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烦了
所幸这次的司机师傅性情沉稳，一路上除了车子底部传来的“唔唔”地引擎声和前排座椅处“呼呼”地暖风声再无其他声响。
林离将手肘抵在车门上，撑着脑袋，目光涣散，活像熬了大夜第二天还得接着上班地苦逼青年。
“小姐，到地方了。”司机瞧着后视镜礼貌提醒道。
“噢。”，林离直起身子，咣荡着一脑子浆糊，有气无力道：“多少钱？”
“五十。”
林离扫码付款，挪到左边下了车。她伸了个懒腰，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往前走了几步，又打起了哈欠。
这次她没有欣赏顾老板一仗长的高楼大厦，而是揉着酸涩的眼睛直击内部。
保安瞧了她一眼，并未过多阻拦，前台姐姐一见她也是面带微笑，踏着小碎步从高台里移到她跟前，毕恭毕敬道：“林小姐，是来找顾总的吗？”
林离受宠若惊，脑子瞬间清醒了些，道：“嗯，是啊。”
“我帮您打卡。”她说着把自己的工作卡往机器上一刷，透明玻璃质的两块三角板迅速的打开，留出一条一人宽的通道。
“谢谢。”林离冲她点头致谢，并自然而然的摁了VIP电梯的按扭，乘了上去。
自林离的脸刻在时代周刊与顾城齐肩而立时，她就拥有了在这幢大楼为所欲为的绝对权力。
林离大大方方的绕过助理办公室，在三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昂首阔步，棉质的格子布裙下带起一阵微风，裙摆飘至膝盖上方舞动了一下，又重新落下。
她敲了敲总裁办的玻璃门，傲娇地给里面的人提个醒，直截了当躺在人家的沙发上，翻了个身，面对着沙发背，瓮声瓮气道：“给我拿个毯子，谢谢。”
顾城回想着她短短十秒钟的一系列操作，得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起身，站在沙发背的后面，低头看着她问：“你怎么在这？”
他双手交叉，背在后腰，持续发问：“你不应该在学校上课吗？”
林离“忽地”起身，身体呈90度置于沙发。顾城大惊失色，后退了两步，只见她表情木然，眼睛半睁，明明是迷糊地状态却硬生生让顾城看出了一丝怨恨，她平铺直叙道：“还不是因为你。”
林离眼皮猛地上抬，在眼窝处压出一道深邃的轮廓，目光凌厉，直击顾城，她压着嗓子，低沉又带有一丝哑，道：“你昨晚的奢侈消费，让我们拖着三米长的鱼皮麻袋红遍了大江南北，今天我从进校园开始，不认识的看着我笑得眼珠子都疼，认识我得，不说我去务农，就是问我袋子里装的什么？”
林离面无表情补充道：“烦了，给我来杯水。”
顾城往后缩了缩脖子，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道：“......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想当年，我也以为你是万人瞩目的霸道总裁，雷厉风行，运筹帷幄，没想到岁月是把无情大砍刀，将你的情商碎在百里地外的秋风里。”林戏精声泪俱下，这不仅仅是对过去的眷恋，更是对未来渺茫，前路无光的担忧。
顾城强行压制着脸上不停抽动着的四十四块肌肉，尽可能的无视后脑勺凭空多出的水滴状液体，控制着大腿在饮水机前接了杯矿泉水，递给林离，又在办公桌的矮柜里抽出一条软乎乎的拼色羊毛毯。
“接着！”
羊毛毯从他掌心“咻”地飞出去，在空中突破重重阻力，划出完美地弧度，准确无误地盖在林离地脸上。
“顾城！！”林离愤怒地揪下毛毯，龇牙咧嘴地瞪着他。
顾城一个旋转回到桌内，伸长了手臂探出半个身子将窗边的遥控握在手里，麻利地摁下按钮，拉下所有的百叶窗，又重新关上门，“咔”地一声拉下竹帘。
“你干什么？”，林离戒备着，末了，又威胁两句，道：“我告诉你啊，家暴违法，你这样是要被浸猪笼的！”
“是吗？”顾城压低视线，妖冶又性感的眼神毫不避讳的看着林离，身子不由自主地靠近她，步步紧逼，道：“你能拿我如何？”
“你！你！”，林离吞吞吐吐，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新鲜的词，只能老黄历的叫道：“臭流氓！”
顾城一个闪身，单膝压上沙发，巨大的阴影将林离整个身子全部拢在暗处，四目相对，顾城擒住她作乱的手腕，低头吻了上去。
绵长又湿热的吻，点燃了秋天的风，窗外是红彤彤的落叶，轻轻地盖住乖巧的泥土......
