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喜欢
正月十六，大型谍战题材电视剧《觉醒》正式开机。
乔雅眼见着自己笔下的人物一个个从纸上出现在她眼前，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咔咔咔给江夏发过去一大串定妆照。
江总正坐在会议室听下属们汇报上一年各个项目的进展情况——不是缺钱就是缺人，要不就是又缺钱又缺人。听得江夏昏昏欲睡，正百无聊赖之际，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个桀骜不羁的帅哥。
死颜狗的眼睛一亮，悄悄动动手指：“男一号啊？”
乔雅：“沈南风，中影第一毕业，去年他当男主那电影狂揽三十九亿票房，妥妥的潜力一线。”
江夏：“是挺有潜力，这么周正的长相居然能演出这么痞的样子，不错不错。”
乔雅美滋滋，又给江夏发过去一串美女。
江夏眼睛更亮：“嚯！宋青青！这么漂亮的吗？”
“没点资本能当电视剧女王吗？”乔雅得意至极，江夏这个不怎么看剧的家伙都认识的演员，观众缘自不必说。
江夏：“有他俩，你这收视率稳了呀。”
乔雅：“不止，你等着啊。”说着，她把季淮的定妆照也发了一串过来。
照片上的人梳着整齐的民国二八分，挺直的鼻梁上架了副复古金丝眼镜，一身淡蓝长袍，并无多余装饰，站在最普通的白色背景板前，唇角含笑地望着镜头。
淡极始知花更艳，季淮五官精致，在这样的装扮下，似凭空镀上一层柔光，整个人如玉般剔透，看着他就像看着雨后清新洗练的万里晴空，让人心情舒畅，江夏板着的老总脸不觉柔和下来。
正在汇报的业务主管觑了眼目光温柔到快滴水的江总，加快念稿速度：“……预计兴林项目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我部门会尽快……”
“去年十一月底你就跟我说需要一个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他,“今天正月十六，你还跟我说需要一个月，合着这个年，你就给我进展个零。”
业务主管：“……”您老人家不是在开小差吗？说好的一心不能二用呢！这怎么跟课本教的不一样？
其他人知道暴雨将至，齐齐变成乖巧的鹌鹑，内心很同情这位刚提拔不到半年的青瓜蛋子——
上边坐的那位可是一百八十核的顶级配置，只要她想，甭说一心二用，就是一心二十用，人都不带卡一下的，这厮居然还想在江总眼皮底下糊弄作业，够勇！
江夏抬起眼皮，看蠢货的目光几乎要把脸色煞白的业务主管钉在桌上：“就兴林那么个小项目还要我亲自去谈吗？”
业务主管：“……不用。”
“最多一周，再拿不下来你就不用拿了。”江总垂下眼，“继续。”
一会的功夫，江夏手机就被新的美照占据，乔雅还在美滋滋地夸：“女二，新晋四小花之一！清纯不？是不是很有神仙姐姐那韵味？媒体都说她是小神仙姐姐呢……”
江夏：“关甜雨？”
乔雅：“你居然知道她？她可是去年才火的，你个颜狗可真是男女通吃……”
江夏：“她是季淮前女友。”
乔雅：“……？？？！！！”
“啥情况啊！”乔编嗷一嗓子，吓得身边人齐齐看向她，她连连道歉，撒腿就往僻静地方跑，边跑边狂敲手机键盘。
倒是对面的江总始终不疾不徐，“对方正在输入中”半天，乔雅的屏幕上出现一行回复：“季淮也挺喜欢她的，如果没我插足的话，人俩应该正甜甜蜜蜜谈着，结婚也说不定。”
乔雅把眼睛贴在屏幕上，将那行字反反复复读了十几遍，确认了n次自己没曲解这些字的意思，然后看向不远处正在给媒体拍照的主演一行，被雷成目瞪口呆状——生活怎么可以如此狗血！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乔雅总算搞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深恨江夏这个混账居然不早告诉她，要是她知道，打死她也不会推荐季淮来试镜！
“你知道你不早说！”乔雅对着屏幕那边的人嚷嚷。
