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流汹涌
林离从来都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要说女生真是个奇怪的生物，一旦栽进了感情的泥潭，仍自欺濯清涟而不妖，若万劫不复，到头来还轻叹此生不悔，令人心疼。林离和大多女生一样，保持着最初少女的青涩与单纯，憧憬每一次与有缘人的相遇相知，或许每一次她都愿意为了一棵树，弃掉整片森林。
对于林枭，护她，爱她整整17年的人，她怎舍得他离开，但她同样想要他完成自己的梦想。
林离紧跟着潘修上了那辆黑色劳斯莱斯，她坐在副驾驶，看树快速划过视线，脑子也像录像机一样以每秒钟五个画面的速度播放哥哥在很久很久以前给她讲故事的样子。
“宝贝......”林枭欲言又止，“我......”
“哥，我刚才在想，在外公家的橘子树下，你跟我说你有个很大很大的梦想，我那时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也忘记你当时哔哩啪啦一大堆说些什么，但我记得我一定要帮你完成，今天你离梦想更近一步，我心里还是那个想法，我一定支持你。”林离没有往后看，她低着头，用平静而充满力量的声音传达来自心底对哥哥的支持。
“......”
“哟，小丫头还挺明事理，不枉林枭栽培多年。”顾城操着欠扁的语调驱走了车内快要涌上来的叫做亲情的泪海，林离欲着梨花带雨的心顺便收成了颗桔子，剩下光华苦涩的皮，不断的挖苦顾城。
“明事理是基本，不像某人，不该插话的时候插话！”林离将脑袋扭向窗外，嘟着嘴情绪不高。
“林枭，你妹妹就是这么跟你尊敬的学长说话的？”顾城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沙雕勇气吐出这么幼稚口吻，大概是活跃气氛？
“你是我哥小学的学长的吗？待我哥学成归来，瞬间秒你成渣！”林离轻而易举就被“活跃的气氛”感染了。
“真不巧早年间毕业于哥大。”
“那可能是哥大面试官一生唯一一次误判。”
“宝贝，你就不要再戏弄学长了，今后你也是要跟着他混的人了。”林枭无奈的笑了笑，打着圆场。
“你是我亲哥吗，你是在提醒我注意言行，好汉不吃眼前亏吗？你觉得妹妹寄人篱下连句肺腑之言都无法进谏吗？”
“小姐说笑了，你住在这里是顾爷爷指示的，少爷不会苛待你的。”潘修的神助攻立马让林离明白势单力薄弱小无助的时候就找小时候见过的顾爷爷方可为所欲为。
“顾爷爷指示的啊，那我就放心了，虽然不知道顾爷爷的孙子怎么样，但顾爷爷我一定相信。”
“潘修，你最近话很多。”顾城此刻的声音像是咬碎了一口后牙槽还吞不下去的那种。
与其说活跃氛围，不如说让林离少一点悲伤，长兄如父，何况林枭真的做到了。这浑身是刺的小姑娘早已被大家看穿，幼稚的语气吵吵闹闹，为她穿上隐形的翅膀。
偌大的机场，人员繁杂，熙熙攘攘，林枭办好手续就被林离攥紧衣角，“哥，你记得按时给我打电话啊。”
“乖，宝贝你要听学长的话，不能再那么任性了，我会按时给你打电话的。”林枭反手抱住她，他不忍心看她流泪。
“又要哭鼻子？”顾城像雕塑一样立在那里，说话也显得没有温度。
“朕乃人中龙凤，怎么可能哭鼻子？”刚想溢出的眼泪被生生止住了，她深吸了口气，松开林枭的衣角，“哥，该过安检了。”
“学长，拜托你了！”林枭又看了一眼林离。
“嗯，放心。”
看着少年一步三回头的走进安检口，三人心中也是感慨万分。
希望哥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林离
希望学成归来看到不一样的他。——顾城
望君一路平安，勿牵挂。——潘修
“哥！等等！祝你一路平安，我帮你照顾好林离！”少年背着棕色的双肩包，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数码相机，似乎是拼劲最后一口气喊出对林枭的情谊。
林枭最后一次回头，冲程寄招了招手，便消失在四人的视线中。
一个月后的某个上午，林离慵懒的趴在课桌上，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就像抹了十只卡姿兰12号色一样bulingbuling，她旁边坐着的就是逆光翻书还能和天地浑然一体组成一副万元精修画报的程寄。
讲桌上语文老师声情并茂，讲台下林离就差用口水吹泡泡来打磨这无聊的时光了。
当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林离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毫无形象的碎碎念，“终于下课了，语文课简直比唐僧念紧箍咒还难熬。”
