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素面朝天
婉儿晚上泡澡后睡了个很沉的觉，第二日一早环儿来给她梳头。
“姑娘，要什么样的？”环儿知道今日之事，所以特意问问婉儿的心意。
“简单的…不要那些个东西。”婉儿指了指旁边的首饰盒。
“这个…就这一个就够了…这个真好看…”环儿把官家送给婉儿那个簪子拿了出来。
“放回去吧，这个就更不要了…以前去书院也是不带这些，今日一样。”婉儿推了一下环儿的手，让她还回去。
婉儿去前庭时先路过自己的书房…小厮环儿就坐在门口的地上睡着了，富弼还在低头写着什么…
“富公子…你这不会是一夜未睡吧？”婉儿进来要拿进宫带的书之类的。
富弼听见是婉儿，忙抬头看，说：“哎哟…”他一晚上都保持这一个姿势…这会子抬头猛的一晕。
“怎了？”婉儿上前两步。
“没事…没事…”富弼慢慢的站了起来，舒活舒活筋骨。
“你这彻夜不眠？在这抄书？”婉儿看了看桌上那一沓纸…
“你今日要还…我想着夜里抄一抄…回应天府你能慢慢看…”富弼傻笑。
婉儿看着他没再言语，上前默默的把书收好一起放进了包裹中，临走…站在门口说：“吃了早饭就回去休息吧。”
“晚上…去樊楼…炙羊肉”富弼站在她后面，话到嘴边让她在宫中凡事小心些…可是还在纠结要不要说，婉儿就已出门走远…
婉儿早餐随便去后厨吃了些，看了眼孟氏跟五弟就去了宫里，在宫门口时看见了张茂则。
“哥哥怎么在这，不会是等婉儿的吧？”婉儿从车上下来，走到张茂则跟前。
“喏，那边还有两位。”张茂则用嘴努了努嘴…思静跟念兮已经从车上下来，往这边走来。
“她们也被邀请啦？”婉儿心里乐开了花，这就好，不是她自己就好，不过，婉儿突然想到这样的话…她手里拿的东西怎么还呢…婉儿看着思静那边，趁她们还没有靠近，把手中的包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到张茂则手里，说：“替婉儿还官家！”
张茂则无奈的看着怀里的这个包裹…思静已经看见他们了，张茂则也就不再纠结，收到身后，一个眼尖的小黄门忙给接了过去。
“婉儿，你说这都几日了…还没去你家看看…却先接到宫里的帖子…”念兮快几步上前，拉着婉儿的手。
“念兮！”思静从后面拉住她，思静在东京城长大，各种各样的都见识过，入宫哪能这样多的话，念兮真是不怕死呢…
念兮对着婉儿吐吐舌头，不再言语。
“这几日家中事多…没顾上…等两日我再下帖子…”婉儿笑着，松开念兮的手，在宫中从事小心些好。
念兮看着她俩都是这样，也就跟着一起进了宫。
“三位小娘子…这回是苗娘子请三位来看新的花样子跟布式样…三位这边请…”张茂则站在前面引路。
三人规规矩矩的在宫里行走，大气都不敢出，张茂则看三人都如此拘谨，笑着说：“你们又不是来受审…为何如此严肃…”
三人看了看张茂则…还是没敢放开来，
“前面就是苗娘子的阁子…旁边是俞娘子的…”张茂则指着前方介绍，三个人依旧没有言语，张茂则无奈了，问：“你们准备今日做哑巴了么？”
“不是，不是怕说错话吗…”思静先开了口。
“我也是…思静不让我说…”念兮忙接话。
婉儿笑了笑，也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官家仁慈，前些日子上朝渴了…六喜没看见…官家怕他被责罚…渴了一上午…官家不爱发脾气…宫里人也都很平和…”张茂则一脸姨母笑。
“哟…张茂则…这都是谁啊？”郭皇后从一个偏门走了出来，不知要去哪，正好撞见了，张茂则瞬间脸色都变了，看了眼三个人…一起跪了下去。
“回娘娘…这是苗娘子交代臣去接的闺中密友…”张茂则趴在地上回答。
婉儿听见过郭皇后的声音，也知道她的脾气…大气都不敢出，思静也算是了解一些，念兮虽然不知道郭后的为人…却觉得碰见了皇后，趴在地上不敢动。
