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云锦，云锦，不要睡了，该起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一直叫着云锦。

        “吴越大学的通知书已经在家放了快一年了，宝贝，再不起来你的同学都变成你的学姐了，你还要不要面子啊……”

        云锦愁眉，谁一直在她耳边哭，妈妈不是奶妈吗，大学是什么？

        “不要哭了，妈妈，我会回来的。”

        云锦感觉自己被禁锢在一间白色的房子里，但是她不是害怕，只是耳边上的女声让她好心痛…

        云锦突然惊醒，又做梦了，妈妈是什么，她好想回家，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云锦从枕头下拿出一块黑色的石头，平平凡凡的丑石头，十年来都没有任何变化，这是她高烧醒来后就在身上了，连见多识广的五皇子也不知道是什么。

        十年了，石头只是黑得愈加光彩了。但最近，云锦回家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了。

        腊月过得飞快，大明宫在先帝驾崩后还是第一次这样热闹，只有两日就过年了。

        云锦近些日子一边忙碌着尚服局的事物，一边在调查自己的身世。

        良家子入宫都会有记录，只是这些记录都不在六局，当年带她们入宫的那位大人也已经过世，其他宫人也早已死散，除了去翻阅当年的名册，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一个月来，她的梦越来越频繁，看到的事物比话本还要光怪陆离，出现最多的是她的家人，父母、还有兄长，梦中的她自由快乐的像只小鸟一样，没有宫廷的担惊受怕，也不像她们一样十几岁就整日里都是生存和活计。

        这十年来她见过太多生死，仅存着一口志气两年她就爬上女史，虽然之后也是步步高升，但同时她也舍弃了很多。

        在这后宫中，她不是善良的那个，云锦只愿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过得好，其他的都可以利用。

        甚至也因为不想永远留在后宫，一直辜负别人的心意。

        而且，就像她抽屉里的盒子一样，都是注定无法见光的东西。

        紫宸殿，云锦在外面等着，很快就看到谢公公的身影了，皇上还是五皇子时，谢公公就跟着了。这么多年，她见谢公公的机会倒是比皇上多，而且谢公公长得不错，忽视他内侍的身份，也算一个俊俏的公子。

        所以方尚服总想着捉他们的奸，云锦想着要是哪次遇上了，那倒是一个好看的局面。

        “公公万福。”云锦屈身行礼。

        “云锦姑娘客气了，今日怎会有空闲来紫宸殿，皇上还未下早朝。”谢公公侧身不敢受云锦的礼。

        “云锦有事求公公，不知公公现在可有空闲。”云锦小声说道。

        “姑娘的事奴婢一定万死不辞，这里风大，姑娘随我一同去后殿吧。”谢公公带着云锦去了紫宸殿宫女内侍平常休息的地方。

        云锦随后说出了自己的请求，谢公公也是一口答应，她谢过之后就回尚服局了。

        “云锦在查自己的身世？”窗前的身影疑惑。

        “回皇上，云锦姑娘说是一时好奇想知道自己的家乡。”谢公公不敢隐瞒，皇上一下朝就禀报了。

        窗前的身影思索了一会，说道：“你去拿给她吧。”

        谢公公闻言答了声是，就从书桌上拿出了一本册子。

        尚服局，花雀送来热茶，关心道：“尚服今日去哪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无事，明日开始就闲下来了，想着怎么给你加功课。”云锦认真说道。

        “尚服怎可这般过分，两日后就是除夕了，这样的好日子尚服竟然要我做功课，花雀还想好好陪着尚服和秋拾姐姐过节呢。”花雀气愤，抱着云锦撒娇。

        “尚服，外面有人找您。”尚服局的打扫小宫女急忙忙的跑进来，递给了云锦一个荷包。

        云锦打开看了一眼，吩咐了一声就出门了。

        云锦回来后，就在窗前发着呆，“云锦，年十岁，孤女，于汉中野地拾之。”

        这么简单的话语她倒是看不懂了，她是不是注定没有家人疼爱，明明梦中有父母兄长，怎么会只留她一个人，不，她相信一定不是这样的。

        “花雀，除夕那日可愿去蓬莱阁观景？”云锦问道。

        谢公公刚刚还告诉了她除夕夜蓬莱阁有美景，叫她千万不要错过。

        “好呀好呀，我们和秋拾姐姐一起，可以带些糕点小吃，过节多美呀。”花雀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明日她就去司膳房换些好吃的。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转眼就到了除夕。

