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换角
翌日，乔雅正躺在沙发上研究中午的菜谱，就被一串微信信息占据了手机屏幕：“乔编，你跟哪儿捡这么个宝藏！”
“太像样了，都不用化妆，他人往那一站就是顾熹！眉眼生得太漂亮了！演技也自然，李导刚才偷偷跟我夸了好几次！”
“艾玛，我心一下就定了，总算能顺利开机了，这段时间给我愁得……”
“约已经签了，片酬还不高，真是宝藏啊，太宝藏了！”
乔雅草草阅过，欣喜若狂，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跃起，屁颠颠冲进书房跟正在干活的江夏邀功：“定了！”
江夏整个人埋在文件堆里，心不在焉道：“定下什么了？
“季淮定了！”乔雅大叫着把江夏从文件堆里□□。
“哦，定了好。”江夏淡淡答道。
“你都不替他高兴？”乔雅讶异于这只死颜狗的平静，superboy出个新专这厮都能在微信上跟她啊啊小半个月，季淮这么活生生的一大帅哥戳眼前，这只死颜狗竟能心如止水地当柳下惠？
“他被耽误太久了，稍稍给点助力，一鸣惊人也是正常。”江夏毫无感情地边说边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忽然她顿了一下，跟猫鼬似的把头从屏幕后探出来上下打量起乔雅来。
直把乔雅盯得以为自己长毛了，这才听见江夏直直地崩出一句：“你饭做好了没？”
乔雅懵懵然道：“没啊。”
“没做好你还在这干杵着？”
大无语的乔雅：“江——夏！老子不是你员工！”
言罢，被训了的乔大厨郁愤出门，哐当把某个无良闺密的门甩上。
江夏看着关上的门板，噗嗤笑出声——笨丫头，还用得着你跑来通知，季淮第一时间就在微信上告诉她了。
乔雅浑然不觉自己被那对缺德冒烟的“两口子”给涮了，只好去找食材出气，结果这边被她乱刀分尸的土豆刚进锅，她又接到了制片人的电话。
“乔编，有了点新情况。”
“怎么了？”
“季淮那个角色不成了。”
“不……不成？”乔雅怔了一下，“不是刚签约吗？眼看就要开机了呀，姐。”
她意识到事情不对，边听边往书房跑。
“你又……”江夏刚开口就被乔雅“嘘——”了回去。
她急急地把手机打开免提，放到江夏面前，制片人刘云的声音愠怒里透着无可奈何，“……不知道怎么回事，肖泽的另一个剧谈崩了，那边空降了个新男一，投资商就想把他塞回来，让他继续演顾熹。”
“乔雅，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刘云叹着气，“我也不同意，但投资商那边软话硬话说了一堆，还拿撤资威胁我，我个人投得少，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听投资商的。”
“唉，这边刚定下，我还没告诉季淮，就先给你打电话了，毕竟他是你推荐的人，回头你好好劝劝他，真不是他不好，这圈子就这样，开机都有突然被顶的……”
“肖泽已经签约了是吗？”江夏听着，忽然开口问。
刘云只顾着自己的满腔失落，一时间没听出这个声音不是乔雅，顺嘴回答道：“签完了。”
“哼，他倒手快。”乔雅听闻木已成舟，闷闷地骂了一声。
昨天季淮走后，她可是跟江夏得意显摆了一晚上自己运气好加眼光妙，作为剧本亲妈，乔雅在顾熹这个角色身上倾注的心血比男一号陈诚还多。
“……了解，男二号是给观众爱的。”困倦至极的江总半靠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闺密的兴奋。
“不是，”乔雅翻过身，抓着江夏手臂狂摇，“是因为顾熹是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是我向往却永远也成为不了的那种人。”
“哦，为理想献身，崇高伟大，不过亲爱的，过于伟光正的人设容易翻车哎，你确定观众会爱？”江夏被摇得精神了点，顺着乔雅的话讨论。
“你怀疑我的笔力？”
“不怀疑，我家乔雅是谁啊，随随便便写一反派疯批都能让观众心疼得死去活来，三观跟着五官跑，何况写正面人物。”江夏笑。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最好写了，属于初级操作，”乔雅对以往的成就不屑一顾，“真正有挑战的是温柔刻骨，细水长流。”
“哦？”
“亲爱的，你有信仰吗？或者有特别追求的东西吗？”乔雅平躺回去，望着天花板出神。
信仰……
特别追求的东西……
江夏想起这几年跌宕起伏的经历，目光暗了暗，顺嘴胡诌道：“我信钱。”
“知道你有钱啊，江大总裁。”乔雅揶揄道，继续自己的话题，“真正的信仰是……其实我也说不太清，因为我也不是个有信仰的人，但夏夏，我真的很羡慕那样的人，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那得有一颗多坚韧的心……”
“乱世之中，人命比草贱，保全自身尚属不易，可依旧有人念着替泥泞里挣扎的百姓搏一条出路……”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固然看着爽，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真的值得敬佩，顾熹……”乔雅说着说着就倦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顾熹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乱世污浊，尔虞我诈，背叛牺牲……什么都阻不了他……所以我才给他取了一个“熹”字，天色将明，晨光不远，顾熹，本身就是希望……”
“……肖泽那个垃圾根本不配演顾熹，只恨我不是个富婆，没权利选角，你知不知道，他辞演了我多高兴。”
“幸好……幸好来你这遇上了季淮，他生得可真像顾熹呀，眼神那么干净，那么温柔，那么坚定……，我的顾熹就长那样，出淤泥而不染……”
这傻丫头，写得走火入魔了，江夏听乔雅絮絮地说，浅笑着摇头，伸手替对方掖紧被子。
乔雅似有感知，在被窝里拱了拱，抱住江夏一条胳膊：“亲爱的，他一定能选上，我保证……”
“嗯。”江夏像哄小婴儿一样拍着乔雅：“他一定能选上，你会得偿所愿的。乔雅，顾熹……最后还是死了吧？”
“唔……，不是死，是，是牺牲。”
牺牲……
果然，即便是平行世界，也没有更好的答案。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筑路无尸骸。”江夏目光幽微，声音沉沉，“理想主义，要不以身殉道，要不面目全非，谁能全身而退呢？”
“唔，他没退……，一步没退过。”
“行了，睡吧。”
江夏伸手暗灭床头的台灯，身边很快传来乔雅细微绵长的呼吸，讲故事的人睡了，听故事的人却睡不着了。
“不知道我将来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江夏望着虚空想。
“也不知道我们会是什么样的结局。”许久，黑暗里响起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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