“苗娘子不是官家奶娘的姑娘么…宫里长大的，还有什么闺中密友，都起来！让吾看看！”郭皇后一副挑事的口吻。张茂则看了眼三个人，那三人没动静…
“还不快站起来给皇后娘娘看看，傻了么？！”张茂则提醒道。婉儿拽了拽思静的袖子，三个人都站了起来。
“抬起头…吾看看。”郭皇后一脸好奇。三位小娘子极不情愿又不敢表现出来，把头都抬了起来。
“你叫什么？”郭皇后问李念兮。
“臣女应天府孟县县令之女…名念兮…”李念兮小声地说。
“一个县令之女也成苗心茹的闺中密友？层次也太低了！”郭皇后一脸不屑，又指了指婉儿问：“你呢？”
“晏殊长女…晏琼琚…”婉儿尽量小声说话。
“晏殊…”郭皇后对朝堂研究不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又问：“晏殊是干什么的？”
“爹爹在应天府做知州…”婉儿心想着…不知道爹爹最好…
“又是应天府…苗心茹跟应天府关系不浅啊，你呢？你也是应天府的么吗？”郭皇后看着思静问。
“曹玘二女，曹思静…”思静心里翻了一百个白眼了…
“曹玘？你翁翁是曹彬？”郭皇后抬起眼睛看人。
“是…”思静低下了头。
“你跟她俩一起…不觉得掉价吗？”郭皇后一脸蔑视。
思静不知该如何接话…这时候张茂则派人去找苗娘子…茹儿已经到了…
“皇后娘娘…娘娘…”苗心茹老远就喊起来。
“这样大声…还懂不懂规矩！”郭皇后转身看着茹儿。
“是…娘娘…臣妾的闺中密友…娘娘若有兴趣，今日就去臣妾阁中一起看看新的花样子吧？”茹儿笑脸相迎。
“谁稀罕去你那！这会子吾要去大娘娘那里晨省！”郭皇后一脸不屑…甩了一下袖子就走了。
茹儿恭送郭皇后走后，对着这三儿吐了吐舌头…说：“终于到了…快走吧…”
“苗娘子…”三人忙给茹儿行礼。
“快…别这样…去我阁中再好好说话聊天。”苗心茹牵了下婉儿的手…往自己阁中带。
“苗娘子…既然娘子都出来接了…臣就不再往阁中送了…”张茂则行礼。
“张先生…那你去忙吧，跟六哥说一声，人都到了。”苗心茹说完转脸拉着婉儿就往自己阁子走去。
苗心茹的阁子不大…她刚入宫…位份低…只是个郡君，不过进去之后能感觉出来…装饰的很温馨。
“苗娘子…您这一进来就感觉很舒服…”李念兮左右看了看，思静见她说话又拽了拽她的袖子。
“你们都是姐姐…喊我茹儿就是…我没那么多规矩的…六哥宠我，一些个外面稀奇古怪的东西都爱送我这…”苗心茹手指指了一圈：“你们看…六哥总是当我小孩子，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
“官家爱护娘子才会如此…”思静也沿着茹儿的指方向看了一整圈。
“你们随便坐吧！”茹儿指了指靠近门的一张八仙桌，又转脸对身后的人说：“去把那梅子汤还有酒酿都上一些。”
四个人坐在桌前，看着门口庭院的景色。
“花样子一会就送来…咱们先喝些东西，聊聊天。我在这也是苦闷…六哥能陪我的时候也不多…”茹儿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三人都有些拘束，半天也没说话，茹儿又接着说：“你看，这是六哥昨才叫人送来的…吐蕃那边的葡萄干，尝尝，未到真的好。”
茹儿这样一说，三人也就不得不伸手去尝了尝。都不住的夸赞，好…好好吃。
“六哥儿爱吃这些，我也爱吃，以前每年六哥的那份都给我吃，今年特意分了我一部分，一会回家时给你们也带一些回去。”茹儿又指了指另一盘子说：“这是牦牛干…咱们这没有，也是从老远弄来的，都尝尝，我感觉吃不动…味道却很不错。”
三人又依次拿了点牦牛干吃…茹儿又指了指第三盘子说：“这是梅子干…官家最爱的口味…我猜啊…他一会一定来！”
“官家会来？”思静抬起头问。
“嗯，官家借我的名义请几位姐姐来…说你们这一路回来辛苦了…请你们来宫里做客…官家还准备了好些个珍藏的书跟画…我不爱那些…不过我想他会带来的…”茹儿笑着说。
