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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时值深冬,窗外的北风呼啸,一阵呜咽风声擦窗而过,夏黎桐手中画笔一顿,从书桌上抬起了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铅灰色的阴云压沉,半空中飘起了零零落落的雪花,细碎的雪片毫无规律地飞扬着,凌乱又无止境。

        她微微蹙起了眉头,略带烦躁地心想:天气这么差,孟西岭还能按时回来么?

        他走之前答应过她,元旦节前一定会回来,然而今天已经是十二月三十一号了。

        其实他能不能按时回来对她来说意义不大,因为她并不在乎什么元旦不元旦、跨年不跨年的仪式感,她在乎的只是他能不能说到做到。她还是一个很斤斤计较的人,如果他没有说到做到,哪怕是在元旦当天的凌晨回来,哪怕是在零点零一分回来,他也算是迟到。

        迟到是不礼貌的行为,她讨厌不礼貌的人,但她并不想讨厌孟西岭。

        所以,孟西岭最好不要迟到,不然她会生气的。

        从窗外收回目光后,夏黎桐又看了一眼放在书桌上的小闹钟,下午两点三十二分。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给孟西岭发个消息,问问他现在到哪里了,然后再决定自己要不要生气。

        孟西岭回得很快,是一条简短的微信语音:“一个小时后到辅西服务区。”

        辅西服务区是从西部回归东辅的车辆必经的一个服务区。

        到了辅西服务区,也就意味着距离东辅不远了。

        他不会迟到了——夏黎桐的心情在瞬间多云转晴,她再度拿起了画笔,看向了身前的画簿。

        这是她的日记本。

        别人的日记本是文字体,她的是绘画体,简笔画。

        当前那一页白纸上用黑色马克笔画着一个三层蛋糕,蛋糕上插着两根黑色的蜡烛,左边那根蜡烛的造型是“2”,右边那根是“0”,预示着今天是某个人的20岁生日。

        在蛋糕上方的留白处,还用黑色的笔写着“生日快乐”这几个字。

        页面右下角标着一个小小的日期:1231

        小棠今天二十岁,小树马上二十岁,小桐十九岁。

        小棠死了,小树不理小桐了。

        不理就不理吧,小桐无所谓了。

        小桐是一个超级大美女,美女才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呢。

        夏黎桐盯着那个纯黑色的蛋糕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翻了页,在新一页的干净白纸上,画了一个黑色的越野车。

        她是美术生,寥寥几笔就将车的霸气轮廓和刚硬造型展现的淋漓尽致。

        画开车的人时,她换上了彩色的马克笔。

        最后她又用黑色的马克笔在车后方画出了高速路上的绿化带和围栏。

        按时归——在下方留白处写下这三个黑色字体后,夏黎桐合上了自己的日记本,把本子和画笔一同塞进了书包里,然后拿起手机约了一辆开往辅西服务区的网约车。

        换好衣服后,她背着书包下了楼。

        她妈夏秋白正坐在餐厅里查看上个季度的财务报告,身前的实木餐桌上放着一台银白色的轻薄笔记本电脑,一个白色的马克杯,杯中泡着英国进口的红茶。

        “去哪呀?”夏秋白抬头,看向了正顺着楼梯往下走的夏黎桐,“外面下雪了。”因为养尊处优、保养得当,四十岁的她看起来像是才刚三十岁出头一样温婉漂亮,在脑后盘起的浓密乌发和纤瘦肩头披着的那件米白色的爱马仕羊绒披肩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了她的细腻肤色和端庄气质。

        夏黎桐步伐轻快地下楼,心情十分不错:“去接孟西岭,他从西藏回来了。”

        夏秋白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孟西岭”这三个字,脸色一沉:“你干嘛总去找他?”

        夏黎桐满不在乎地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去找他?”

        夏秋白无奈:“你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总和他粘在一起像什么话?而且我和你孟叔叔已经分开那么久了,你一直缠着他也不合适。”其实还有一些原因,但她无法说出口,难以启齿。

        夏黎桐的眼神和语调一样淡然:“你有你的私心,我有我的立场,你应该理解我,就像我从没埋怨过你把我扔在孤儿院一样。”

        夏秋白哑口无言,怔怔地望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心头说不出的郁滞。

        女儿的那双杏仁眼遗传了她,很是好看,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睫毛比她的浓密修长,瞳色也比已经人老珠黄的她更为漆黑明亮,但那双眼睛看似目光灼灼,却没什么实际温度。

        这孩子看人是冷的,从眼睛冷到了心里。

        她只是把她扔在孤儿院扔了三年,从三岁到六岁而已,但是再领回来后,她的孩子就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她的心思变得很沉、很重,而且性格和心理都过于早熟,完全不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更像是一个冷漠绝然的成年人。

        成年人或许也没有她的心思重。

        有时她甚至会觉得这丫头的心是石头做的,冰冷坚硬,没有同理心和人情味,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冷漠的性格在她的身上展现的越发明显,即便是对待她这个当妈的她也是公私分明、锱铢必较,常常一句话就把她怼的心虚理亏、不知所措,就好比现在。

        在“孤儿院”这个话题上,她永远是亏欠着她的,所以,夏秋白只能让步:“那你早点回来。”

        夏黎桐在鞋柜前换上了黑色短筒皮靴:“今晚不回来了,在孟西岭那里住。”

        夏秋白急躁又不容置疑地说:“不行,不可以。你已经十九岁了,他也是个成年男人了,你要懂得避嫌,还有,不许再喊他孟西岭了,他是你哥,继续喊他哥!”

        夏黎桐:“你和孟叔叔离都离了,为什么还要我继续喊他哥?是哥哥的话为什么要避嫌?你到底是想让我喊他‘孟西岭’还是喊他‘哥’?”

