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赢家
尽管将改卷的事交给了二娘他们，但宋云棠不可能放手不管，趁着上午不用上课，他就一边抄书一边检查那些黑板看看是否有改错。
二娘等人都很紧张，忙着家里的活计的时候也不忘过来瞄两脸，主要是看宋云棠的脸。色
那担心二字几乎要写到脸上了。
宋云棠心中好笑，面上却故意装出严肃的模样，直到翻完最后一块黑板确认没有错处，方才露出笑容。
“不错，你们都很仔细。”
二娘等人欢呼一声，齐齐围了过来，等着宋云棠给他们发工资。
发完铜板把人打发出去，宋云棠拿了一根粉笔开始在一块大黑板上写排行榜。
为了照顾学生的自尊心，他只写了及格的，没及格者不上榜。
当然，村里就那几个学生，大家算一算就知道谁没及格了。
五十九分是没及格，个位数也没及格，这个他就不管了。
他还准备给前三名发点奖金呢。
也不多，就十几个铜板充作鼓励而已，
更多的等他再赚点钱吧。
黑板挂在了宋家的院墙上，所有经过的人都能看到。
宋云棠还特地让四郎出去宣传，没一会儿所有学生都知道了，纷纷跑了过来。
中午的时候几乎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这会儿农忙已经过去了，大家的活没那么多，那一片里三层外三层几乎围满了人，他们如今别的不说，至少耳濡目染自家孩子的名字是肯定会认的。
那排名靠前的，就很得意，几乎是唾沫横飞的跟着周围的人炫耀。
排名靠后，脸色就不太好看。
至于那没看到孩子名字的，嗯，直接阴沉着脸飞快的回了家，操起木棍开始揍娃。
“老子省吃俭用供你去上学，你就给我考出这么个成绩，都没及格？”
“你这快一个月都学了啥，为啥其他人都及格了，人家云昊还考了满分！”
“好，云昊他爷爷是童生，你不能跟他比，可大虎呢，大虎他爹不过是个杀猪的，这一回他居然考了第三！”
孩子的笑声与哭声连成了一片。
宋家或成最大赢家。
因为大虎他爹丢下铺子去看了分数，先在宋家院外炫耀了一圈，后来跑回去卖猪肉又跟客人炫耀了一圈。
他娘又胖又壮，向来走能干的人设，这回却是破天荒的打扮了一番，学着童声娘子年轻时的模样挂着端庄的笑容，看得出她很努力了却还是动静很大的挤进了一群妇人堆里。
然后用谁都能听得出是在炫耀的嗓门含蓄的聊起自己的儿子。
“哎，我也没想过这次大虎能考得这么好。”
“这孩子催着我点油灯读书，我还嫌他浪费，可他就是要读，我这当娘的能怎么办，只能多卖些猪肉供着他喽。”
大家都能看出她这装扮不伦不类、这话明褒暗贬，可还是酸了。
这时代女人的才能都被压制着，能炫耀的也就那几样。
做姑娘时炫耀家里，嫁人后炫耀男人，等有了孩子自然是炫耀孩子。
大虎他娘在嫁人时炫了一回嫁进了屠户家，今后不缺肉吃，可大家伙一看屠夫那又高又壮一脸凶相，没人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纷纷说大虎他娘是没人要只能嫁给屠户。
要知道上林村有些男的可是会打婆娘的。
当然村里的小媳妇也彪悍，敢梗着脖子跟男的对打。
可屠夫那模样？
是个男的见了也怂啊。
但现在大虎他娘彻底翻身了。
男人长得丑没什么，生出来的儿子聪明啊！
会读书将来肯定出息！
大虎他娘甚至已经在琢磨着将来也要像宋家供秀才公那样送儿子去考科举，他们也是有这个底子的。
然后中午的时候夫妻两就扛着一大块猪肉来送礼了。
一个说秀才公教的太好感激不尽，一个说之前给的束脩低了，这一扇肉就当是中秋节礼了。
天知道中秋那会儿宋云棠还病着呢。
他当然不能收。
两方推脱之下最终选择用成本价买下。
刚一头冷汗的把人送走，宋木匠一根扁担挑着两头猪崽子回来了。
“祖父。”
宋云棠上前一步，帮着宋木匠把框子卸了下来。
小猪崽子被绑在筐里，粉粉嫩嫩的，看着还挺可爱。
两人把猪崽子送进了收拾得干干净净还铺了稻草的猪圈里，宋云棠只以为是宋王氏有了钱买得起猪崽子了。
晚上纳凉的时候听祖父与爹叔聊天，才知道是家里缺肥料了。
也对，如今没有化肥，农家肥就很重要。
宋木匠是个面上憨厚，实则心里很有计较的人，似每年要准备的种子、粪肥、山头上补种的树木等他都记着。
家里养了猪养了鸡，按往年的惯例是不缺肥的。
可之前为了给宋云棠凑钱治病，他卖了山上刚长成的木头，自然要补上，又卖了家畜，这肥就不够了。
听着听着，宋云棠渐渐明白了。
家里有之前收的稻草，往常都是拿来引火，再把烧好的草木灰当肥料，可草木灰好是好，就是太少，宋木匠打算把稻草埋进粪坑里沤肥。
猪崽子太小，现在指望不了。
但稻草沤肥又存在一个问题。
虽然大家并不懂得个中原理，但已经有了这肥要沤熟透，否则浇上去易生虫子且会烧坏庄稼的概念。
虫子可是个老大难。
夏朝弄来了产量还算不错的占城稻，也改进了一些农具，强调了庄稼肥料的重要性，但并没把杀虫剂苏出来。
大概是没意识到这点。
宋云棠上辈子家里条件好，只在一些纪录片和查资料的时候了解过农事，这会儿听宋木匠提起他才意识到还有虫子的事。
这沤肥，可不像前世还能加点催化剂进去，只能等它慢慢熟。
晚稻和山上的林木都不能等。
宋木匠不像一些老庄稼把式，他看重山头更甚于田里，如今风调雨顺，稻子卖不上价，够吃就行，但山头可是家里的重要产出。
倒是父亲二叔木活不精通，也看重地里的产出，并不想放弃。
宋德锯提议，
“要不我们找大郎舅家借一些吧？”
“这事可行？”宋木匠迟疑的声音把宋云棠的思绪拉了回来，“亲家那边可也种了不少田地。”
“爹尽可放心，我娘家前月又置办了两头猪，应该不缺粪肥。”
却是宋田氏答话。
乡下没有城里讲究，宋田氏娘家给力，底气一直很足，虽只生了一个儿子，但原主十分争气，她会养鸡，能给家里增添进项。
于是在宋家颇有些话语权，仅次于宋王氏。
宋家人觉得她有见识，说话做事敞亮大方，不似那些愚昧妇人，果然是精心聘来的长房媳妇，所以在一些家里的大事上会听取她的意见。
而在娘家，她争气生出个秀才公，连带着娘家面上有光，家中女儿更被人高看一眼，因此很得看重，似这样的事，并不用回去询问也敢拿主意了。
宋云棠却琢磨起来。
有句话叫乡下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这么找人借总不是长久之事，历朝历代统治者都劝课农桑，村人更是看重农肥呢。
他对农肥的了解是从几本种田文里的烧火粪之法开始的，后来也在一些历史资料中看到过粪丹的配置方法，据说肥效很高，一般都当种肥用，还可以防虫。
只是粪丹之法耗时照样长久，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是想想怎么把烧火粪给还原出来，至少在熟成时间与消灭病虫害两项上，优势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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