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修改时间8.1)
庄无己做了个荒诞又迷乱的梦。
之所以说是梦,而非幻境,是因为这次他并非旁观者,而是真真切切置身其中。他又回到了他的少年时期,彼时他刚刚飞升,又失去了父亲,在天庭里算得上无牵无挂,因为生得过于美貌,甚至还遭了仙娥的妒忌。过惯了锦衣玉食满座红袖的日子,即使对长安侯再失望,对他曾一心一意庇佑的百姓再失望,说不寂寞也是假的。
‘庄无己’本就是个喜爱热闹的性子,在自己的殿里练了几天剑只觉烦闷异常。这日终于待不住了,辰时照例练完一个时辰的剑,便想出去溜达溜达。可他站到神殿门口,放眼望去,精致的楼台琼宇在柔和的晨光下熠熠生辉,而云间的大道上却是空无一人,唯余庄严肃穆,当那光线透过这满街空气时,那光好似都变得庄严了起来。‘庄无己’这才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他可以侧帽打马的地方了,出门或是不出,其实也无甚区别。
‘庄无己’在门口默立片刻,准备回房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便接着练剑。怎料这时,鼻间突然嗅到一阵潮湿的海风气息,下一刻,一个清朗的男声萦绕了整个天庭:“天帝老儿,听说你这最近新来了一个生得极俊的新神,怎的不叫我来开开眼?”
有伤风化。‘庄无己’想道,但还是止住了脚步,想看看那人到底打算干些什么。一听这人的语气就不是第一次干这种跑到天庭来犯浑的事,他倒是挺好奇天帝会不会被逼得发疯。
天帝估计也觉得有伤风化,没有搭理他。也不知道是被闹怕了,还是忌惮那人的身份,总之‘庄无己’等了半天都没听见天帝吱声,这就是默许那人在这撒野了。
‘庄无己’叹了口气,觉得没劲,又想到这两日只有自己是新飞升的,长得也确实好看,顿觉不妙,转身就跑。
只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庄无己’没跑出几步,便感受到自身后裹挟而来的海风气息,潮湿却并不难闻,没有腥气。他心里清楚,不论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单凭他敢在天庭撒野就定不是等闲之辈,自己怕是想跑也跑不掉,于是索性停下脚步,转身迎上了那人的目光。
来人长得倒是不错,肤色偏黑却黑得不蠢,隐约能看见底下银白色的长筋。长相则和‘庄无己’完全是不同的俊朗,俊朗得有些近乎锐利了,眉目深邃,一双眼睛却是赤金色,像是深潭里落下的太阳,不至于让他显得阴冷。身上穿的那身黑色料子乍一看平平无奇,剪裁也十分奇怪,就像把一块刚裁下来的布直接裹在身上,被光一照,却好似有暗暗的水纹流转,穷奢极恶得不显山不露水,看得‘庄无己’这个曾经的知名纨绔都甘拜下风。
这样一来,‘庄无己’对那人的第一印象便好得不得了,主动开了口:“在下庄无己,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算不上前辈,只是活的年岁比你久些。”那人笑笑,“直接唤我骊越便好。”
或许是骊越与他见面时端庄得过了头,后来‘庄无己’才会一次次被这人耍着玩,被他气得暴跳如雷指着他鼻子骂也已经是家常便饭,那分对前辈的敬畏感,早就不知道被‘庄无己’丢到了哪里。
耍着玩倒还没那么让‘庄无己’暴躁,骊越此人不知道是有什么毛病,三天两头要调/戏他,一会儿叫他大美人,一会儿又问能不能跟他回去做族母。‘庄无己’一开始觉得他有病,激烈反抗,甚至与他大打出手,结果发现那人调/戏得更来劲了。于是‘庄无己’改变了策略,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反击回去。前者能让骊越自讨没趣,后者则偶尔还能看见那人赧然的模样。虽说有些话实在露/骨又低/俗,放在从前,也是‘庄无己’绝不会用来讨姑娘欢喜的。但若是能降服了骊越,他至少能老实两三个时辰。故而‘庄无己’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到后来也就释然了,能做到面无表情说最下/流的话,再笑得半死,吹着口哨欣赏那人红透的面颊,日子倒是比刚上来时有趣得多。
只是有一点非常奇怪。骊越在天庭并无住所,每日待在‘庄无己’的殿里和他嬉闹一整天,像是他身为黑骊一族的族长却整日闲得不得了,没有半点需要他操心的事。但只要一到酉时,他必定会离开,从无例外,问起便是族中有要事,需要他赶紧回去。‘庄无己’曾经问过,以他的身份,若是要在天上置办一处住所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何不向天帝提要求。而骊越却一反常态,沉默了许久,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他不说,‘庄无己’便也不再问,依旧每日辰时准时站在殿门口迎他,再在黄昏时分将他送走。比起先前一个人的日子,如今已是好过得太多了,何必再刨根究底,徒惹人不快呢。
这日,‘庄无己’像往常一样迎接骊越,佯装不悦道:“今日你来晚了,如何赔罪?”
