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何时兑现承诺
马车上,萧容琏就着窗外闪进微弱的烛光,反复看着文忠交给他的奏折,文忠说是父皇给他的,命他自己看着办。
看着办?父皇的意思是让自己处置?
按奏折所奏,窦琬已然证据确凿,但拿与不拿,就在自己了。
萧容琏紧紧捏着手中奏折,又恨又惊。
恨的是,他发现窦琬有越来越多的事瞒着他。惊的是,窦琬的手段竟如此狠辣,雇佣索魂堂之人杀孟知嬅。
吴如惠之前就提醒过他,窦琬手段阴狠,怕是日后会给他惹下事端,当时他总觉得是吴如惠在争风吃醋,所以未成放在心上。
窦琬容貌秀丽,性格泼辣,对自己的仰慕之情毫不遮掩,这让他很是满意。窦琬不同于吴如惠和府中几个侍妾温顺,她的嬉笑怒骂,都让他有不同于往日的新鲜感,也让他感受到更纯粹的男女之情,所以他才对窦琬恋恋不舍。
可昨天在灵妙寺,他亲眼看到窦琬同萧容琪于无人处私下相见,今日又得知轰动上京的索魂堂一案,竟是她做下的。
窦琬,已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马车外很安静,他们已经走进王府所在的巷道,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车前的马忽然嘶鸣一声,马车骤然停下,萧容琏一个不防备,身子往前一冲,差点就摔倒。
他稳住身子刚要斥责,就听到马车外的侍从颤抖着声音说道:“殿下,好像是,是索魂堂的人。”
萧容琏一惊,想到自己今日带的随从不多,心下慌了,正想着该如何是好,就听到前头有话传过来:“端王殿下,借一步说话。”
萧容琏心下一定,听这口气,不像是要取他性命的。
他撩起车帘,借着马车前头灯笼的烛光,看到一个着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挡住了马车,黑色的兜帽遮住了容貌,他手里拿着一个斗笠。
萧容琏的瞳孔一缩,他在京兆府检查黑山坳抬回来索魂堂中人的尸身,发现每个尸体旁都放着一个斗笠。冯其真说是索魂堂的人戴的。
“你是何人?敢拦本王的马车?”萧容琏端出镇定的模样。
那人举起手中的斗笠,道:“您的随从不是都认出来了吗?”
萧容琏冷冷一笑:“很好,本王正愁抓不到你们,想不到你们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那人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紫红的嘴唇,阴测测地笑道:“殿下觉得你的这几个随从能拿得的住我?”
话音未落,萧容琏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那索魂堂人的身影突然消失,紧接着马车旁一声惨叫,然后一个沉闷的倒地声。
“保护殿下。”那几个随从惊呼着围住马车。
萧容琏疑惑地看着重新站在马车前的索魂堂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马车旁扑了过来。
车夫抖着身子惊恐地叫道:“死……死人了……”
萧容琏猛地转头,原先护在马车旁的一个随从已经倒在地上,从他的脖颈处渗出暗红的血流,流到地上,在他身下四处蔓延。
萧容琏捏紧了车帘,咬着牙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在下想问问,殿下许下的诺言,何时能兑现?”那人慢慢把剑插回剑鞘,那剑身在烛火下泛着森冷的光。
萧容琏一怔,不解地问道:“什么承诺?本王何时对同你们许下承诺?”
那人的面容一直隐在兜帽下,但萧容琏却能感受到两束寒光盯着自己。
“殿下是想过河拆桥吗?”那人的声音夹杂着马车旁的血腥味,萧容琏的心底颤了颤。
“在这里,找到了。”马车后面突然传来呼喊声,然后就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向马车奔来。
萧容琏的随从望去,晃动不定的烛光下,能看到冲过来的人身上带着甲胄,是兵马司的人。他们旋即喊道:“索魂堂之人要行刺殿下。”
那人转身就要跑,不料另一头也出现了一队兵马司的人,他一提气,想从两侧的房顶逃窜,身子刚飞至半空,一杆明晃晃的枪直直向他刺来,他在空中硬生生地收了身子,落在地上,再提气想要跃起,一个人影已经杀了过来。
兵马司的卢将军身上穿着厚重的盔甲,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速度,一个呼吸间,他已举剑刺向索魂堂之人。
索魂堂之人拔剑同他缠斗在一起,巷子两头的兵马司诸人很快把他们围起来。
萧容琏从马车中下来,负手观望,冷声道:“抓活的。”
那人自知插翅难逃,恨声道:“萧容琏,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我们已按约定供出雇主是谁,你却翻脸不认账,还设下圈套赶尽杀绝。”
萧容琏大怒:“你胡说什么?本王几时同你们有约定?”
那人却不再说话,只站着不动。
卢将军大喝一声:“他要服毒。”
话音未落,一股黑血从索魂堂之人嘴角溢出,他的身子轰然倒下。
卢将军忙去探他的鼻息,已然没有气息,又拉开他脖颈后的衣服,上面赫然是一个骷髅头刺青,正是索魂堂的标记。
卢将军起身向萧容琏抱拳道:“微臣无能,请殿下赎罪。”
“罢了。”萧容琏不耐烦地挥手道。
回到府中,他把自己关进书房,盯着手中的奏折,又想起那索魂堂之人死前的话,头疼不已。
吴如惠闻讯赶了过来,脸色煞白,紧张地上下打量着他,“殿下,有没有伤到你?”
萧容琏在她进门时就合起了奏折,随口道:“我没事。”
“我已吩咐她们去熬定神汤了,殿下以后出门多带点人。我昨日从灵妙寺为殿下求了平安符,殿下以后出门记得带上。”吴如惠拿出一个小锦囊,递给萧容琏。
萧容琏接过,有些诧异:“你昨日不是说去求子吗?什么时候求了这个?”
吴如惠眼眶一红,“有父才有子,殿下若有什么,妾身求那些有什么用?什么都不如殿下周全要紧。”
萧容琏心下一暖,握着她的手温言道:“放心,我没事的。”
“我方才听他们说那索魂堂之人临死前,口口声声说同你有什么约定,这必定是有人给你下圈套,殿下你得小心应对。不行,我得传口信给我父亲,让他明日在朝堂上,联络大臣们帮你说话,不然圣上若是对你起疑心就麻烦了。”吴如惠檫拭了脸上的泪痕,又匆匆出去。
萧容琏捏着手中的小锦囊,再看看书案上的奏折,眸光明灭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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