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牢房门缓缓推开──
最先进入五感里的,不是视觉,也不是听觉──
而是嗅觉。
血锈混合秽物,既腥又臭,却隐约之中或着焦香,融合成一种难以言述,刺鼻难闻的味道,令人忍不住皱眉恶心。
牢房里光线很暗,本应用油灯点亮的走廊,也只在尽头处点着几盏。
前段走廊一片漆黑,牢室里也安静无声,本以为会听到惨嚎求饶,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无法判断使用中的牢室里发生何事。
眼下也只能先向着光源往前走去。
越靠近尽头,难闻的味道就越发浓郁,就连进门还算平静的杨逍,也忍不住以袖掩鼻,抱怨了句那家伙做过头了。
在仅有的光源之下,尽头那间牢室是唯一的目标。
来到距离牢室五步的地方,侧耳倾听能听见隐约的杂音,但不是求饶声,也不是问话声,听着像是物体碰撞的声音,还有──微乎其微的低吟。
守牢室门口的是范遥的两名暗部,岚与琛。两个人一脸无聊的坐在门口,用手语聊着天。见张无忌及杨逍靠近,起身迎过来,将他们挡在五步之外。
「教主,杨左使。请停步,不宜往前了。」
杨逍跟张无忌互看一眼。张无忌稍微侧了身,视线放远投向牢室之中,想从中看出什么。不过光线与角度的问题,什么都看不到。
杨逍没硬闯,问道:「还没结束?」
暗部们一同摇头。
「也搞太久了。他应该有遵守条件,只对一个人动手吧?」
「是。确实只对其中一名俘虏动手,但──」岚欲言又止,然后在杨逍发出低沉喉音后,续道:「主人有刻意的在吊命,所以人虽命悬一线,但确实还留有一口气。」
杨逍皱眉。
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何三个时辰都还没结束的原因,不是因为那人命硬,而是因为范遥为了能拖时间,刻意做了续命的处置,以便能花更久的时间弄死他。
那家伙,这可真是,做过头了!同意他玩,可没同意他搞的这么过分!
「主人有说这次会夸张点……」岚看杨逍神色不佳,为范遥解释了下。
「别帮他说话。」
杨逍瞪了岚一眼,让岚立刻禁声。
杨逍暗自决定一定要教训范遥一下才行,但首先正事要紧,又问:「情报呢?都招了吗?」
「是。」琛回道:「一时辰前已全部招供,内容已誊写成册,待主人看过后便能提交。」
「一时辰前?」张无忌愣愣的重述。
也就是说,早在一时辰前就已目的达成,所以,这一时辰的拷问全是没有意义的施虐?
张无忌顿时觉得有点无法接受的晕眩。
杨逍没特别注意到张无忌脸色凝重的表情,「那人呢?即便没用,我也说过要留命了吧?」
「是。」岚指指隔壁的牢室,隐约之中看到两人躺倒在地,「问完话便先弄晕了,人没事,主人没对他们动手,不过受到不小的精神伤害。」
杨逍想这两人大概算是废了吧。即便武功还在,也还有命能走出这里,但肯定心生阴影,得上疯病吧。
张无忌本想去看看那两人的状况是不是性命无恙,但看杨逍一把推开两名暗部,让他们别挡路,便先收回了这想法。
对,不管怎样,还是先阻止范右使再说。
牢室里光线真的很差,也就底边桌上放了盏油灯,勉强照亮那周围的物品,远点的东西只剩下大概的轮廓可见。
光线不佳,其实也没办法真的看清什么,刺鼻的味道即便掩鼻也盖不住,
然而令人意外的,跟外头走廊相比,里面反而没那么寒冷。
这原因为何,可以说是一见便知。
在那放油灯的桌边地上,摆放着一个燃着微弱火光的火盆,里头放了不少烧红的木炭,炭里插了几根铁,随着高温也烧的艳红。
嚓。
突然听见一个轻微的声响。
不似坚硬的东西碰撞所发出的声音,更像是落在软软濡濡的东西上,响起小声的黏濡音质。
瞇眼凝神,光线不佳其实不太能阻止有修练武功之人的视野,黑暗中,有抹人影不知从地上捡起了什么,随手一抛,准确的扔进墙边的另一个木箱里。
