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虽然不是很放心舒舒觉罗氏, 但元栖也能明显感觉到孕期越到后面,她的精力越不足。太后派来的嬷嬷不能说不信任,但元栖打心底里觉得还是自己亲生的额娘来了最安心。
舒舒觉罗氏成功生育了三子一女,自是比没生育过的嬷嬷更加老道, 元栖身子有什么不舒服了, 她都能说出个一二三, 说的法子也是自己亲自用过有用的,也不必和往常一样动辄请太医过来。
这么过了半个月,元栖渐渐体会到为人母的辛苦,又被舒舒觉罗氏忙里忙外的照顾这么久,母女俩的感情也有了小小的升温, 不像先前那般僵硬了。
康熙白天甚少来, 四阿哥也和五阿哥,六阿哥玩到了一块儿去,这个年纪的男孩最是不愿在屋里待着的。
元栖也体会到有人陪着的好处, 正午太阳好的时候, 母女两坐在窗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倒也惬意。
舒舒觉罗氏把家中的事一件一件向她道来,她提起法喀的福晋赫舍里氏, 面上倒还有几分满意,“芳婉出身大族, 为人娴静知礼,我瞧着法喀对她也很伤心, 如今你有孕, 我是放了一半的心, 只盼着他们夫妇也早些给我生个孙儿出来, 我便什么都不愁了。”
元栖早些年虽不满舒舒觉罗氏只关心儿子, 但她也不会去和一个小孩子吃醋争宠,何况法喀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法喀和赫舍里氏夫妻和睦更是桩好事,因此便叮嘱道:“法喀才成婚多久,哪能这么快有动静,连我也是入宫几年才有的,额娘平时别在芳婉跟前说这个,该有的时候总会有的。”
“是是是,我哪里敢不听你的。”虽是这么说,舒舒觉罗氏倒也没有不高兴。她如今也知道这个女儿性子比原先强势了许多,也是个有本事的,笑了笑接着道:“法喀的事儿我可都听了你的,婚前只有一个通房,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妾侍和庶出的孩子,虽说咱们满人是不介意这些的,不过亲家那头确实为这个高兴,法喀今年也领了个好差事,这桩亲结的极好。”
元栖点点头,“这便好了,颜珠呢?我记得他也做了一等侍卫,娶的又是佟家的女儿,想来前程也不错。”
舒舒觉罗氏面上笑意淡了淡,仍道:“他是个孝顺的,不过那佟氏有些娇气了,似乎很瞧不上我和福晋,礼数上也没芳婉周全。”
元栖不知内情,但选秀上也见过这个小佟氏,印象里是个敦厚守礼的,许是因为舒舒觉罗氏并非颜珠生母,更不是嫡母,所以没那般亲密,兼之有个赫舍里氏在旁对比,才显出她有些不好来。
但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没说出口,佟氏和她又没什么交情,何必多管闲事,只道:“面上的礼数过了就是,左右颜珠和我们一贯也不亲厚,他小时候是在嫡福晋膝下养着的。不过我记得他和法喀关系不错,咱们别为了这点小事影响他们兄弟。”
舒舒觉罗氏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
又说起她身边几个宫女的婚事来,青玉和她同龄,作为贵妃身边的宫女,她倒是可以早些出宫嫁人,但元栖问过她的口风,只道是不愿出去,想留在宫里一直服侍她。
舒舒觉罗氏听着没什么感觉,分神去打络子,道:“她既然愿意,留着便是了,终究是伺候你这么久的人了,她出去了,你再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个靠得住的人。”
这也是实话,做宫女要守得规矩多,但论起来也只是伺候她一个人,放出宫去嫁人,上要侍奉公婆,下要相夫教子,日子还没宫里过得好。
不过各人的想法不同,她身边的青禾是想出去的,她跟着元栖这么长时间,眼看着后来的宫女都比她伶俐了,自知不适合在宫里,只等着元栖生产过后便放出宫去。
没两日,法喀和颜珠的福晋都进宫来请安了。
赫舍里氏抿着嘴笑,看着像是有什么好事儿,元栖和舒舒觉罗氏对视一眼,心里有了猜测。
果然,赫舍里氏手覆上了自己的小腹,高兴道:“今儿来给娘娘请安,也是来道喜的。额娘进宫没几天,我就诊出了身孕,原想着亲自来告诉额娘一声,但又怕是白欢喜一场,昨儿请了大夫说是有快两个月了,才来的。”
舒舒觉罗氏笑的合不拢嘴,“何苦你亲自来一趟,叫个人传话也就是了,亲自跑一趟,多么伤神啊。”
赫舍里氏浅浅一笑,道:“这样的好事,自然要亲口告诉额娘和贵妃,大夫也说了没问题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佟氏咬咬唇,也开口道:“其实——”
眼见舒舒觉罗氏和贵妃的眼神都到了佟氏身上,赫舍里氏忙朝她使了个眼色,插话道:“其实也是弟妹,她许久不见额娘和贵妃,心里念着,我比她年长,又是她嫂子,可不就搭伴来了。”
这话圆的生硬,佟氏面上的心虚和不安任谁都瞧得出来。
舒舒觉罗氏面色似有不虞,元栖思及自己和皇贵妃不合,佟家上下估摸着也是知道的,与其叫佟氏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事情,生了嫌隙,不如大大方方的。毕竟佟氏已经成了颜珠的妻子,这样的关系轻易是断不了的。元栖温和道:“都是一家人,有话直说就是。”
