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小对象疯了
曲历河挑挑眉, 搁在桌子上的手轻轻敲打,蜷曲的手指细长匀称,骨节分明, 连带着被光投下的影子, 也好看的像个艺术品。
他并没有很快的回答,而是抬眼细细打量面前一脸焦急的少年。
记忆中, 红发的江迟就像只开屏的花孔雀,张狂嚣张,高傲的不可一世, 拽的整条街都没朋友。平日里走在校园里恨不得拉个横幅,告诉全世界自己来了。
而现在的他, 低调又安静,开始把心思用在了学习上, 黑发柔软,卸去以往显眼的, 异于常人的装扮后, 一副普普通通的学生样,却比过去更加耀眼。
如果说以前的江迟是一颗粉宝石的话,现在的他就是一刻珍珠,无需外物装点,青春和努力就足以为他镀金。
这个世界真的好有意思。
原来同一个人, 也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原来曾经被认为无可救药的他,也有一天会幡然悔悟, 迎来新生。
曲历河低下头, 看向自己的手。
他真的把少年的“自己”, 从一生碌碌无为的路上拉了回来。
江迟看着曲历河垂下眼帘, 睫毛上沾染了青暖的晨光,一如第一次见面的温软和纯洁,只是现在的他,少了几分疏离和漠然。
他的半个身子被笼进光里,另外半边还落在昏暗中。
那么远,又那么近。
但是不管怎样,江迟都可以确定。
无论他远还是近,自己都爱他,爱的义无反顾。
手指敲响桌面的声音,如同敲在心上的鼓点,江迟等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用脚勾住椅子,重新坐回了曲历河的对面。
“什么意思?”
他又问了一遍,急切,认真,黝黑的眸子深处充满希冀。像沙漠中的行者,再见了海市蜃楼里的汪洋,哪怕希望渺茫,也不愿意放手。
曲历弯起眼睛,长舒一口气:“就字面意思,你别告诉我你听不懂。”
“懂!”江迟瞬间咧开嘴,眉宇间,一扫刚才的难过和低落,被欣喜和激动占据,“所以你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感觉的嘛,曲历河!”
曲历河三个字,江迟这段时间喊了无数遍。
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喊的意味深长。
不同于以往捉弄,打趣时的调笑语气;也不似与他争吵,生气时的尖锐。现在的语气,更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勾着手约定终身,幼稚又真诚。
曲历河笑了下,面容精致,胳膊竖在桌子上撑着头,任由温暖明媚的光洒进衣领,耳廓微红,发丝的缝隙中漏下浅碎的光。
这一次,他没有再否认。
对于江迟口中的感觉,他选择了保持沉默。
沉默就代表……
江迟突然想明白这个逻辑,瞬间抬起了嘴角,脸颊两侧的酒窝不深,但是足以表示他的好心情。
少年眼睛弯成两条缝,浓密的睫毛耷拉着,眼下微黯,眼底的情绪被掩盖,但是尽管如此,曲历河也不难窥到他眸中光华,仿若夜空星河坠落,在他瞳孔上汇聚。
曲历河噗的一声笑出来,忍不住清咳了两声:“收着点笑,让别人看见还以为你怎么了。”
江迟朝他眨眼睛,得了便宜卖乖,哪里还有刚刚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一只脚踩在柜子隔层上,将胳膊搭了上去,校服袖子高挽起来,线条流畅,接近手肘的地方,因为袖口处的松紧带,留下了一圈淡淡的痕迹。
曲历河的那根黑金的钢笔在他右手转动,修长骨感的手指灵活翻转,被光折到墙上的影子闪烁跳跃。
如同太阳在白色的墙壁上勾勾画画,用无形的笔刻下少年的痕迹。
江迟像召唤小狗一样,对着曲历河勾勾手,说。
“坐过来,给我讲题。”
每个字眼都强势,霸道,但是语气却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曲历河愣了一下,随即好笑的扯开嘴角,身披光芒,学着江迟的样子勾勾手:“坐过来,听我讲题。”
江迟一向认为自己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大丈夫就要能屈能伸,于是下一秒,他立刻搬着椅子往前挪了挪,移到了靠近曲历河的地方。
坐姿端正,笑容灿烂,眼睛明亮。
可以说是相当的没骨气。
曲历河一看这情况,兀的笑出声,而后捂脸仰靠椅背上,再次开口时,言语中满含笑意:“啊,我怎么就碰到你了啊江迟!”
“可能这就是缘分。”
江迟笑呵呵的回应,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胡扯几句:“俗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觉得我们应该是万年的缘分,所以才能坐在这里一起学习,你说呢?”