然后那人走到火盆边翻着炭火,从中夹出烧着艳红的铁块,像是在挑选一般,重复了几次。
张无忌视线随着这人影移动,想厘清那人的意图。
杨逍倒是没管这人影,目光往另一边看去,凝神注视,等看清了黑暗之中的情况后,不禁暗骂了糟,下意识就往张无忌面前挡,避免少年看清事实。
「杨左使?」
张无忌纳闷,正想挪开步伐,却听见杨逍严厉的喊了一声。
「教主,且慢。」匆忙制止张无忌的好奇心,杨逍续道:「教主,麻烦你先不要靠近,遥弟这回真做过头了。」
「不就是知道他会做过头才要我来阻止他的吗?」
「确是如此,但教主没觉得古怪吗?我们从进来牢房后并未压制音量,照理来说这么近的距离,他应该能察觉才是,但他却恍若未闻般的继续?」
张无忌被这一提醒,也意识到,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他们的对话声理应不会被忽视,甚至,方才打开牢室铁门时,发出的声响可比他们的说话声还大声。
「教主,不用靠近,但麻烦你喊范右使一声。大声点。」杨逍说道。
张无忌点头照做,提高音量喊了一声范右使,牢室里泛起回音,但没有任何回应,别说响应了,看那人影连个动作都没顿,选好了铁块就往另一边走去──
透红的铁块压在某个物体上。
可能是死物,毕竟没有声息,但是随着这动作,飘出了一缕淡淡肉香。当意识到那铁块印上的是什么物体时,这肉香顿时令人作呕。
张无忌连想到了。
他表情难看的撇过头,视线难以接受的撇开,伸手摀住了口鼻。
反胃感。
空间里安静了一会,可能很快,也可能很久,这里黑暗潮湿又冷,时间空间感低落,无法准确计时。
突然响起一阵木头碰撞的声音。
喀拉喀拉。
然后是忙碌的那个人的轻声自语:「嗯?又是骨头?可我手脚骨头都拆的差不多了──唔,肋骨不知可不可行,速战速决再封脉止血,强心药──还剩三粒──」
安静片刻,随着无声脚步移动的是,轻柔的低声吟唱。
优美的、轻缓的──低吟。
诡异的行为举止,让张无忌毛骨悚然。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举动都无法理解。
视线随着柔美的音调而去,入目所见,是无法想象不曾见识的事实。
那光线不清的角落,有个「物体」被固定在那,没有能辨识为人的四肢,本该是脸孔的部位,如今面目全非,只剩几个黑压压的凹洞,显示着那或许曾是眼口。
覆盖在那物体的表面,是体无完肤的创伤。不该细瞧,但若细瞧便会发现,那不是单纯的体无完肤,皮肤血肉曾被撕开后又被缝合,烙铁烧灼也不过只是在止血罢了。
那已经没有能称上是人的地方了吧?
可那个「物体」,那个曾身为人的躯体,还活着,呼吸断断续续,心跳颤颤不断,那是命悬一线,随时会死的阶段。
张无忌医者仁心,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景象,即便是当年金花婆婆恶毒的手段,与之相比,都温柔了不少倍。
救济是慈悲。
那是不含恶意的行为。
但这是张无忌第一次见识到,医疗手段也能如此残忍无道。
张无忌难过地闭上眼,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震惊的画面让他无法思考。他不想知道这一切,是那个向来对自己笑脸相对,总是软绵绵卖乖的范遥,亲力亲为的手笔。
柔美的低吟还在继续。
不含恶意的行为也还在继续。
那本该是甜美的善行,却在这里与恶交融,混杂出空虚无义的意念。
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
但是,那有原因吗?
该不会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理由?
