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翻窗

　　“本…那日有人说…我若是娶你…是我的福气…谁娶你都是他的福气…我现今跟你不是门当户对…自然不好上门提亲…我若三年后考取了功名，也是你低嫁我高娶。我本爱慕你，就想着…你可以接受我就好，不要你也跟我一个心意…只是…我怕三年后再负了你…你若那时真的再心仪于我…却不能嫁我…我哪还能再让你等三年吗…”富弼本就是鼓足了勇气来的，被婉儿两句话说的…心酸的很，能想到跟真的听到还是不一样…

　　“我说你是氓，你还不承认。”婉儿走到床边，把《山海经》递给他说：“今日马蜂那事还是谢谢你，这是你的书，看见书就想起你，我不想看了。”

　　“你胳膊给我看看…好些了没？”富弼上手就要拿胳膊。

　　“好多了。”

　　“可以吗？”富弼回过头看着她，问的没有没脑的，并没有接着书。

　　“什么？”婉儿一脸茫然。

　　“等我…”富弼眨着眼睛，有些激动。

　　“今日是你吸的刺吗？”婉儿顾左言他。

　　“是。”富弼还在盯着婉儿看。

　　“我…那是我胳膊…”婉儿有些娇羞的样子。

　　“我愿意…负责任…我巴不得你让我…负责人。”富弼笑了，婉儿这样…是不生气了，是愿意了？

　　“你还骗我吗？”婉儿低着头绕着帕子。

　　“我心里的骄傲，觉得总想着跟你在一个高度，再娶你。”富弼忙又解释。

　　“所以就可以骗我吗？”婉儿抬起头来，撅着嘴。

　　“以后都不骗你…我发誓…”富弼举起手来准备起誓。

　　“氓也起誓过。”婉儿看着他。

　　“那你说…我怎么办…”富弼脸上无奈的很。

　　“我不知道…”婉儿又耍脾气转过脸去。

　　“你今日…跟表哥那样亲密，我的嘴都要被我咬烂了…手心都要被我攥出血了…心里都酸的跟喝一壶子醋似的。我恨不得给他打走！”富弼站在她身后。

　　“那是我最亲的哥哥了…”婉儿转脸看他，一脸不可思议。

　　“那…也是外男！你…在我心里…就是我的…”富弼抓着她的衣角，生怕她又转身走了。

　　“你是在嫉妒吗？”婉儿笑了起来，抬头看他。

　　“是！”富弼也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又说：“这会子没汗，不给你擦汗了。”

　　“你流氓！”婉儿抬手要打他。

　　“打坏了衣服，你还要给我做…”富弼对这一下甘之如饴。

　　“你快走吧…一会我也该睡了。”婉儿拽了拽自己的衣角，富弼攥的紧，没拽动。

　　“明日去学吗？”富弼忙问。

　　“不去…你都定亲了，我哪能再去。”婉儿看着左边。

　　“此生…非你不娶。娶了你…不娶妾…一生一世一双人…”富弼抬起手了发了誓。

　　婉儿忙拿手去捂他的嘴，富弼说着话，冷不丁的愣在那了，明白过来以后，笑了，把婉儿的手拿了下来，攥在手心里。

　　“你不要给我任何誓言，我就算是氓，你也有三年时间认得我…氓婚后三年也完全暴露了…我不是氓，你也会看出来…”富弼第一次牵着她的手…有些激动，手心攥的都是汗。

　　“热死了…”婉儿硬抽出来自己的手，背对着他，说：“你不是说要我三年不嫁吗，这个我答应你…就是…三年之后我也不定就非你不嫁…你可别学那氓！”

　　“哎…哎！”富弼笑了，说：“我三年定会好好学习，考取功名，娶你回家。”

　　“念兮不也挺好吗，你这样人家家面子往哪放。”婉儿看着他。

　　“本也是父辈的意思。我压根没想过娶你之外的人…若是三年后你嫁人了…不是我…我此生就一个人…”富弼看着她。

　　“说出这些假话都一套一套的…”婉儿抬眼看天花板。

　　“你摸摸这…”富弼拿着婉儿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说：“它为你跳。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爱慕你…现在这情都种深了…”

　　“富六郎…”婉儿忙抽出了手来。

　　“我的婉儿…”富弼笑了起来，说：“你不知道，明白你心意时候，我都…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那你还骗我…”婉儿撅着嘴，说话又明显的撒娇。