骊越却并未似往常一般顺着这话调/戏他几句,竟走神了好一会,才回话道:“你想让我如何赔罪?”
他难得说人话,‘庄无己’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才道:“我的剑鞘近日新做好,只是上头还少了些装饰。不如你替我寻颗珠子来镶上。你久居东海,这类宝物怕是数不胜数,休要从你那一屋子金玉琳琅里随意挑出一件糊弄我,我既是开口向你要,你既是要向我赔罪,那就定要最好的。”
‘庄无己’自认把骊越的那股无赖劲已经学了个十成十,等着看那人的反应。果不其然,骊越唇角微勾,‘庄无己’再清楚不过,这就是他要开始耍嘴皮子了,打起精神来准备应战。
谁承想,骊越那双深邃的赤金色眸子直直盯着他,唇角就保持着那抹笑意,开始在他面前宽衣解带。那身黑色描金暗水纹袍的奇特裁剪此时便派上了用场,骊越只不过轻轻扯了一把腰带,整套衣衫便尽数滑落,露出衣袍下线条流畅的肉/体。
‘庄无己’有片刻惊慌失措,不过很快便冷静下来,甚至还颇为欣赏地冲骊越吹了声短促的口哨:“练的不错。看着挺瘦,该有的都有啊。”
骊越不语,带着笑一步步向‘庄无己’走近。直到‘庄无己’终于承受不住骊越周身那诡异又暧昧的气氛,垂下眼睫时,骊越才在他身前站定,从颔上拔下一片金色的鳞,放在他手上。眨眼间,那片金鳞便在庄无己手中化成了一颗月白色的珠子。那珠子不过丸药大小,‘庄无己’却能感受到其间流转不息的灵力。
他也顾不得面前还站着一个赤身裸/体的骊越,抬头问道:“这是?”
骊越并没有要穿上衣服的意思,纤长的手指理了理垂至眼前的长发,缓缓开口道:“黑骊颔,生三鳞,色如金,质如羽。化而为珠,其名泉客,可避灾厄,护灵体,聚神识,散埃尘。如此,我总没有敷衍你吧。”
‘庄无己’脱口而出:“拔一片鳞而已,全脱了做什么。”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了傻话,听上去一定慌张得不行,定要被骊越嘲笑了。
果不其然,只听见骊越笑道:“我就想顺带着调/戏一下大美人儿,没想到还真成了。”瞧着‘庄无己’久违地脸红,像是真恼了,他又有些不忍心,讨好道:“你们神仙不都是要渡劫的吗,要不,我帮你瞧瞧,到那时你也好有个准备。”
龙可窥天机。
‘庄无己’气急了:“你好歹先把衣服穿上!”
骊越拾起那套方才被他扔到一边的衣袍,一套便套在了身上:“好了。”
‘庄无己’转身,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我要准备些什么?”
骊越道:“无需准备什么,闭上眼就好。”
‘庄无己’依言合上眼皮。下一刻,唇上便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紧接着,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伸进了他的口腔里,搅动着和他的舌尖纠缠。‘庄无己’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忘了睁眼,下意识地咬了骊越一口,血腥味瞬间在口腔内扩散开。他听见骊越轻轻“嘶”了一声,退了出去,在他再次暴怒前,便语焉不详开了口:“若是哪天我送你的珠子不见了,那便是你要开始渡劫了。到了那时,你定要下山去才好。”
‘庄无己’满腔怒火偃旗息鼓,这才得知骊越真是在帮自己,却还是有些微妙的别扭:“下山是什么意思?我马上要去人间驻守了吗?”
骊越沉默片刻:“是,姑射山。”不等‘庄无己’再说什么,他又接着道,“明日我便不能再来看你了。我族即将与他族开战,我得回去主持大局。”
“那下次,你便来姑射山找我吧。”‘庄无己’面上不见多少不舍,笑道。
“好。”骊越方才被咬破的舌尖抵了抵牙,像是想到了什么,迟疑了片刻,还是发了问:“你,可有感觉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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