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有人负剑,有人打拳
圆月高挂,冬夜清冷,江边的气温低得吓人。
有一条小龙趴伏在陆承的肩头打盹,偶尔甩尾拂过陆承的发间。
少年闭眼,鼻息中白雾凝如气柱。
楚念缩在陆承的怀里,陆承的身体宛如一个小火炉,让她舒服得直打呼噜。
山林间偶尔有风,刮起一阵梭梭响。
陆承睁眼,看向林中某处,那隐蔽的黑暗之中,有着一闪而过的诡异响动。
只不过看到他睁眼,又缓缓将气息敛去。
将楚念小小的身子放到一边,陆承缓缓撑起身子,屏气凝神,暴动而出。
只听见“呜咽——”的一声惨叫,少年背负一只已经毙命的猪鬣,从林中走出。
篝火重新燃起,火星再次飘出。
陆承离得远些,剁下了两根猪腿,剥皮后放在火上炙烤,油脂滋啦作响。
他太久没沾上荤腥了,明明是个炼体武夫,却一直吃草药进补。
这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猪鬣,刚才在草里盯着他许久,不止一次散发出杀意,还是个进攻性极强的家伙。
特别是肉质,紧致有嚼劲,哪怕不加作料,自带一种山野间的自由的味道。
猪鬣:。
从怀中取出两物,一枚戒指,一块令牌,皆是储物芥子。
他现在是练气后期,原主死后,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破解其中的烙印。
戒指是那大离金玉坊中,刘肆的所有之物。
一股脑将其中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零零散散的有几十块灵石,穷得让陆承打哆嗦,难怪之前要谋算一番抢陆承,小聪明的确不少。
还有几株玄阶低级的药草,也都被陆承收入囊中。
翻翻找找之间,掉出来一块玉玺,原本睡得流哈喇子的楚念顿时竖起了耳朵,在地上翻了个身子,大眼睛紧盯着玉玺不放。
陆承掂量着玉玺,看到出楚念这副反应,便知道是这玉玺中有着一丝人道气运,让她心生亲近。
“喏,给你了。”陆承随手一扔,楚念双手将玉玺捧住,塞进被子里,很快便面露红晕。
这个大离王亲府上的修道天才,储物芥子里满打满算就几样看得上眼的物件,穷得让陆承一阵唏嘘。
将戒指随意放到一边,陆承又拿出一块玉牌。
是那楚氏老妪的遗物,被那黑蛟吞入腹中后,又邀功似的拿了出来。
至于是从哪里拿出来的,陆承并不想去细想,只是使唤楚念道:“来,把这玩意儿打开。”
以他练气境的境界,去开一个金丹境的储物芥子,明显有些吃力不讨好了。
楚念是灵海后期,这事儿她干正合适。
令牌在楚念的手中待了一会又回到了陆承的手中,少年目露精光,满是期待地探入神识。
一小堆灵气四溢的石头放在芥子正中间,陆承忍不住要兴奋得跳起。
竟然是几百之数的灵晶!
换算下来,可是上万之数的灵石!
这老家伙竟然这么有钱?
对于陆承这种穷到习惯的人来说,这种杀人夺宝的事情,好像有那么一点爽得理所当然?
除了这几百块灵晶,还有不少的药草和丹药垒放在其中,还有一沓卷轴。
是欠条。
欠条之上大多都有店铺的盖章,原来这老妪借了一大笔钱,买了不少的药草,为的只是求一颗四品丹药。
她已经在金丹初期蛰伏许久,若是再不进取,很有可能便会自己断绝修行之路。
已经二百岁的她,寿元本就无多,所以才会有这孤注一掷的选择。
陆承在一堆药草中翻翻找找,除了几株自己一时间想不起来名字的药草,竟然无一例外都是玄阶以上的品秩。
“啧啧啧”陆承咋舌不断。
除去这些以外,还有一两件老妪的法宝,是那一块方盘和卷丝,品秩看不出来个好坏,于是便被随意放到了一边。
还有一些书信,杂物,都被陆承一一翻了个干净。
“叔叔,你笑得好难看。”一旁的楚念提醒道。
陆承放下自己手中的一份信纸,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他也没想到,这已经两百岁的老妪,竟然还有私底下买男奴的爱好,手上的这封信,便是楚亚氏其中一个面首写给她的情书。
想到那褶子一翻一翻的老脸,陆承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对那面首忍不住肃然起敬。
最后陆承翻找出一份邸报,拿在手中。
是那羌无城的邸报。
楚念把玩着玉玺的身子顿了顿,好奇地看向陆承。
她能清楚感觉到,陆承一瞬间有了极大的变化。
那份邸报上的内容更新到七日之前,报上最大的篇幅,便是一少女持剑图。
最高级的那份邸报,不仅能追更,还可以附带水月镜记载。
陆承点开那水月镜,便有光华流转,是那儒生的泼墨山河之术。
遥遥海上,漫天修士林立,目光皆汇聚于那擂台之上。
有一蒙纱少女持剑,出剑之时,宛如黑天开日光,剑气荡出百里。
作为对手的海族直接被斩首当场。
下有书蒙纱少女的战绩,羌无城论战,一日一战,从未停歇,已斩海族年轻一辈二十有余。