　　“可以，拥你一下吗？轻轻地，拥抱一下？”富弼小声问。

　　“不可以！”婉儿忙退后两步，赶他道：“你走吧！我要睡了。”

　　“好。”富弼觉得自己这趟没白来…心情一下子就好上了天。

　　“你喜欢什么颜色衣服，我再…给你做一身。”婉儿背过脸去问。

　　“不要你再劳累了，这一身已经很好，够我穿好些日子的，我也还有别的衣服…”富弼站在那满脸带笑。

　　“以后…带我游览整个大宋！”婉儿想了想，背对着他提起要求。

　　“你要去哪，我就带你去哪…”富弼的笑都合不拢嘴了。

　　“我梦想做个侠女。”婉儿转过脸来。

　　“我要先努力，娶你，以后才能带你做个侠女，游览整个大宋。”富弼闭上嘴笑，怕婉儿又说他傻笑。

　　“明日我不去了…我这胳膊疼，在家养个几日。”婉儿想了想，暂时不准备去书院。

　　“那我，怎么来看你？我现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时不见都想你…”富弼看着她的眼睛。

　　“你说你，今日这算什么！以后不许再翻窗进来了，我名声还要不要了！”婉儿说落起他来。

　　“那我…明日给晏知州写拜帖来看你？”富弼问。

　　“我都跟爹爹说了回绝你了，你就写了爹爹也不叫你来。”婉儿故意刁难。

　　“我…怎么见你？”富弼那三日没见，心里想的都酸。

　　“以后我要去老宅了，你也不是日日都能见我，我跟你成婚前…不去东京城…爹爹若是回了东京城，我就只能去老宅…或者去庙里做姑子…”婉儿认真的看着他。

　　“那我去那看你…也不算远，我早上早些去，早些回，不耽误学习。”富弼最近跟婉儿在一起都习惯了，感觉真的不能不见。

　　“我既然跟你没有定亲，没有成婚，你就不能日日都见我的。”婉儿认认真真看着他。

　　“婉儿，我会疯的，想你想的。”富弼也低着头认认真真看着她。

　　“你乡试时带我回京，此前，我也不见你了。”婉儿说。

　　“远远的看你，远远的都行，乡试还要到明年…”富弼就算是苦苦哀求了。

　　“我若见你，自然给你下帖子，我若不见你，你再这样进来，我就喊人给你抓走。”婉儿说。

　　“那你…明日就给我下贴吧，时间长了不见…我真的会疯…我若再这样来见你，那就是我疯了，你见我一面，再让人抓我走。”富弼看着她，说不出来的表情。

　　“看我心情吧。”婉儿笑了起来。

　　“我是磐石…你要信我。”富弼磨磨蹭蹭的走到窗口，准备原路返回。

　　“你还从这走呢？”婉儿看着他。

　　“不然呢，没下贴，没人见我进来，我再从后院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富弼抿着嘴笑。

　　“傻不傻！笑的！”婉儿开开窗户往外看了看，还好，没有巡查跟打更的，回头看富弼说：“小心些…我新给你做的衣服呢！”

　　“哎！我知道。”富弼也算是明白了，婉儿口是心非，明明是担心自己，却又加句衣服…他临走转脸说：“明日要下帖子啊。”

　　“不下不下的。”婉儿忙摇头。

　　“那我明晚这时候还这样来看你，你不要开窗，或者…你就开一下，我看一眼你就关上。”富弼说完跳了出去，婉儿想说也不敢说了。富弼对她笑着走在她家后墙根，婉儿见他走远了才关的窗。

　　婉儿上床拿着富弼写的那本书，脸上挂着笑看了起来，其实…自己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意，也不知道何时，富弼也住进了她心里，一开始她不愿承认…后来就变成现在这样…总是想他…每次想到他，都是他的温柔，眼里的深意，暖暖的阳光感，自己跟他在一起，安全…安心，有些轴，对旁的女子就不会眼里有星星，傻傻的，却从不去招惹旁的姑娘，很君子。

　　“哎呀，怎么这会子都是他好了。真是！”婉儿摇了摇头，书一句都没看进去，还要从刚才看起。

　　第二日一早，婉儿就叫木瓜又去找布匹了。

　　“姑娘，怎么又找，主君的那身还没缝好呢。”木瓜都有意见了。

　　“你去把上次御赐的匹布拿来。”婉儿想了想，又说：“换个颜色吧，我记得有蓝色的。”