张无忌脸色苍白,表情难看。眼前的惨忍令他觉得不舒服,认知到范遥行为里的善意与恶意相冲突,混沌歪斜的扭曲与空洞,让人恶心。
不能接受。
这怎可能接受。
得阻止他。
忍住即将翻涌而出的作呕感,张无忌开口问道:「杨左使,要如何才能阻止他?」
声音虽然带了点颤抖,但是不含畏惧及怒意。
杨逍有点意外张无忌的坚强与正直,在黑暗的遮掩下欣慰无声浅浅一笑,回道:「会有点难度,你刚刚都喊的这么大声他还是没反应,那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家伙,自我封闭了听觉了吧。」
杨逍瞥了旁边的暗部一眼,立刻得到暗部们肯定的答案。
张无忌没办法理解,「为何?不是要问话吗?但是却不听?」
「因为负责问话与纪录的不是他。」杨逍指指旁边的暗部,「他们才是负责问情报的。当遥弟拿游戏签筒玩,基本上不会思考规则以外的事。」杨逍简单的说明了下签筒的游戏规则,续问道:「教主,你现在能出手打他吗?」
张无忌愣了愣,「什么?」
「游戏签筒目的未成无法主动中止,他不会思考这事。要制止他的方法只有强硬点手段,不过这时候靠近他通常都会被反击就是了,他会下意识地认为是有人要劫囚。以前阳教主教的方法是──先发制人,直接揍。」
张无忌错愕。
杨逍向旁边的暗部伸手,「拿鞭子跟小刀来。」
岚跟琛互看了一眼,还是各自去拿了指定的东西来,双手奉上。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杨左使开口,他们只是听话,应该不会被主人事后追责吧。
杨逍拿过鞭子,轻轻将长鞭甩开,握把递给张无忌,「教主,甩他一鞭,让他注意到你,基本上就可以停了。」
张无忌没接过,只是愣愣地看着鞭子,发问:「以前阳教主都是这样做的?」
杨逍话里带点笑意,「不,这其实是阳教主给我的办法,毕竟,我不像阳教主,能直接用武力镇压遥弟。以前阳教主更直接,是直接原地制服后把人拖出去教训的,别看遥弟总是嘻皮笑脸随意任性,他其实很怕教主生气。同理,对你也是。」
张无忌其实多少有注意到这事。范遥会在他心情不太好的时候,态度显得乖巧柔软小心翼翼。那是很明显的差别待遇。
另一边的轻缓曲调还在继续。
这支签的游戏时间还没到。
「教主,如何?你能出手吗?」
不过是甩一鞭,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张无忌正要接过鞭子,突然想到,脱口一问:「杨左使,你一直都是说范右使他做过头了,但似乎没说是他做错了……所以,即便是这样的残忍恶行,你也认为范右使没做错吗?」
「教主,你果然很正直。只有你会去思考判断正确与否,其它人只会要我赶紧阻止他。」杨逍将鞭子收回,叹息道:「如你所言,虽然是做过头了,但这不能说是『错误』,不管过程如何,遥弟也没有偏离他的目的。下手残酷是为了要情报,他的游戏签筒没有时间概念,也没有人向他提醒情报到手其实可以结束了,他并不知道这些,所以不能说他做错了。」
「那如果我现在打他的话──」
「你动的手,对他来说无论如何都是对的。他绝对会停,只是──他事后会来请罪的可能性会很大。」杨逍晃晃鞭子顺手感,说道:「教主,还是由我来吧。你可以针对他做过头这事想想怎样处罚他。」杨逍顿了下,轻笑:「虽说是什么处罚都可以,他都会乖乖受的,不过这只是我的建议,尽量不要体罚他,那家伙因为一点因素,对他体罚的效果可能没有你关他禁闭罚他抄书来的有效。」
张无忌有点意外。这也难怪他总是听说阳顶天放任范遥乱来,也没见其他人看过范遥被处罚,但若处罚都些禁闭禁足,那确实不易察觉。
杨逍没再与张无忌对话,他注意到范遥为了抽肋骨费了些心思,相同的旋律重复了第三次,那代表他所剩时间不多,旋律没断代表他还没搞定,小曲调重复五次便是时间尽头,再没搞定也不能继续,就只能去换支签了。
或许范遥真能在时间结束前搞定他抽肋骨的小任务,但杨逍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长鞭伸展,认准方位及距离,毫不客气甩了出去。
破风声响。
随即是长鞭甩在人体上的声响。
没有任何乎痛声。
柔美的低吟曲调中断。
任务中突然被莫名鞭击,那鞭还力道不轻,整个背部火辣一片,痛的范遥反应不过来,硬生生僵了一会,缓过气,才缓缓转过身看是谁敢打断他。