硬生生以一己之力,拔高了整个羌无城年轻修士的档次。
原本海族还会派上一些滥竽充数的弟子碰碰运气,试图攒攒资历。
直到陆明溪的出现,让那些想碰运气的海族年轻一辈纷纷灰头土脸的离去。
这人出剑,可以不见血,但是一定要见人头落地。
截止到七日之前,已经有不少于五个宗门的长老,暗地里为她抛出了橄榄枝,至少也是个亲传弟子的待遇。
可是雷声大雨点小,事情闹到最后,陆明溪依然只是每天寅时,准时出现在羌无城城头,随时准备出战。
陆承的眼中有了新的笑意,心情大好。
楚念指着那副画中蒙纱的女子,说道:“这姐姐肯定很好看。”
“那肯定。”
陆承咬了一口猪腿,还是那样滋滋冒油。
“我也要!”小家伙探出了身子,硬是在猪腿上扯去了一块。
就在两人争抢着一块猪腿肉的时候,隐蔽的树林中,再次响起一阵沙沙响。
有一汉子正紧盯着灌丛后的火光,将自己的身后的人拦下。
那是一个半大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
汉子名叫有吉,披挂着一块兽皮,露出胸口强壮的肌肉,手里拿着一把猎弓,已经搭好了箭矢。
身边的是他的孩子,有福。
两人在这山林中夜狩,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只猪鬣的尸体。
那猪鬣口鼻出血,额头上被砸出了一个大洞,看得父子二人一阵心惊。
那个碗口的大的血洞以及尸体被处理的痕迹,明摆着就是人为。
可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有那种力量?
有吉作为一个满村唯一一个炼体三重,自认为无法做到。
而现在,那火上架着的一整块猪腿,似乎就是在证明父子二人心中的猜想。
有福瞪着他那灵动的眸子,大气都不敢出,却忍不住咽了一口又一口口水。
他看的是那块猪腿肉,那可是村子里逢年过节才能吃得上的好东西。
有吉看的是那白衣少年,猎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人的危险程度,至少也是十只猪鬣的级别。
篝火燃得熊旺,陆承伸出袖子擦干净楚念的嘴巴,对着那树林的一角遥遥拘礼。
“炭火尚温,阁下何不出来一叙?”少年的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楚念在被卷里仰起身子,跟随落陆承的目光看去。
只见林中走出一孔武有力的汉子,浑身肌肉紧实有力,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兽裙的少年,眸间灵动。
看到这汉子浑身的血气都遮掩不住,陆承就知道自己又白卖弄那么点文化了。
果然,有吉带着有福上前就是啪啪一顿行礼,嘴里的官话说的也变扭。
总结下来就是,两人只是山脚下的猎户,并没有恶意,只是看到了那只猪鬣的尸体,这才上前查看一番。
陆承笑着听完,拿起另一只烤的焦黄的猪腿,给那躲在身后的少年递过去。
同时将缩在被卷中的楚念给提了出来,摸了摸她的脑壳,让她向二人问好。
楚念扳直了身子,奶声奶气地行过了礼。
看得有吉一巴掌盖在自己儿子的后脑勺上,同样对着陆承打过了招呼。
等陆承再次开口邀请有吉坐下一叙的时候,汉子也能放下心中的警惕,大大咧咧地坐下。
原本在两人之间的隔阂,便这样无形消散于空气中。
有风跳过篝火的苗尖。
吃得满嘴流油的汉子拍着胸脯,答应陆承明天一早就带他走出这片山林去,说着还拿出了兽皮袋装的土酿,猛灌几口。
再次说话时,就变成了我有吉在这山林中,闭着眼睛都能走上十个来回,还能打回去一头猪鬣。
陆承就只是保持那副和善的笑,偶尔附和两声。
有福躲在父亲的身后,吃得肚子发撑,只不过听到自己父亲开始吹嘘时,又止不住地觉得面红耳赤。
而后忍不住看向篝火的另一边,只是看一眼,又赶紧将视线收回。
他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比村里的熊丫头要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皮肤比那马奶还白,眼睛就和溪中剔透的鹅卵石一样好看,想到自己能和那样的女孩子互相拘礼,有福的嘴角咧开,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人在村里的祖祠对拜。
等到火苗殆尽,父子的呼噜声响起,天边又将泛白。
陆承给楚念掖了掖被角,走到林中一片空地处,面朝东方,沉腰下马。
有人负剑,有人打拳。
【作者题外话】:不是水不是水不是水。就是推动剧情的时候讲点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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