林离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两点，这一觉睡得颇为舒坦，把好几个礼拜因课业繁忙来不及补的觉一次性全睡了回来。
她抬头，四下观望，发现顾城此时也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她抖了抖毯子，踮着脚尖，轻悄悄地过去，将毯子盖在他的背上。
林离弓着身子，好奇地把头直角倾斜，好奇的面对面观察着顾城的睡颜，她小心戳了戳他长而浓密的睫毛，顺着鼻子往下看，他的唇，看起来粉嫩粉嫩的，让她回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的一吻。
她沉浸其中，痴了，醉了，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竟对早已睁开双眼的他毫无警觉。
“你干嘛呢？”
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惊的林离迅速收回表情，脖子嘎达一声脆响，叫道：“哎哟！”
林离揉着脖子，五官皱在一起，露出痛苦地表情。
“小心。”顾城起身，身上的羊毛毯滑落在地，眼角余光瞥到，他拾起，扶着她的脖子，让她坐回沙发。
“试试能不能左右晃动。”
林离按着痛处，微微扭动了几下，道：“能动，就是有点疼，扯着筋了，问题应该不大。”
“我去拿热毛巾给你敷上。”，顾城从矮柜里扯出一条新毛巾，跑进茶水间倒了杯热水在上面，又匆匆进来，道：“热毛巾来了，先敷上。”
“啊，好烫。”林离肩膀往左边移了两厘米。
顾城捉住她的身子，将她靠过来，宽慰道：“敷一会儿就会好了，别动。”
温热的毛巾腾在脖子上，没一会儿林离便感受到了四大皆空的舒适感，肩上的疲惫在此刻烟消云散，她老实的靠在顾城的怀里，结实的胸膛贴着脸颊，既安心又幸福。
“好点了吗？”顾城富有磁性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好多了。”，林离舒了口气，安逸的不想动，她慢条斯理道：“如果能一直保持这样就好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这样，一直到老......”
“哈哈哈——”，顾城轻轻的笑，前胸微微抖动，回归平静后，他沉默了下，道：“一辈子很长，我会陪着你，到老......”
“可我下周就要期末考了！！”，林离一惊一乍，挣脱顾城的怀抱，掏出手机看日历，惨兮兮道：“只剩三天了。”
“今晚好好复习吧，考好了，有大红包！”顾城将一只搭在沙发靠背处，翘着二郎腿，一手摸摸林离的脑袋。
“红包？你可别食言。”林离奸笑着看着他。
“不会的。”
林离划着手机屏幕，点进微信，是乔静发来的，她道：林离，你去哪了，说好的直播呢？
她抬手回复，改天吧，我今天没空，要复习。
她刚准备灭屏，那边又发来了短信，速度快到让林离以为乔静一直守着手机在等她消息似的。
乔静：这是我听过把逃课渲染地最清新脱俗的理由。
林离笑了一下，便关掉了手机，道：“那我回家复习了。”
“我和你一起。”顾城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穿在身上，整个人的气质又上了一个度，果然“人靠衣装”这句话一点异议也没有。
乔静坐在座位上对着手机生闷气，她的粉丝原本欢欢喜喜期待着她的重磅嘉宾——林离，结果再回头，已是人去座位空，她只得硬着头皮跟粉丝打哈哈，说日期记错了，是明天。
“还有三天期末考，你倒是一点也不着急。”程寄放下手里的书，放松一下。
“你同桌都跑了，你不是也安逸的很？”乔静心里的蝴蝶结还没解开，说话都带刺。
“她是惯犯，而且这次她复习的挺好，正常发挥至少排个中游。”
“哼。”乔静转过头，将手机放在桌下，面色不善的对着屏幕戳来戳去。
“程寄，这道题你帮我看一下。”，贺阳鲜少来串座，只有需要程大神解惑的时候才会大驾光临，谦虚有礼道：“我试着解了，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程寄瞟了一眼，拿出演草纸演算起来，没一会儿便得出了答案，道：“你这一步错了，应该是￥*&#%……”
贺阳趴在桌上，与程寄头抵头，豁然开朗。
最后一节课上完，程寄将林离的书包收拾好，背在背上，又提着自己的，往校门口处走。
远远的，他看见了一个人，人流处最不显眼的一个中年男子，瘦骨嶙峋但并不矮小，脸色苍白，五官还算端正，但也谈不上帅。
他似乎在记忆深处见过这样一个人，却又想不起来。
那男人张望着人流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程寄故意从他身边走过，他灵光一闪，这不是宝贝的父亲嘛！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同样，站在树前的林别今也注意到他了，林别今狐疑的看着他，程寄赶忙收回目光，捏紧书包带子，远远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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