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02
聚会地点在龙城市中心的一家ktv,价格合理,很适合学生党,龙城几所大学的学生都喜欢选择在这里聚会。
程溪住的小区过去不远,打车十多分钟,今天人数太多,定的大包厢。
他按照包厢号找过去,推门进去时,里面围坐了不少人,生面孔居多,也有认识的人跟他打招呼,程溪轻轻点头回应,在安静地方找位置坐下。
程溪气质清冷,长相又出挑,进来瞬间吸引众多目光,不少女生开始扎堆小声议论,没过两分钟,一个满脸通红的女生被怂恿站起。
她整理了下衣服,从茶几拿起一瓶饮料,好半天才鼓足勇气靠近,刚跨出去半步,旁边猛地窜出个人,捷足先登。
“副社长!!你终于来了!”
社员张翼飞一屁股坐在程溪旁边,语气激动地直嚷嚷。
他长得又高又壮,跟座山似的,往那坐简直把人视线挡了个严实。
女生:“……”
张翼飞毫无察觉,顾自义愤填膺地指控:“你知道王子涵多过分么!”
“他答应得好好的,校庆活动他上台表演,这几天要报节目单给学生会,他居然说不去了,我今天去找他理论,他还威胁我要退社,什么人啊。”
说着,瞧见程溪皱眉看他,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非常自觉地挪了挪,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副社长很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
他差点忘记了。
张翼飞刚坐端正,就听对方平缓的问:“他不参加的理由是什么?”
程溪嗓音偏清越,语速不徐不疾,光听他说话都是一种享受。
张翼飞这会儿没空享受,气炸地告状:“他说要去兼职。”
“玛德,他早干嘛去了,现在才说要去兼职,耍我很好玩么,别以为音乐社就他能拉大提琴,还有别人呢。”
张翼飞余光瞄向沉默不语的程溪,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程溪将他反应看在眼里,不自觉地转动手腕的智能运动环,“你跟我说这个,是想让我去劝他?”
张翼飞听出他话里松动的苗头,赶紧顺杆爬,“副社长,咱就是说有没有那种可能,我们换个人去,比如……”
他停顿一秒,看看程溪,见他神色不改,又接着表明自己的目的:“……比如换成你,你拉大提琴比王子涵厉害,又长得好看,上台肯定闪瞎他们狗眼。”
仿佛打开了话匣,张翼飞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连夸带吹,聒噪得很。
程溪皱眉喊停,“我可以答应你,不过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张翼飞没想到程溪会同意,惊喜得宛如中彩票:“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事我都答应!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程溪神色沉静,“不急,到了合适的时间,我会告诉你。”
张翼飞是个急性子,抓耳挠腮地想知道要做什么,正要催程溪先跟他说,门口突然有人推开门大喊一声,“外面有情侣打起来了!!快来吃瓜!”
张翼飞丢下一句“卧槽!真的假的”,人已经跟闪电似的窜出门看热闹,跑得比瓜田里的猹还快。
程溪不喜欢包厢里热闹的氛围,也起身往外走,余光见有女生拿饮料朝他走来,脚步不自觉地更快了些。
包厢里客人多,布置的座椅也相对增添许多,椅脚人脚错综复杂,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下,程溪没抓到支撑物,身体瞬间失衡,整个人往前趔趄倒去。
关注他许久的那些人,也被吓了一大跳,但又隔得太远,来不及扶他。
眼见着要撞上茶几的玻璃桌角,旁边陡然横来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眼疾手快地托住他的腰,将他稳稳扶住。
程溪下意识抓紧对方胳膊,缓了两三秒,借力站稳,心脏依然在他胸腔里惊魂未定地乱跳,脸色也有些苍白。
“没事吧?”
身旁响起的声音有一丝微沉。
程溪说了声“没事”,便慢慢抬起头,入眼是凸起的锐利喉结,轮廓分明,然后是张扬爽朗的俊脸。
在两个小时前,他刚看过这张脸。
跟视频中的模样别无二致。
周城松开揽在他腰间的手臂,顺手摆开脚边塑料椅:“没事就好,也不知道是谁乱摆座椅,你要出去?”
程溪“嗯”了声,又说:“刚才谢谢你。”
周城爽朗地笑笑,“别客气,我刚好路过而已,都没怎么用力就接住你了,说真的,你好瘦,体脂率有十三么。”
程溪摇头,“没量过。”
周城热心提议:“那你得去量量,偏瘦容易抱不动女朋友。”
程溪:“嗯。”
语气疏离,似乎不想多说。
周城突然有点尴尬,心说该不会是这话戳他痛点了吧,刚失恋?