佟氏起了身,忽然行了个大礼,带了些哽咽道:“其实是皇贵妃带了话给家里,说想见见奴才,奴才才跟着嫂嫂来的,嫂嫂她什么都不知道。”
元栖一愣,看了眼也要起身有话说的赫舍里氏,而后示意宫人把佟氏扶起来,看着她吓得脸色苍白,眼睛也红红的,活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不由失笑:“我当是什么呢?你和皇贵妃是堂姐妹,见一见有什么,又不是嫁过来就不能和娘家人来往了。”
说着,又道:“你在我这也算见过礼了,不如现在就去承乾宫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元栖招手唤来个宫女,正是青禾悉心教导预备替着自己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个丫头做事伶俐,在外面又不打眼,跟着佟氏过去最合适不过。
佟氏连连谢了,去稍间整顿了仪容,正要往出走,外头的宫女进来道:“皇贵妃娘娘带着佟格格来看贵妃了。”
这话一出,不只是元栖愣住了,佟氏更是颤颤巍巍的好似站不住一般,张口半天,只说出一句“皇贵妃只说了叫我去承乾宫请安的”
“好了,没有怪你的意思,既然皇贵妃来了,咱们出去见见便是。”回身叮嘱舒舒觉罗氏和赫舍里氏不必出来,元栖带着佟氏去了正殿。
其实作为仁孝皇后之妹,赫舍里氏没必要这么避着,不过为着孕妇的情绪着想,元栖觉得还是不要见皇贵妃为好。
皇贵妃毫不客气的霸占了主位,一旁是小佟氏侍立在侧,两个面上都带着轻缓的笑意,不过看上去明显是小佟氏在讨好皇贵妃。
皇贵妃的目光扫过元栖隆起的小腹,而后起身和她见礼,手牢牢抓着元栖的手不放,话里带了几分艳羡,但实则是挖苦:“贵妃真是好福气,这胎瞧着稳当,怪不得你这做额娘的也养的白白胖胖的。”
元栖用了些力气挣开,坐到她对面去,敷衍一笑道:“皇上日日吩咐着膳房的人呢,也是我这孩子胃口极好,我倒是羡慕皇贵妃有孕的时候,看着身形和其他时候没什么不同。不像我,等到生产完还得费心思调理身体。”
皇贵妃笑意一僵,元栖这番话勾起她心底的一点悔意来,当初有孕时,她确实为了保持身材苗条而缩减了饮食,身边的嬷嬷一劝再劝,都被她以吃不下的名义挡了下去。
如今想起来,她却是追悔莫及了。
不想让旁人察觉到自己的狼狈,皇贵妃便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元栖身侧的佟氏,转移话题道:“本想着今日欣宁妹妹也要来见见我的,左等右等也没见着人影,我便带着妹妹来贵妃这儿叨扰一二了。”
“欣宁”二字,便是颜珠媳妇佟氏的闺名,见提到自己,佟氏才从元栖身侧走出来,恭恭敬敬对皇贵妃行了一礼:“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元栖看了不觉纳罕,小佟氏也就罢了,庶女出身,兴许在做了皇贵妃的嫡姐跟前要讨好一二,怎么作为皇贵妃堂妹的小佟氏也是如此?
明明二人身世上并不差分毫的。
皇贵妃好似习惯了这种态度似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欣然受了礼,笑看了元栖一眼,旋即问道:“成婚后过得可还好啊?若是有什么委屈的,只管来告诉我。”
这话若是旁人说出来,元栖准会觉得这是为了自家妹子在跟自己示威,但看着战战兢兢的佟氏,再看看皮笑肉不笑的皇贵妃,她只觉得万般违和。
寒暄几句,皇贵妃却并不如她所想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好似真是带着小佟氏来,姐妹三个之间互相问问近况的。
出了永寿宫,皇贵妃便上了辇驾,小佟氏和宫女们一同随侍在她身侧,容色恭顺。
皇贵妃看着这个妹妹秀美的侧脸,忽而忆起幼时种种,不由出声道:“咱们姐妹三个自小一起长大,我做了皇贵妃,欣宁嫁入了钮祜禄氏,做了贵妃的弟媳,唯独你如今只能像宫女一向服侍我,你甘心吗?”
小佟氏嘴角抿了抿,倒不掩饰面上的失落,低声道:“娘娘和欣宁姐姐都是嫡出,唯我是庶出,这都是命罢了。”
皇贵妃盯着她看了许久,确定她面上并没有一分一毫的不甘和怨恨,才重重舒了口气,收回目光,好半晌才道:“你说得对,这都是命。”
而永寿宫中,侍茶的宫女照例验过茶渣,却从中发现了指甲盖大小的一个小纸包,纸已经全然浸湿了。
她能在内殿侍候,自然不是不知事的,忙捞起纸包,又将上头的姑姑唤来,几双眼睛盯着打开,只见里头是一撮还未来得及融化的白色粉状。
侍茶的宫女回头看了眼还没收拾干净的茶水,慌忙叫道:“这是方才佟格格用过的茶碗!”
一时间殿内似乎有些哄乱了,那管事的姑姑拿着帕子擦了把额头,拉过一个宫女来急急地嘱咐:“快去请太医!”
又忙指挥拿着纸包宫女妥善安置好,等太医来了瞧瞧这是什么。
闻声而来的青玉见状冷下脸,一伸手,拦住就要出去请太医的宫女,而后命人将内殿门一关,视线严厉扫过殿里的宫女,沉声道:“慌什么!?这又不是娘娘用过的茶碗,我也看着了,方才佟格格这碗茶也一点没动,没人动过这茶,又要找什么太医?还嫌咱们永寿宫的事儿不够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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