“又不是什么大事。”江总晚上没胃口，不知道从哪搞了桶酸奶，正一勺一勺挖着吃，边吃边头不抬眼不睁地翻文件。
“大姐，那可是前女友！”
“前女友怎样？”
“他俩可有感情线！”
“嗯。”
“嗯？就嗯！！！”乔雅快被江夏敷衍冒烟了，她急得恨不得顺着手机信号爬过去狂摇对面那个没心没肺的，“没感情的都容易因戏生情，何况有感情的！”
“有感情就有感情呗。”江总心不在焉道，手里唰唰地在文件上批字，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危机。
乔雅大叫：“你要被绿了啊！傻子！”
“害，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绿。”江总笑了一声，挖了勺酸奶放进嘴里，“这不你的至理名言吗？”
乔雅七窍生烟：“你——！”
忽然，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漏了什么重点，遂眨眨眼睛，贴近屏幕：“你早知道关甜雨是女二了吧？”
“嗯，季淮跟我说的。”
乔雅恍然大悟，难怪，合着这对臭情侣专揪着她一个不明情况的涮！她咬牙切齿道：“江夏，咱俩还算不算朋友了，你假戏真做居然瞒着我！”
“假戏真做？”现在轮到江夏懵了。
乔雅抱着臂冷笑：“呦呦呦，还装傻，从实招来，你跟季淮什么时候好上的？”
“噗！”江总一口酸奶喷了满屏，“祖宗，您那澎湃的想象力请用在正确的地方，ok？”
“没好上他事事跟你报备！你都没事事跟我报备呢！”乔雅不为所动，极有道理地对比道。
话音刚落，乔雅就看见屏幕上江女士的脸越放越大，直到一双黑眼珠子充斥了整个屏幕，看起来阴森森的，她往后缩了缩脖子，没好气道：“你干嘛？”
“我看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瞎了呢？”江夏说道。
“你才瞎了！”
屏幕上的江女士恢复正常距离，指着自己格外真诚地说道：“祖宗，我请你拿掉闺密滤镜，仔仔细细看看这张脸，这跟关甜雨差了没有一千个神仙姐姐也得有九百九十九了吧？季淮喜欢我？开什么国际玩笑？”
“喜欢不喜欢跟颜值有什么关系！我认识圈子里那么多俊男美女呢，还不是只爱你一个！”乔雅不服道。
“我谢谢你哦。”江夏翻她个白眼，“但季淮和咱俩能一样吗？关甜雨是他初恋，那种级别的大美女是他初恋哎，你吃过肘子之后还愿意啃窝窝头啊。”
“呸呸呸！哪有人说自己是窝窝头的，再说，你就是窝窝头，也是金的窝窝头！”乔雅母鸡心情涌上来，不许江夏自贬。
她看着屏幕上的人，莫名泛起些心疼来：“夏夏，你跟我说实话，你喜欢季淮吗？”
“喜欢啊！”对面回答地不假思索，“我可是颜狗哎，那样一大帅哥跟眼前戳着，还能不流口水？”
“少嬉皮笑脸。”乔雅正色道，“我是问真的。”
“我回答的就是真……”
“江夏！”乔雅高声打断对方，“咱俩认识这么久，我从没听你说过这么自贬的话！”
江夏怔了怔，垂眸错开了镜头。
乔雅继续说：“我认识的江夏，永远都是自信昂扬的，不会焦虑自己的容貌，更不会拿自己去跟别人比较……”
“小雅，别说了。”江夏打断她。
乔雅看着忽然消沉的江夏，很想去抱抱她，许久，她轻声道：“夏夏，过去的事虽然很难过，但人得向前看，季淮很好，你也很好，既然有机会，你试试嘛。”
“乔雅，”江夏抬起头，目光沉静而理智，“我是喜欢他，但也仅仅是喜欢。”
“你怕他拒绝啊？”
江夏轻轻摇摇头，半晌，叹息道：“拿别人疗自己的伤，不道德。”
“夏夏……”乔雅心酸地声音都颤了，可江夏单方面关闭了视频。
偌大的办公室落针可闻，空寂而清冷，江夏起身关了灯，任窗外的万家灯火映入室内，她独自一人立在黑暗里，看着脚下的灯光璀璨，徒留满心的无奈怅惘。
生活在地狱里的恶鬼如何能不贪恋一束天光，可她又怎舍得那束天光卷进黑暗？
她爱不起，也不能爱，仅仅是喜欢，也足够了，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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