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篇
“我好兄弟这是怎么了?”
“我好兄弟该不会要凉了吧, 不,不可能的!”
“呜呜呜好兄弟你怎么这么惨啊……”
“你能别在这里瞎嚷嚷吗?人没事都要被你嚷出事。”
病房内,面对着一个星期都没醒过来的谢一砚, 连在外太空的祝麟它们都收到了消息, 纷纷赶回来探望。
自从星际发展以后,这群神兽也喜欢往外跑。
祝麟如今维持着人形, 实在是医院里面放不下他们的兽型, 它看着还没醒过来的谢一砚, 光干嚎不见眼泪。
混沌有些不耐烦,一边看数据报表还要听祝麟在这里表演,整一个烦躁!
“不就是被梦魇困住了,那也不应该啊?”
云皆看的出来的问题,祝麟自然也看的出来,云皆的疑惑也是祝麟的疑惑。
梦魇这种东西, 虽然能给人创造类似于真实的环境,但它终究是假的。
哪怕是修仙者最害怕的噩梦,只要心智稍微坚定一些, 都会看出问题。
它好兄弟谢一砚在它眼里一直是个内心十分强大的人,没道理竟然就被小小梦魇困住手脚了啊。
“不是说云皆进去他梦境了?”
混沌瞅了一眼谢一砚,心情波动倒不像祝麟那般大:“云皆肯定能救他出来的。”
“我好兄弟能有什么困难的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啊。”祝麟明显没在听,还低头听了一下睡着了的谢一砚心跳到底正不正常。
混沌:……
这个瑞兽当初没飞升混沌严重怀疑是天道看出了祝麟脑子有病。
正在这时,病床上的谢一砚忽然有了一丝变化,把混沌和祝麟都吓了一跳。
谢一砚在笑。
是的,他在笑。
他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了灿烂柔和的笑容。
谢一砚的笑意倒是不让人陌生, 他对着谁都显的彬彬有礼的,时常浅笑,但那种笑总会给人一种疏离感。
而不像现在, 他看起来是一种喜悦的笑。
祝麟被吓了一跳:“这梦魇还能是美梦?”
“梦魇本来就分好多种。”混沌翻了个白眼:“恐怖的梦不吓人,最美好的梦反而让人不愿意醒来,他肯定是梦见什么好的事情了呗。”
“好事?”祝麟瞎几把乱说:“他结婚啊?”
混沌:“……”
可惜谢一砚的笑也只是短短一截,看情况他还暂时没有醒来的迹象,到后面饕餮和穷奇都来看了一下谢一砚。
来看望的人过了几波,大领导都派人来问候了几次。
云皆此时也不回话,他们就不知道情况。
三天后,云皆重新出现。
她在病房里面和祝麟大眼瞪小眼。
祝麟:“你不是去梦境救我好兄弟了?我好兄弟怎么还不醒?对了,他在梦里面梦见什么好的事情了,现实都在笑。”
“我哪知道。”
她顺着梦境出现,重新让谢一砚的梦境有了一个圆满的发展,但在最后,她还是挑了一个合适的点离开,她骗梦里面的小谢一砚说自己是神仙派来给小孩实现愿望的。
谢一砚必须靠自己编制一个完整的美。
至于他什么时候醒来……
要还不行,那就只能强行唤醒了。
祝麟指着云皆悻悻的:“你行不行啊?你好歹一个渡劫期你不要告诉我你连一个梦魇都搞不定吧?”
“你牛逼你进去!”
“我去就我去!”
祝麟刚说完这话呢,昏迷了十天之久的谢一砚轻薄的眼皮颤了颤,终于睁开了眼睛。
意识刚清醒,谢一砚便无奈的先张口:“祝麟,我醒了。”
“哇,我的好兄弟,呜呜呜你终于醒了,不枉我宽衣解带,不眠不休的照顾你!我一片真心,感动了上苍!”
云皆:“……”
她看见谢一砚张开眼,见到他们时,他温和的视线里流露出一丝歉意:“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
见过谢一砚的一生,知道了他的症结所在,云皆也明白谢一砚为什么不想醒过来。
他大概很累了。
自谢老爷子去世之后,他所有的依靠都像是没了重心点,表面上看他是修仙者,从事实看他也不过只经历了人生短短几十年,他还没有那么丰富的阅历,还没有像云皆那样真正的活过了近千年的时光磨平了心性。
在那段梦魇里,他回到了小时候最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虽然还有父母的压力在,但那个时候他还小,爷爷疼爱他,他可以住在大院子里,一个人快快乐乐的。
他在现实已经很累,只想在梦里好好休息。
但却没办法。
终究是要醒过来的。
谢一砚盯着云皆看了很久,那眼神里透露出一些让云皆明白不过来的意味,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谢博士,你也不用感谢我,举手之劳嘛。”
这样就可以不用追究她在梦里让小谢一砚管自己叫姐姐的事情。
从现在看,谢一砚的年龄是要比她大的,她有占人家便宜的嫌疑。
那不叫姐姐,总不能叫阿姨吧?!