黑暗中光线不佳,但来者中的其中一人手上拿着油灯,倒也方便辨识是谁,看出持鞭的人是杨逍,范遥纳闷的偏了头,无声的问他为何阻止。
那是平静的神情。
貌美的容貌中,没有任何情绪。
杨逍见惯了范遥在工作时总是这样子,没开口,反正范遥也听不到,稍微往旁边挪了一下,歪头用动作示意,让范遥能注意到被他挡在身后的人物。
于是顺着杨逍的动作,范遥这才注意到来者四人当中,有张无忌在。本来没在多加思考,只想好好玩游戏签筒的脑袋,顿时警铃大响,眨眨眼回过神,双手一松,手上的东西直接落地。
面无表情的平静不见了,冰冷无情的气息也消失了,神情带了点慌张,紧张的回头看了那名被玩得惨不忍睹的俘虏,再看看另一边的几个人,内心慌的可以,露出了小心翼翼畏缩试探的讨好软笑,双手在衣服上擦一擦,犹豫了一下还是低着头走过去──
唰!
「!」
那长鞭甩在地上,鞭尾扫到他的脚,范遥立刻停步,视线死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杨逍不知道拿了什么小东西弹指射过来,解了范遥封闭许久的听觉。
当啷。
随着金属碰撞声,一把小刀被丢到范遥跟前。
「把人杀了,结束你的游戏。」杨逍语气平稳,带有不容拒绝的气势。
范遥没出声,弯腰屈膝的捡起小刀,头也不回的甩手丢出,准确的贯穿心脏,葬送早该终结的生命。
他没起身,继续安静无声的半跪在地。
「你,没有想说的吗?」杨逍盯着那跪在地上不知道是在装死还是装乖的范遥,问道。
范遥回答的声音很软,已经是接近装乖撒娇的软绵音调了,不过说出来的话到是有点讨打,「你想要我说什么?道歉的话你会生气吧。」
「你知道你做错什么吗?」
「大哥你知道答案的。」范遥音调委屈,「我可是照着游戏规则做的。你要是不想让我做一开始就应该阻止我,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是你许可──」
他不知错,也没要反省的意思。
一点都不意外的反应。
「遥。」杨逍打断他,「你知道过了多久了吗?」
范遥愣了下,抬头看杨逍,「多久?」
「超过三时辰。」
范遥没想过会搞这么久,听到已经过了三时辰也是有点错愕,顿时想起了漏了某件事,垂头软言,「这──我不是故意的。」
「你没燃香。」
「是……」
杨逍叹气,手上的鞭子随意晃呀晃,鞭尾在地上扫来扫去,看的范遥稍许紧张,呼吸都小心翼翼。
「为何不燃?燃香计时,是当初阳教主给你的规定吧?你没遵守。」
范遥轻轻抿唇,唯唯诺诺解释,「香──在光明顶,手边没有,所以才──我没想拖这么久的──而且,一条人命照理也没办法撑那么久──」
「遥,再说下去便是狡辩了。」
「──」
杨逍的声音轻描淡写,但对范遥来说,依旧很有效。范遥当下安静闭嘴,视线盯在地上不敢抬头。
是该道歉认错。
但是──
关于燃香这件事,那并不是一定得遵守的项目。那通常是在游戏开始前,如果阳顶天有给他时间限制的话,才会被要求燃香。那确实是阳顶天怕他玩得入迷过火,才给他加上的限制。而这次,杨逍并没有在开始前要求他时限,所以即便范遥不燃香,也不算错。
杨逍知道。
范遥也知道。
这件事不能拿来当作做错的理由。
范遥其实不懂杨逍在这时候提这个为何,但既然杨逍说了是「狡辩」,那范遥便会顺从的听话。
他没有想与杨逍争论的想法。
他也觉得这种事没必要争。
是对是错,一直以来都是教主与杨逍说的算的。
「教主。」
杨逍轻唤在一边的张无忌。他的视线并没有移开范遥身上,理所当然的有注意到范遥在那声呼唤之下的紧绷。
嗯,果然会怕阿。
「是否要处罚范右使,由你决定。宽恕与否,惩罚与否,全听你发落。」
张无忌没想过杨逍会这么突然的把决定权交过来。
范遥的态度很两极。明明没要他跪,但他却十分乖巧的跪着,低着头连视线也不抬,静静地等着。
张无忌本以为前面范遥会试图解释与争论,表明自己的行为并非有错。但是,没有。即便他并没有真的认错,但对于强压在他身上的罪责,他也没有想要辩解反抗的意思。
那是多么残酷无道的手段,不该宽容,做过头的行为更该严惩,相信明教的绝大多数人都这么想吧。
然而,当张无忌也认真的看了下乖巧跪地等罚的范遥后,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范遥没认错,但同时他也没有对莫名挨下的那一鞭表达任何的不满与抗议,他连声痛没呼。
也就是说,在被宣告罪责之前,他其实已经被处罚了。
没有任何怒意,没有任何不满,也没有任何抵抗,甚至是还乖巧等着被处罚?