“娘子跟官家感情真好…”李念兮略带羡慕的口吻。
“官家疼爱我…不过…也只是当茹儿是妹妹…一小官家就爱把好吃的给我留一些。”茹儿脸上一直挂着笑。
“官家仁慈，后宫又和谐，真是百姓之福呢…”婉儿也笑着附和。
“哎！和谐不和谐的…也不好说…我的性子你们也都看得出来…跟谁都可以好好相处，刚才你们也见识了…不能说…算了算了…不能说。”茹儿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心想着幸亏自己忍住了，哪能在人面前说郭皇后的不是…忙改口说：“宫中娘子们都跟我交好…我爱吃…她们爱美…兴趣不同，还没有矛盾。”
“真的吗？我跟娘子爱好一样哎…好巧啊…”思静睁大了眼睛，一副相见恨晚的感觉。
“是吗？那真的太不容易了…现在爱美之人太多…像咱们这样爱吃爱玩的可就不多了啊…”茹儿转脸对着思静，拉着她的手。
“娘子怎么知道…思静也爱玩！”思静脸上写着兴奋…家里人都给她当另类看待，没想到在宫里碰见跟自己一样的人…
“男子都爱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咱们就喝这个酒酿代替酒了！”茹儿满脸兴奋，两人在一起诉说着自己的爱好，完全当婉儿跟念兮都是…不存在的…
“婉儿…咱俩也喝一杯酒酿吧，我没喝过宫里酒酿的味道，正好这次回家能跟母亲说道说道，也不枉我这次出远门…”念兮拿起眼前的杯子。
“家中事多，也没顾上招待你…”婉儿拿起酒酿。
“思静带我去了各大好吃的酒楼…还有小吃…真是应天府不能比的…”李念兮这两日跟着思静吃遍了东京城…思静回来之后本来大娘子还要关她几日，她正好借着念兮的由头把东京城爱吃的又都吃了个遍。
“樊楼你们去了吗？”婉儿想起今晚跟富弼的约定。
“昨日就去了…”念兮一副我什么都吃过都知道的样子。
“樊楼？樊楼的炙羊肉是我的最爱！还有樊楼那个街口烤肉店的五花肉…”茹儿脸上写满了…好想吃…好想吃…
“我的天啊！苗娘子，那也是思静的最爱！”思静就差没站起来给苗心茹来个拥抱了。
茹儿站了起来，走到思静旁边，说：“喊我茹儿吧！这样也显得亲近些！来！咱俩来个拥抱！”
思静嗖一下站了起来，给茹儿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人笑作一团。
“苗娘子…大娘娘喊您跟几位闺中密友小娘子一起去大娘娘那聊聊天呢…”一个小黄门走了过来，大家都愣在当场。
“好…我这就收拾收拾就去…”苗心茹最先缓过来。
小黄门走后，三个小娘子一脸担忧的看着苗心茹。
“茹儿…我…我们…怎么被大娘娘知道了。”思静站在苗心茹旁边，先开了口。
“定是皇后说的…”茹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写着不愿意。
“那…可怎么好…”念兮也着急站了起来。
“我让人去看看官家忙好了没…让他一会也去那…有官家护着…总不会有什么大事。”苗心茹招招手，旁边的小丫鬟就忙跑开了，苗心茹又想了想说：“琼琚姐姐…你稍稍打扮一下吧，最少施些粉黛…再带个簪子之类的…大娘娘虽不喜刻意浓妆艳抹之人，却也讨厌这素面朝天之人…琼琚姐姐底子好，是个美人胚子，却也不能这样素面朝天的招忌讳…”
“是是…那还烦请苗娘子借些粉黛跟簪子给我可好？”婉儿本就是不想引起注意才这样，被苗心茹一说，吓的不轻。
“美吖！你去带晏姑娘打扮一番！”茹儿招了招手，一个小丫鬟忙上前来，引着婉儿去了旁边的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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