他第一次遇见这么冷淡寡言的人,想道歉又不好直接开口,怕再给别人伤口捅刀,不自在地抓捏了两下后颈,干脆弯腰摆正这些乱七八糟的椅子,给程溪腾出一条过道来。
这些椅子不多,但杂乱无章,椅脚勾着椅脚,把路都快堵完了,难怪路过的人会被绊倒。
程溪视线落在被他抓过的那条手臂,周城穿的是件深色卫衣,袖口随意挽在手肘,臂肌线条很优美流畅,看得出来这是长期锻炼的成果。
在外形上,周城非常符合他的审美。
不过有点直男,是装的还是真的,这点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程溪轻轻垂下眼睫,微抿着唇。
心情忽然很好。
旁边担忧许久的女生最终迫不及待跑过来,“程学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程溪避开她的手:“我很好,谢谢关心。”
女生长长舒了口气,又满脸羞赧地递来饮料,“这个饮料我觉得很好喝,程学长你可以尝尝,顺便压惊。”
“谢谢,不用了。”
女生仿佛听不出来他的拒绝,仍旧热切地围着他转,又热情地更换了别的饮料来让他尝尝看。
程溪微蹙眉头,感觉很困扰。
在其余人也涌来他面前时,这份困扰忽然上升到烦躁,原本苍白脸颊又透着一丝不悦的郁色。
“喝这个吧。”
修长手臂忽然递到眼前,端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薄荷温水。
翠绿的薄荷叶轻轻浮在温水表面,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程溪顺着水杯抬眸,丹凤眼的眸底映出周城那张真诚又温和的笑脸。
程溪接过水杯,轻轻一笑:“谢了。”
周城说了句不客气,随手戴上耳机,转身回到自己朋友的圈子里。
争着给程溪送饮料的人见没机会,也遗憾地回自己座位,只剩几个人还不死心,依然在原地套近乎。
程溪安静坐着,指腹轻轻摩挲温热的杯壁,心情又变好了些,连面对旁人不间断的打扰,也没那么难受。
周城在刘加毅身边坐下,不禁又回头看了眼,被簇拥在中间的程溪,那张清冷面庞在昏暗环境里,白得晃眼。
他不光很白,五官也很秀气精致,刚才绊倒受惊时,微微睁大那双丹凤眼,更像一只被惊吓到的猫咪,尤其他身板单薄清瘦,还比自己矮了半个头。
总之漂亮得有些醒目。
他给程溪解围是带着愧疚的。
对方在那句话过后,情绪就不太高,恐怕真的是自己说错了话,戳到痛点,不过也没说错一件事,他真的很瘦。
周城抻抻手臂,回忆着比划了下,好像在量什么东西。
很细。
正常男生的腰会那么细?
跟个女生似的,他两只手都能握得过来,又那么瘦,这人是不吃饭么?
“城哥,在看什么?”
刘加毅见周城捏着纸牌出神,迟迟不出手,拍了下他肩膀,同时又好奇地顺他视线望过去。
周城转过头,“没看什么。”
刘加毅好像发现他在看谁:“你在看程溪啊,是不是连你也觉得他长得特别好看,比女生还好看?”
周城没回答,反而问:“你认识他?”
刘加毅开了听啤酒,边喝边说:“不认识,倒是听过他的大名,隔壁音乐系的冰山学霸,去年保送进来的,据说大提琴拉得特别厉害。”
“在校园论坛也很出名,追他的人数都数不清,可惜没一个成功,哎,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打动这位清冷美人,要不是我喜欢女生,不然也想试试。”
周城捕捉重点:“他很受欢迎?”
刘加毅稍微反应了下:“对,他是挺受欢迎的,咋了?”
周城目光沉沉地盯着程溪,忽然问:“你觉得他加入游泳社的几率有多少?”
刘加毅:“……啊?”
周城认真分析,“游泳社现在缺人,他既然受欢迎,那如果肯来社团,应该能招揽不少人报名。”
刘加毅:“????”
周城是实践派。
等程溪那边没多少人,他不动声色地坐到程溪旁边,喊了声“同学”。
程溪微微侧目看他,表情疑惑:“?”
周城深邃眉眼带着一丝友善笑意,“同学,你对游泳感兴趣么?”
程溪手里还捧着那杯薄荷水,看起来水已经不热,不知道他喝没喝,指尖倒暖得带了点浅粉。
周城敛回目光,等着程溪回话。
程溪低垂着浓密眼睫,右眼那颗泪痣在阴影下若隐若现,离得近的人才能看见,莫名的,周城就留意到了。
程溪抬眸看他,“还好。”
周城立刻发出邀请,“我看你挺瘦的,要不要来我们游泳社锻炼?”
这次他很聪明,没有提“女朋友”这个敏感词汇。
“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的。”
程溪放下陶瓷杯,淡淡的回了一句。
这话的意思通常是婉拒。
周城也不好意思勉强他答应,得到这样的回答,只好说了句客气话,准备回自己座位那边。
程溪却喊住他,“加微信么。”
周城不由愣了下,觉得这事儿还有转机,应下程溪的话,拿手机加微信。
周城笑着说:“我叫周城。”
程溪回他:“程溪。”
周城看见程溪低头改备注,细白指节在屏幕灵活点动,也点开自己的聊天对话框,加备注。
不多时,社团聚会开始步入主题。
周城回自己朋友那边,吃完瓜的张翼飞也回到包厢,老实坐在程溪旁边,等着报节目单上去。
讨论大概一个小时,大家对节目单有个大致了解,程溪觉得时间差不多,后面的娱乐活动他不想参加,跟张翼飞说了声,就起身回家。
这个时间点,正是年轻人夜生活的开始,程溪等了几趟电梯,均止步于梯厢人太多,他放弃乘电梯,转而走向消防通道,ktv在三楼,下去很方便。
他刚伸手去推消防通道的门,里面倏然传来男生的大胆告白——
“我真的很喜欢你。”
程溪蜷着手指放回身侧,打算回去继续等电梯,又听见对方激动地补完后面告白对象的名字。
“我喜欢你……周城。”
程溪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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