己拍的东西这么捧场，“方候找不到停车的地方，不然就直接进来找你了，也不会死等着给你打这么多电话。”
苏寻再次向程亦岳道谢之后，边接电话边收拾东西朝外走，等送走他之后，程亦岳看了看现场这个萎靡不振的氛围，干脆宣布今天收工，熬了一个大夜的成果是显著的，只剩下了最后一场戏，下一次拍完就是后期了，看看如果需要的话，再补拍一些镜头。要知道，连执着如林海平，昨天半夜里都熬不住跟他要了钥匙回家了，可以想象，昨天的拍摄，是怎样的劳心劳力。
程亦岳干脆大方的给了大家两天的假期，两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安晴甚至都想要回家里去放松一下心情了，可是来回又实在不值当。
正在犹豫，正在思考，边犹豫边思考边帮着陆识焉收拾道具，陆识焉实在觉得她今天有点反常，“你今天到底咋回事，干嘛忽然跟变了个人一样。”
安晴情绪还不算太高，“我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
一旁辛辛苦苦剪片子的程亦岳，还有正在收拾衣服和化妆品的无尽夏齐齐的抬起头，目光中带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整合整合大概就是一个意思，那就是给你胆子再说一遍。
安晴识趣的闭嘴，陆识焉冷静的推测原因，“你今天是不是听到什么奇怪的传闻了？”
无尽夏这才想起来今天自己在房车上随口说的那两句，“哦，之前安晴一直都不知道你在黑夜中还隐藏着另一个角色，我今天告诉了她一下。”
陆识焉越听越离谱，“我有什么隐藏角色，我怎么自己不知道，我是出了棚子之后要变身奥特曼打怪兽吗？还是要变身美少女战士拯救世界啊？”
无尽夏张了张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接，显然是被他无语住了。
程亦岳打破僵局，“她们是说你经营的酒吧，你想象力能不能别这么丰富。”
陆识焉松口气，“你说这个啊，我干酒吧是主业，拍摄才是兴趣爱好，从大学毕业之后就开始干了，这么多年了也习惯了。等我们拍完了，可以去那里聚一聚。”
安晴觉得要不是今天太累了，其实现在就可以去聚一聚，她的戏份已经正式没了，接下来自己就是无事一身轻。要有也就是补个镜头什么的，基本就是男女主角的戏份了。说起男主角，沈朝云刚才说去买饭，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今天的演戏还算比较顺畅，安晴今天晚上再帮他屡以屡角色，方便最后一场戏稳定发挥，这样的话，安晴回家就基本是来不及了，干脆就凑合着在宿舍住两晚上，只是太对不起自己的假期。
正是心里面没有主意，沈朝云提着两袋子烧烤进来了，大家吃完收拾了，安晴在回家的路上进入贤者时间，拿着手机开始刷热搜。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来，搜了一下商雪，发现商雪已经跟嘉世解约了，只是闹的很不好看，商雪很多整容前的照片都被爆了出来，现在网上到处都是他的黑历史，加上之前演过的各种烂片，剪辑在一起也真的让人不忍直视。
昨天的偶像今天的人妖，昨天的哥哥今天的人渣，上一刻的甜言蜜语和无脑吹，现在只不过换成了无脑的谩骂。
安晴看的眉头皱的越来越厉害，她对于骂自己的话倒是能够不在意，因为她从来就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而且刚来到这里，她还没有好好适应大明星的生活，她总感觉这群人上蹿下跳骂的并不是自己。可是同样的事情放在别人的身上，她就开始可耻的同情心泛滥，她虽然没怎么接触过商雪，但也能感觉出来对方不是这些人口中说的那个样子，她有眼睛也有脑子，可以自己看也可以自己识别。再者说，如果他真的是这样，按照宋春阳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跟他关系如此暧昧。
沈朝云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问了一句，安晴回了他没事，他转身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安晴就在马路牙子上边打电话边等他。
出乎意料的，这次宋春阳倒是接了，单听他的声音倒是没听出什么不对来，“怎么了？有什么事？”
安晴放心了一些，“没什么事，随便打电话问候一下。”
宋春阳无语，“你可真会挑时候啊。”
安晴斟酌着问，“现在商雪还好吗？”
宋春阳嗯了一声，“还行，那股劲儿已经过去了，现在整体比较平静，就是最近不好好喝水又大喜大悲的，有点感冒，今天早上量体温低烧了。”
安晴让他说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听这个语气两个人是住一起了？要不然就是离得很近，要不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总而言之，两个人的关系实在算不上清白。