他极有做主持人的潜力和资质,自己热完了场,还不忘cue曲历河。
“是是是,对对对。”曲历河妥协点头,脸上的笑意虽然表现得很勉强,但是眼中的宠溺却挡都挡不住。
江迟不是那么贪心的人。
他不奢求一见钟情般突然灼烫的感情,只要曲历河愿意一点点打开心门,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接下来的时间,江迟认真的趴在桌子上,听曲历河讲完了他勾画出来,不会做的几道题。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曲历河才知道,原来他真的有认真看书做题了,他不是开玩笑,而是付出了行动。
……
时间还早,教室里安静的只有江迟落笔的声音,笔尖划过本子,沙沙作响,附和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麻雀叫声,汇成独属于肃城这个偏远小城的浪漫乐章。
曲历河已经把18题讲了一遍,现在江迟正在进行演算。
或许是某个步骤出现了问题,第三个公式套出来的答案,是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小数。江迟皱着眉将本子上的数字一个个看过去,也没有找到问题所在。
江迟不信邪的把第三个公式重新代入算了一遍,还是那个答案。
……
这就代表,是之前的基础运算出问题了。
数学这种东西,前面一旦有一个数写错了,后面就整个团灭。
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重头开始再算一遍。
曲历河其实是有些担心的,因为江迟确实不是能坐的住的性子。
正常人做这种题,一步一步算到最后,结果得出个错误答案,肯定会生气烦躁,更何况是江迟。
曲历河看着那个攥着钢笔的手紧了又紧,直到指尖都泛了白,他似乎被什么分了神,笔尖划过白纸,留下一道蓝色的墨水痕迹。
曲折蜿蜒的一条线,画出了江迟此刻的心里路程。
曲历河了然勾唇,刚想开口让他放松一会儿再写,却见江迟揉着肩膀换了个姿势,翻了一页重新从头算了起来。 !!!
这……
曲历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眨了眨眼,迫不及待想要看清楚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一抬眼却望见江迟充满认真的脸。
晨间的阳光并没有那么炙热,所以江迟并没有刻意躲开窗外投射进来的光。他整个人都被照的暖洋洋的,空气中的微粒在他蓬松的发梢跳跃。光线倾斜扫过,钢笔在纸上拓下一个瘦长的影子,横亘在练习册和草稿本之间。
写的密密麻麻的练习册和空白崭新的本子,被钢笔的影子串起来,如同杨叔在曲历河和江迟之间的搭的桥,虽然暂时看不出变化,可人生的方向却已在悄然转变。
曲历河抿抿唇,手指插入了发丝之中,撑着头看他,久久无言。
江迟在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是不受外界打扰的,所以他并没有发现,此刻的曲历河,正一眼不眨的看着自己。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烙印着自己的侧脸,承载着对未来的期待,以及……不明所以的欢喜。
当他努力想要进入曲历河眼里时,曲历河频频躲避,佯装不在意。当他沉浸自我世界中,为梦想奋斗,不断前进时,他占满了曲历河的眼。
……
江迟终究还是把那道题做出来了。
事实证明,就是粗心惹的祸,江迟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要更自信一点,一抬头却发现曲历河正愣愣的看着自己发呆。
神情呆滞,视线恍惚。
“回神了!”江迟拿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曲历河立刻惊醒,咳嗽一声。
“哈哈哈!是不是哥太帅了,所以你看呆了?”
江迟笑得贱嗖嗖的。
曲历河置若罔闻,将他的草稿本拿过来,翻到上一页,一目三行的过,想要把他刚刚算错的问题找出来。
江迟放松下来,现在只想多叭叭两句。
“哎呀不要害羞嘛,我知道的,你……”
“哈!嘿!”
门突然被推开,江迟话说一半,震惊扭头,在看到前门处,一身中二气息的薛一听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看看门牌,这里是六班,你是不是走错了?”
怎么就偏偏走到这里了,还打扰曲历河和自己。
薛一听甩着书包吊儿郎当的走进来,那左摇右晃的模样,还真和以前的江迟有点像,两人不愧是一起长大的。
“我没有错,我就是来检查的!”
“检查啥?”
薛一听理所当然的走到最后排,倒坐在曲历河前面那人的位置上,抬手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故作深沉,笑得奸诈。
“嘿嘿嘿,检查你们两个在干嘛啊。”
听到这话,江迟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话,放在桌子上的拳头已经攥了起来。
曲历河余光瞄到那个沙包大的拳头,一挑眉,坏心的没说话,只是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歪着头看接下来的人间惨剧。
偏偏薛一听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我刚刚都看到了,你们两个悄悄咪咪,亲亲密密,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哼哼……”
江迟眨眨眼:“嗯哼?”
“有奸情……”
江迟回答得很速度:“嗯,所以呢?”
薛一听手一摊:“封口费~我也不多要,就……嗷!哥!哥!迟哥!迟哥我错了!啊!啊啊啊!我错了!历哥救我!救我救我!管一管啊,你小对象疯了!”
“啊啊啊!历哥历哥,我错了!我大错特错!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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