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休书一封
将军府正厅,灯火通明。
整齐划一的大理寺官差,从将军府大门一直排列到正厅。
听到动静的下人们,全都涌了过来,想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眼前的场面,即便不用看也知道,此时的将军府从里到外,都围满了大理寺的人,苍蝇都妄想飞出去。
沈怀慕进了正厅,就看到梁湘恭神色肃穆地站在正厅中央。
宁轩昱不在,将军府的事,他也确实不好再明着参与。
“微臣见过永安郡主。”梁湘恭拱手作揖。
沈怀慕隔空虚扶,“梁大人不必多礼,不知林姨娘犯了什么事,值得梁大人亲自来拿人。”
梁湘恭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永安郡主怎么可能不知道林氏犯了什么事?
若没有她,大理寺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林氏买凶杀人的证据。
当他对上沈怀慕毫无波澜的双眸时,他顿时明白过来,永安郡主这是在演戏,她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林氏被定罪的事,和她有关。
“回禀郡主,有人报官,指认林氏买凶杀人,人命关天,微臣不得不深夜叨扰,前来捉拿林氏归案。”梁湘恭配合着,并没有提今晚在通安巷抓了花嬷嬷的事。
沈怀慕见梁湘恭这般配合自己,当即伪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怎么可能?林姨娘不会做出如此歹毒之事,梁大人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若是平时,敢有人这般质疑,梁湘恭必定翻脸,他办案从来都没有弄错的时候。
不过此时是在配合沈怀慕演戏,梁湘恭的脸上不见丝毫怒气,只是冷声道:“郡主,知人知面不知心,微臣听闻林氏险些害了老夫人,若不是您一直护着老夫人,恐怕……”
梁湘恭话说一半没再开口,但在场所有人都回过味来。
连自己婆母都敢谋害的人,能做出买凶杀人的事,根本算不得稀罕。
也就是郡主和老夫人心善,一再给林氏留后路。
沈怀慕像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神情悲痛,“梁大人可知,林姨娘为何要这么做?可是谁得罪了她?不然她一个妇人,怎么会买凶杀人?”
梁湘恭端出办案时一丝不苟的态度,摩挲着胡须回应道:“就目前的证据来看,林氏买凶杀人,应该是为了掩盖她利用德济堂敛财害命的罪行。”
“被杀的人,是给德济堂供应过药草的商贩,而此商贩贩卖的药草,一律都是低廉的劣质药草,非但治不了病,吃进去还会要人性命。如今德济堂被查封,林氏担心自己进购劣质药草,谋财害命的罪行被发现,干脆就把商贩杀了灭口。”
这样的结论,沈怀慕虽早已心中有数,但如今听梁湘恭说出来还是心惊不已。
上一世,她在特种作战队执行任务时,不论身处何种环境,都会全力以赴地去救治每一个生命。
面对每一个生命的流失,她都会心痛不已。
而林氏利用德济堂敛财多年,这期间有多少无辜百姓惨遭林氏毒手?
府医已死,算是给那些被害的百姓赔了罪。
那林氏呢?她身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死都便宜她了!
“如此说来,此前我给百姓们看病,有一部分人用的都是德济堂的药草,他们也都受到了影响。”沈怀慕沉声道。
梁湘恭微微颔首,“郡主说的是,那个声称被郡主治死的人,其实就是吃了德济堂的劣质药草,才会突然丧命。”
沈怀慕心怀悲悯,她痛恨林氏为了一己私欲,置人命于不顾,也有些后悔,没有及早发现德济堂的药草有问题,明明是好心给他们看病,可最终却把那人送入了黄泉。
“雪松,去把皇上赏赐给我的黄金拿来。”她转头对雪松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雪松转身离去。
姑娘早就和她说过,要赔偿那些受害的百姓,赔偿的银两也一早就准备好了。
众人不知沈怀慕这个时候拿黄金过来做什么,只是感慨林氏的狠毒和贪婪。
“先是谋害老夫人,如今又做出这等事来,砍头都不为过!”
“真没想到林氏是这样的人,亏得我以前还觉得她身为当家主母,宽待下人。”
“将军府摊上这么一个当家主母,可真是有够丢人的,还好她现在只是个妾室。”
议论一声高过一声,梁湘恭皱眉听着,沈怀慕沉默不语。
不过多时,雪松捧着沉甸甸的盒子,回到了正厅。
沈怀慕上前打开盒子,金元宝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芒,闪得在场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
“我本意是想治好百姓的病,报答他们愿意来给我祖母换心的恩情,却不想德济堂的劣质药草反而害了他们。”
“我有愧于皇上的赏赐,这二十两黄金,就由梁大人帮我赔给那些受害的百姓或是家属吧。”
说罢,沈怀慕将装满了金元宝的盒子,转送到梁湘恭的面前。
“这如何使得?”梁湘恭连连摆手,“德济堂进购劣质药草,都是林氏所为,要赔偿也该由她来赔偿。”
沈怀慕面露为难之色,“梁大人有所不知,林氏到现在还欠着将军府公账六千多两白银,哪有银子赔偿?况且德济堂是将军府的铺子,出了这样的事,将军府该当负责,这些黄金梁大人就收下吧。”
沈启荣得了何管家的消息,匆匆赶到正厅,进来没多久就听到了沈怀慕的这番话。
他顿时觉得羞愧难当,心中更是痛恨林氏,竟敢做出此等谋财害命之事!
而他身为一家之主,府上大半夜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侄女第一个出面来处理。
这也就罢了,他的妾室贪污了府中公账,还不上不说,还没银子赔偿受害百姓,最后还得侄女拿出自己的私银来解决此事。
按理说,这赔偿受害百姓的银子,他也应该出一些,可皇上才罚了他三个月俸银,他不得不为往后三个月的生计考虑。
最终他只是在一旁站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沈怀慕余光扫了一眼沈启荣,待梁湘恭接下黄金后,规规矩矩地朝沈启荣见了个礼:“二叔!”
沈启荣本不想开口,可沈怀慕一个礼,逼得他不得不表态。
他看了一眼一身肃穆之气的梁湘恭,心一横。
“辛苦慕儿,我实在是没想到,林氏竟敢做出此等败坏门楣的事来,此等毒妇再留不得!”
他说着,让下人备好纸笔,当即提笔写下休书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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