“你哪节课不难熬，你说说？”
林离指了指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板书，“他认识我，我不认识它的这种无比尴尬的感觉你懂吗？”
“我是不懂，整节课，你看它一眼都难，还想认识它？痴人说梦！”
“你！”
“你到底什么时候打算认真点，你这样连业都毕不了，等着喝西北风吧！”
林离撇撇嘴，“喝西北风就喝西北风！”
程寄叹了口气，合上桌旁的书，随意的说了句：“今天下午要做成绩总结。”
“哦~成绩......成...成绩总结！？”林离一下子从慵懒中清醒过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你怎么没跟我提前说？”
“提前说有用吗？已成定局，多说无益。”程寄从课桌的抽屉里摸出自己的宝贝相机，翻看照片。
“你！算了，他那么忙应该不会来的。”林离自我安慰式的扬了扬手，把桌上没喝完的半杯奶茶往嘴里送。
“唉，放眼学校，哪个家长不忙的，一年一次的成绩总结，只能说'你真幸运'。”
“你除了会挖苦我还会干嘛！”
“请你吃饭啊！”
“这还差不多，我要吃猪排，走吧。”林离说完就立刻站起来往学校食堂的方向前进，程寄把相机放回抽屉，拿上已经空掉的奶茶杯丢尽走廊上的垃圾桶里。
当程寄端着两份炸猪排坐在林离面前的时候，林离还是托着腮看上去像个有段时间时间没拆家的哈士奇一样，既烦恼又纠结。除了偶尔视频中与林枭短短几句问候，林离的整个生活都在顾城的掌控范围。
“别纠结了，先吃吧。”程寄本来是想劝她“一心向善，万事随缘”，她不但没听进去还更加“变本加厉”了。
“不行，我必须要采取措施。”林离以一副福尔摩斯和超级侦探结合体的模式，开始了她毫无卵用的计划。
“喂，潘管家，我是林离，下午的总结会取消了。”
潘修在那头咧嘴一笑，看了眼正在办公的顾城继续说道，“少爷并未收到校方的通知，宝贝你是不是弄错了。”
“怎么可能？我亲耳听到的还能有错，可能是邮件漏发吧，反正就是取消了。”
“那好吧，我会转达少爷的。”
“好的，再见，潘管家。”林离笑魇如花的挂掉潘修的电话后才发现程寄像看珍稀物种一样看着她，还顺便补了一句：“你能活到现在真的不容易。”
黑白风格的装修，如果不是因为色泽明亮会让人觉得视线前面隔了一个老式黑白电视机，空气中弥漫着的嗖嗖冷风让人不得不吐槽一句“万恶的资本家”。
“少爷，宝贝刚刚在电话里说，总结会取消了。”
“取消了？确认过了吗？”顾城在一堆文件中连头都没抬。
“还未收到校方取消的消息。”
“嗯，对了，把上次的成绩单拿给我吧。”
“好的。”
当潘修把那张惨不忍睹的成绩单递上去的时候，真替她捏了一把冷汗。语数物化生没有一科是两位数的，英语146倒是学的不错，顾城也是心头一震，“这丫头成绩岂止是差，完全就是没有任何下降空间。”
“这玩意儿也算成绩单？？！”顾城捏着纸张一角，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可能宝贝只是这次疏忽了，英语还是很不错的。”
“那能算吗？温姨可是翻译官，没有耳濡也得有目染吧。”顾城气不打一处来。
“宝贝对温小姐应该没什么印象的，温小姐走的时候，她才刚会说话。”潘修语气里透着忧伤。
“......”
“我给林枭打个电话，你先出去吧。”
顾城拿起手机拨通了林枭的电话，对面很快传来：“hello？”
“总结会成绩出来了，林宝贝全科个位数！”
“不是还有英语的吗？”
“原来你一直都挺了解的啊......”
“其实这件事一直都想拜托学长的，还请学长多费心了。”
“至于总结会，还麻烦学长去一趟，而且再过些时间松盛的周年庆，还请学长带着宝贝一起。”林枭抱着一沓全英教科书坐在长椅上。
“你一开始就是算好了时间才走的，小狐狸！”
“宝贝还小，也不通人情世故，外公又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只能麻烦学长给她一个庇护。”
“我知道了。”
“至于成绩上，只要是为宝贝好，学长尽可放手去做。”
“你舍得？”
“没什么舍得不舍得，我就想她以后有更多选择。”
“嗯，那爷爷那边，你处理好。”顾城的视线又回到白花花的文件上。
“嗯，拜。”
林枭挂掉电话，抱起书本，朝着那一幢幢充满西方味道的建筑里走去。
用古装剧的惯用台词来说，就是“此番过后，看似平静的江湖将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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