        夏秋白说不过她,恼羞成怒:“你少给我说绕口令,我让避嫌就是让你离他远点,越远越好!”

        “你自己心里有鬼,不要牵连我。”夏黎桐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语气平静而淡漠,“我的命是你给的,但我的人生不是,所以你只需要管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

        夏秋白浑身一僵,呆若木鸡地望着自己女儿,神色中充斥着错愕与悲戚……她才十九岁,就已经能说出来这种话了?

        “你也不用难过。”夏黎桐又安抚了自己母亲一句,“我还是爱你的,我最爱的人就是你。”

        她没有骗人,她是真的爱自己的妈妈,也从没责怪过她把自己扔进了孤儿院,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最在乎她,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挡她的路。

        谁都不能挡她的路。

        说完,夏黎桐推开了家门,冒着雪走了出去。

        室外的空气清冷,吸一口气,整个肺都是凉的。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长及膝盖,十分厚重,一般人还真驾驭不了,太压个子,但好在她有着一米七的高挑身材,能够很好的驾驭这种毫无修身感的衣服;她的脑袋上还戴着顶粉红色的毛线帽,帽子顶端有一个毛茸茸的小球球,鬓角两侧垂下来了两根用毛线编织的小辫子;脖子上缠着的粉红色围巾和双手上戴着的这对手套跟帽子是一套的。

        走到院门口时,夏黎桐回头看了一眼伫立在飘雪中的三层小楼,不出预料,真的很美。

        复古典雅的洋房别墅设计——砖红色的外墙壁,黑色铁艺窗框,露天大阳台——很有民国时期上流社会的高档雅致风韵。

        楼前还有一片精心布置的花园,花园正中央栽种着一棵海棠树,到了四月份,粉白色的花朵满枝绽放,团团簇簇,赏心悦目。

        唯一的遗憾是,海棠无香。

        推开小院的大门,朝东走一百米多米,有一座私人医院,专为上流社会的富人体检看病做疗养。

        这是她妈开的私人医院,每年盈利成百上千万。

        夏黎桐心里清楚,她们母女俩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全仰仗着孟利嵩。

        要是没有孟利嵩,她妈现在说不定还是一个拿着微薄薪水的卑微小护工,而她只会更惨,说不定还在孤儿院里,继续当一个双腿畸形离不开轮椅的残废,连学都上不成。

        是的,她小时候是个残废,全靠孟利嵩把她从孤儿院里捞了出来,然后送她去美国治病,大把大把的金钱砸向了她的双腿,硬生生地把她的腿给砸好了。

        没有孟利嵩就没有今天的她。

        而且孟利嵩对她比对孟西岭还好,真正地做到了视如己出,直到现在也很关心她。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她虽然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但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她早就想好了,要是哪天自己真的精神失常变成了疯子,一定要提前用刀在手臂上刻一句话:「孟利嵩是个懂礼貌的好人,放过他」

        走到私人医院门口,夏黎桐看到了自己订的网约车,一辆白色的本田轿车。

        拉开后排车门,她很有礼貌地对司机说了句:“你好。”然后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尾号后四位。

        司机只是点了点头,等她坐好后,按照公司制定的流程硬巴巴地说了句:“请系好安全带。”也不等夏黎桐把安全带系好,他就兀自开了车。

        夏黎桐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在心里给司机打了个差评:真不礼貌。

        雪越下越大,车队抵达辅西服务区时,零星的碎雪花已经变成了成片的鹅毛雪。

        北风也是愈演愈烈。

        吸烟区,几个身穿冲锋衣的男人凑在一起互相挡风借火,其中一个中等身高的胖子抽了一口烟后,将目光放向了不远处的停车场。

        雪幕中停着一辆改装越野车,黑色的车身刚硬霸气、轮廓魁梧,别说女人了,就连绝大部分男人站在那辆车前都会被映衬的渺小无比,然而此时此刻站在车尾的那个身材挺拔的男人却没被庞大的车身压下去,反而和车子相辅相成了起来,车帅人更帅。

        胖子吐烟的同时叹了口气:“上帝真他妈不公平,帅就算了还有钱。”

        虽然他并没有指名道姓,但其余几人还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孟西岭,统一认定他是被上帝偏心的那位宠儿。

        黑色越野车的后备箱大开,孟西岭正弯腰整理东西,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驼色登山裤,脚踩一双黑色登山靴。

        即便是弯着腰,他的双腿依旧是修长笔直。

        胖子又问了句:“这是他第几次进藏了?熟门熟路的。”自驾途中,车队有好几次误入绝路,都是孟西岭带着大家绕出去的。

        另外一人回:“第四次了。”这人名叫佟勐,和孟西岭是同学,再加上俩人都爱自驾游,所以关系比较熟,“第一次走的318川藏南线,第二次317北线,第三次青藏线。”

        第四次也就是这一次,滇藏线。

        滇藏线的风景不输南北线,但缺点是必须绕行云南,比之川藏线来说麻烦不少。

        但爱旅行的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他们这帮人就是因为想找“麻烦”才组成了车队一起绕行云南进藏。

        胖子:“他是不是对西藏有什么执念?”

        佟勐吐了口烟:“前几次是,给他妈找唐卡去了,这次我也不清楚,不过他这人就是爱玩,不想在家待着,天南地北地自驾找刺激。”

        胖子:“那是因为什么啊?好端端的大少爷不当,非得出来找刺激?”

        佟勐:“和他爸关系一般,亲妈死的早,有个后妈。”

        简简单单几句话,信息量可不小——有后妈就有后爸。

        胖子“啧”了一声,感慨:“看来上帝也不是很偏心。”

        其余几人也是这么想,暗暗抽烟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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