她永远年轻!
“谢谢。”
他的声音如清泉一般动听,带着特有的真诚:“这个梦,我很开心。”
云皆完全可以强行叫醒他,但还是给他编织了另一个梦,圆了自己小时候的遗憾。
“啥玩意儿?”祝麟一听他们打哑谜心里面就不服气了:“什么梦里面很开心,她去你梦里面干什么了啊好兄弟?”
“哼!”云皆冷笑:“秘密,你懂什么,祝麟。”
说完她去给谢一砚倒了杯水。
祝麟:“……”
它用一种伤心欲绝的眼神看向谢一砚:“好啊好兄弟,你和她有秘密了,你们瞒着我。”
谢一砚手握拳掩着唇角忍不住笑:“抱歉,真的不能告诉你。”
他也不想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在外人看来可能无法理解,而对谢一砚来说,那是一段即将要埋葬的过往。
“好啊,你们就瞒着我,我难受!”
祝麟装模作样的干嚎着跑了。
两个人谁也没搭理戏精一样的祝麟,云皆倒了杯水给谢一砚,想起梦里面的一切,戳人伤疤是不好的,但也明白现在的谢一砚症结在哪,她不擅长劝人,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谢博士,你要想开点,时间久了,其实一切就淡了。”
谢一砚没接话,只接过水,轻轻抿了一口,垂眸看着被子,轻声道:“云皆。”
“啊?”
“你想过以后吗?当你父母去世,最亲的人都离开了身边,会难受伤心吗?”
“会的,但是……”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时间真的能够磨平很多东西。”
她当初回来是想圆自己的愿,守着爸妈好好过一辈子,然后了无遗憾的飞升。
对以后的事情,已经有了预料。
说她冷血也罢,还是无情也好,活的太久,透过修炼看的太多,明白人有生死轮回,从里面跳出来这条循环并不容易,她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她只能让这辈子的爸妈过的毫无遗憾。
“谢博士。”
他和自己不一样,毕竟没有那近千年的时光打底,他现在大概还在为谢老爷子的去世伤心。
云皆轻声说道:“以后别太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现在也只是一个人而已,现在咱们国家发展的很好,优秀的人很多,你可以适当放松,往后……还有那么多年呢。”
这会儿说出来,却又像是一个残忍的事情。
云皆说完这话,又实在词穷。
对于梦里面那个委屈巴巴的小谢一砚,她总会流露出几分不忍心。
前面几十年,他替国家过了,往后几百年,甚至是永无止境,他要一个人带着这个世界,若能撑到飞升那一天……
云皆突然笑道:“谢博士,要是你能飞升多好,以后咱俩在神界说不定还能碰面。当然,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成功飞升……”
而且,飞升说的轻巧,实则修炼者千千万,哪怕就是天赋极高者都不能保证自己有那个命,谁又敢保证别的呢?
她没有再说,走出病房,去给文思涌打电话说谢一砚醒了,上边的人可以放心了。
只是没注意到,转身离开后,谢一砚的眼底,星光仿佛重新照耀了起来。
他好像,也可以带着对未来的一点儿期盼了。
总不至于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自己为了谁而存在。
按照上面的吩咐,谢一砚住院观察了几天,灵根也被反复检查,确定都没问题后,国家允许他继续接受南穹城的开发工作。
当然,云皆被文思涌恳请一块去做这个工作了,先前碰到一把折扇法宝伤了谢一砚,万一还有别的法宝伤害别的修仙者,也只有一个云皆看起来比较闲,穷奇饕餮祝麟他们几个现在去别的星球参加改造,碰上异常情况能帮人类挡着。
云皆去接谢一砚一块前往南穹城,出发那天,穿回白大褂的谢博士清隽儒雅,他抬手,拿出一本书籍,摊开,一张落叶制成的书签显现,在阳光下,形状美丽的落叶仿佛也被踱上了一层金黄的光。
“我小的时候之所以喜欢捡树叶,是因为待在爷爷身边时,每到秋季落下的金黄叶子就会把小院衬的特别漂亮,给我最深的记忆,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段时光。”
“这个书签我保存了很多年,是我第一次在爷爷家捡的。”
他清隽的眉眼看向云皆,嗓音是最温柔的:“云皆,送给你。”
那一刻,云皆不得不承认,她心脏有两下,跳的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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