        “我带了司膳房新作的芙蓉糕，花朝，你要吃吗？”花雀才出来就忍不住和秋拾的小丫头叽叽喳喳了。

        “我不饿，今日晚膳那般丰富，我可是吃的饱饱的，我看你也吃了不少，你怎么饿得这么快。”花朝回道。

        “嘿嘿，就是想尝尝…”

        “你最近是有什么事吗？看着脸色都不太好。”秋拾帮着云锦整了整裘衣，问道。

        “嗯，看了一眼身世，有点没想到。”云锦淡淡的回答，接着在秋拾耳边说了些什么。

        秋拾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是顺手的，就把云锦搂到了怀里。

        说道：“那以后你把吴郡当家乡就好了，那里可没有大明宫这么冷。”

        云锦微微笑了一下，头靠在秋拾的肩上。

        突然，一束光升入天际，接着整个天空流光溢彩，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花，光辉灿烂、美不胜收，众位宫女都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云锦看着这一朵一朵的花，思绪万千，突然脑子一白，像是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手指都要掐入雪兔毛中了。

        少顷，天空的烟花还亮着，云锦突然笑了，这亮光明明暗暗的打在她的脸上，光彩夺目。

        “真美，下雪了。”不知是哪个小宫女突然喊了一声，雪花飘飘扬扬的撒了下来。

        云锦心想：好美，飘着雪的亭台楼阁，再加上天际的烟花，这可能是她两辈子见过最漂亮的雪景了。

        她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接雪花，冰凉凉的。

        侧过头去看秋拾，她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特的景色，拼命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来，小嘴微张，真是呆萌可爱。

        “真好。”云锦轻叹。

        烟花慢慢消散在天空中，众人从惊叹中醒来，开始谈论这美景，都舍不得离开，还巴巴的望着天际。

        “听说这花炮是前朝就有的，只是从来没有人把它升到天上去，皇上命工部好好改良前朝遗作，才有了这样的光彩。”

        一个内侍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正在和身边的内侍分享，他们过于激动，隔得老远，云锦她们也听见了。

        秋拾憋了一眼云锦，云锦对她笑了笑。“你…”“我…”两人同时开口。

        “我什么都不知道。”云锦飞快的答，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好，那我们还要去太液池赏冰灯，你要一起去吗？”秋拾眼里带着打趣。

        “天太冷了，我还是想回去睡觉，你们好好玩，好好玩。”云锦温柔嘱咐，双颊被冷风吹得微红。

        转眼云锦到了观风楼，鼓起勇气登了上去。

        这五层的观风楼已经是大明宫内最高的建筑了，站在楼上，宫廷内院的美景尽收眼底，大雪纷纷扬扬,亭台楼阁全都罩上了一层雪，往远处瞭望，还能看到宫墙外的微微灯光。

        听到云锦的脚步声，谢公公就自然而然的退下了。

        云锦被风吹得有点发抖，这么冷的天赏景真的有点作死，外面的那个男人真的没有被冻僵嘛，她能不去嘛，云锦放慢了自己脚步。

        “过来。”皇上似乎忍不了云锦慢吞吞的步伐，催促道。

        云锦刚一过去，就被皇上搂到怀里，大手放在了她的小手上，从她背后抱着，云锦止不住得哆嗦了一下，背后的人笑出了声。

        “这样还冷吗？”皇上在云锦背后轻语，大脑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说话的气息也全扫在了她的后颈里。

        云锦身子一僵，手往回缩。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酒香，还有皇上身上的淡香，糅合在一起还挺好闻的。

        见云锦未说话，皇上的臂膀越拥越紧。

        “不冷，不冷了，你喝醉了吗？”云锦问道。

        “还未醉，只是今日敬酒的大臣太多，就多喝了几杯。”说没醉的人一般都醉了，算了，不和醉鬼一般见识。

        “今日的烟花真美，它们是怎么造出来的啊？”云锦慢慢的放松了下来，适应这温暖的怀抱。

        “烟花，真是个好名字，你好奇的话就让小谢子领你去看看。”说要她去看看，又不撒手。

        “暖了这么久，你的手还是凉的，云锦你是不是穿少了。”说着还把云锦换了一个方向，把她的双手捧在了手心。

        双目相对，他们只隔了一双手的距离，云锦全身都染上了这动人的酒香。

        她似乎也醉了，仰望着他，心想着这个男人真好看，这一刻他是她的。云锦果断的抱了上去，皇上也放开了双手任由她动作，越来越近，云锦好像听到了“砰砰…”的心跳声。

        “这样就不冷了，皇上真暖和。”云锦埋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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