张无忌扯了下杨逍的手臂,问道:「范右使错在那?」
听到这问话,连范遥都困惑茫然的抬头看向张无忌。
光明左右使一时之间都没办法回答这问题。
错在那?
先前也说了,根本没错。
「没错的话也没必要惩罚。」
杨逍多少对这答案心里有底。他前面为张无忌的说明解释,正是希望张无忌能不要只看表面。对待范遥,绝不能只看表面。
他非善,却也非恶。
不过当事人范遥,却是最无法理解的那个,他茫然的问道:「教主?我这般手段你能接受?」
「不能。」张无忌速答。
「唔。」范遥有点小受伤。
「但这是两回事。」张无忌义正严词,「那是你的『工作』,我不会过问你想如何完成他。凡事一体两面,如同太极一般,有阳必有阴,你属于黑暗之中,我能理解。不过你这次做过头也是事实,回头把你的签筒给我,我得没收这东西,下次,若有下次,得先经过我同意才能用。」
「是。」范遥愣愣地回。他跟不上张无忌的神奇判断。
「还有,下次不准刻意的为你的目标续命。」
「但是,不这样做的话,他们可能活不──」
「这是命令。不准再这样做。」张无忌厉声,「在不用药的情况下解决。」
「是,遵令。」
张无忌都这样说了,范遥也只能听话。然后张无忌向范遥伸出手,「手给我。」
「?」范遥偏头疑惑,还是乖乖把手递出去。
张无忌抓手把脉,无奈道:「杨左使,你下手够狠。几条小脉被打断了。」
杨逍也是回的毫不客气,「对遥弟这难搞的家伙,倒也不用客气,我没直接打晕他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张无忌闻言错愕又好笑。你们兄弟俩到底感情是好还是不好阿?
范遥没出声,他注意到张无忌有想为他疗伤的打算,连忙抽回手,「教主,不必为我费心,不过是我做过头得来的处罚罢了,我活该应得的,不需劳烦教主治疗,也不是多严重的伤,擦擦药内功转上几圈就好。倒是教主,你先出去吧?我收拾善后再去找你报告。」
张无忌觉得人都受伤了,不适合继续待在这,要出去就大家一起出去,不过杨逍也跟着帮腔,希望张无忌先离开,他会留下陪范遥收拾善后。
两个人都这样说,还不让他帮忙,杨逍直接把张无忌推到门口,边说着小孩子别看血腥太多,最好教主出去找个忘忧草把这一切都忘了。
张无忌被迫离开牢房,等牢房大门在身后关上,张无忌脸色一白,勉强咽回返涌而出的胃液。
他刚刚刻意将注意力仅放在范遥跟杨逍身上,黑暗里的惨忍画面能不注意就不注意,但是,味道和理解察觉的现实还是让他觉得不舒服。就如同他回答范遥的一样,他不能接受。
不管怎么说,不管有多么正当的理由,范遥所做的这一切都太超过。
张无忌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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