宋春阳忽然道，“对了，我现在已经办完了交接手续，下个月就要去meet上班了，至于你，虽然是雪藏了，但现在应该还算隶属于嘉世，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打算。”
安晴几乎没有犹豫，“我之后还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走演艺这条道路，当然是想尽快恢复自由身，我给别人打工已经打够了，一点都不想给黑心企业继续干活。”就通过商雪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好歹合作这么多年，到最后不惜撕破脸皮也要榨干艺人的最后一丝价值，不仅让同公司的艺人寒心，也会让其它想要进入嘉世的人望而却步，这其实是一个很蠢的做法，但是却非常精明。
宋春阳犹豫了一下，“那好，在公司雪藏你之后，有了前车之鉴，我还是多留了个心眼，你们这一批合同都签的不是很长。我找时间帮你办一下手续，多少可能会赔一些违约金，不过你现在基本上是凉透了，公司应该也不会死咬着不放，如果真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那也就没几天好蹦跶的了。”
宋哥不愧是混了这么长时间圈子的老人，万事都考虑的比较周到，也多留有后手，要不是商雪认识他的时间有点晚了，那估计今天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宋哥虽然脾气暴躁了一点，但从各方各面来说，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经纪人。
安晴道谢之后，又叮嘱了两句注意身体之类的废话，等到沈朝云出来才挂。现在戏也拍完了，她没必要再刻意保持身材，当即去便利店门口买了一盒冰激淋出来。要不是沈朝云还在等她，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去超市里大买一顿，她馋蛋糕和巧克力很久了。倒是沈朝云，去了一趟便利店也没买什么，只是买了两个面包和桶面。
安晴奇怪的问，“买这么多干粮，你这两天是准备闭关啊？不出来了？”
安晴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沈朝云很认真的答了，“是的，我准备这几天再突击一下之后的剧情，努力不要给大家拖后腿。”
安晴都快被他眼睛里闪烁着的敬业光芒，给感动哭了，“不过你买的也不多啊，够吃吗？”安晴看沈朝云也没什么减肥的困扰，饭量也不是很小的样子，他塑料袋里提着的，看起来也就是自己一天的伙食，估计沈朝云这样的体格是撑不住的。
沈朝云道，“我刚刚换了城市生活，还没有找到地方住，之后的工作也还没有着落，再加上现在父母离婚，我一个人出来就得自己对自己负责。虽然还有一些积蓄，但是得省着点花，以防万一。”
安晴本来想着反正自己家里房子也空着，沈朝云实在没地方住可以来自己这里，自己又不收他房租，可是后来又觉得，自己这孤男寡女的也不太合适，还是明天先问问程亦岳和陆识焉，两个人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如果实在找不到，自己再说也不迟。“我明天帮你问一问，看有没有合适的房源，不过如果你签了经济公司的话，一般公司会给你安排住宿的，只是不知道你之后的打算。”
沈朝云苦笑一下，“小安姐说的当然好，只是现在根本没有公司签我，我得演技你也知道，实在拿不出手，浑身上下大概就只有这张脸还算能拿得出手，这次能够出演程导的电影已经算是非常幸运，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幸运会持续多长时间。”
安晴语重心长，“年轻人，不要这样谦虚，你身上还是有很多闪光点的。至于之后的工作安排，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刚才也就是随口一问，你不要受我影响太着急了。你现在还小，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就算咱们现在拍的这部活不了，之后还是有很多机会的，起码你这次磨练了演技，增加了经验。”
沈朝云笑一下，“我知道。”他明白安晴可能是人好，换成另外一个人这么难受和沮丧，她一定也会出演安慰，但是这种安慰对于他来说非常难得，最起码让他现在觉得非常温暖。
不过安晴本人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她回去之后给沈朝云聊了会儿戏，没有洗澡直接上床睡了，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上午10点，她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去觅食。
回来之后就是继续聊戏和睡觉，她现在的剧情已经拍完了，也算是无事一身轻，现在躺在床上刷手机和睡觉，也都是心安理得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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