　　“姑娘还是自己去要吧，那样的布匹，我要不来。”木瓜摇了摇头。

　　“现在真是长本事了，让你拿个东西都不愿意了！我看你到了年纪我就给你放出去！”婉儿故意吓唬她。

　　“木瓜…是家生奴，就愿此生陪着姑娘！”木瓜吓得马上要跪了，婉儿一把给拉住。

　　“逗你玩呢！”婉儿白了她一眼，又是一个傻子。

　　“姑娘不带这样吓唬奴的！”木瓜生气了。

　　“你现在还小，等大一些我再替你考虑这些，暂且别怕。”婉儿笑了笑，拉着木瓜的手。

　　“姑娘说的再好，奴也不去要布匹了。”木瓜好似看穿了她一眼。

　　“我自己去找！”婉儿笑了，自己去找布匹去了。一路上她就在那想，富弼的脚多大，真是忘记问了，要个绳子就好了。

　　“大姑娘…富公子来下了拜帖…”小麦子跑了进来。

　　“他人呢？”婉儿问。

　　“在外面站着呢。”小麦子指了指门口。

　　“这个不要给爹爹了，他去府衙了，我去给他赶走。”婉儿装的有模有样的，拿着拜帖走了出去。

　　富弼换了身衣服站在门口，一身深蓝色的锦衣，也很趁他的。

　　“富六郎！你不要上学的吗？”婉儿皱着眉。

　　“怕你今日不去…胳膊没好也不便出门，这节课我早走了一会，没有先生，自习的。”富弼咧个大嘴。

　　“你跟我过来！”婉儿一脸不悦。

　　“哎。”富弼倒是乖巧的很。

　　“这个拜帖给你，爹爹不在家！”婉儿装模作样的。

　　“小麦子不在门口了。”富弼看着知州府大门。

　　“不是说晚上才会来的吗！”婉儿本着脸，故意生气。

　　“晚上可以不下贴…这会子可以下贴…”富弼笑着说。

　　“你再这样，还怎么考功名…”婉儿黑着脸。

　　“好不容易…你跟我和好了，总觉得这时候不来看看，心里…过意不去。你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却总是忍不住。”富弼说的很小声，很深情。

　　“把你脚上鞋脱下来。”婉儿还是本着脸。

　　“嗯？”富弼一脸不解，还是乖乖坐在地上脱了下来。

　　“这是绳子，你量量脚尺寸。”婉儿转过脸去。

　　“原来是要给我做鞋子…”富弼笑了。

　　“谁说做了！就是剩了些好看的布面，没什么可做的。”婉儿看着他。

　　“你给我做的衣服我今日自己给洗了，晚上给收起来，等到逢年过节再穿。”富弼慢慢量着脚。

　　“一件衣裳而已，我都给你找布了，不要几日就可以给你。”婉儿见他这样稀罕。

　　“不要…累眼，我还有，等想要了告诉你。”富弼把绳子递给婉儿。

　　“我做我的，你爱要不要。”婉儿才不吃他这套呢。

　　“帕子我洗干净了，本准备今日还你，看来还可以拿走，明日下帖子再还。”富弼把帕子拿出来，又塞了回去。

　　“你就是泼皮无赖就是了。”婉儿笑了。

　　“能见着心上的人…这样的小事情不值得一提。”富弼满不在乎。

　　“你回去吧，我去给你找布去。你要什么颜色的布做鞋？”婉儿问。

　　“不是说剩布吗？”富弼笑着问。

　　“不说拉倒！”婉儿转脸要走。

　　“等一下…”富弼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婉儿。

　　“什么？”婉儿问。

　　“六香村的糕点铺子里的发糕，我看刚出炉，顺道给你买些。”富弼满不在乎的说。

　　“顺了几条街的道。”婉儿笑了，又本脸训他：“不顺的道！当我才来啊！回去好好学，这时候少见，以后才能相守。”

　　“相守…嗯…只是想念怎么办？”富弼一脸不忍心。

　　“我不去老宅，三日后去学院，看着你看书！”婉儿撅着嘴。

　　“好。”富弼脸上笑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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