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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忌惮


萧晏泽眸光一寒。

薛云接着说道:“昨夜索魂堂的人摸到孟府去了,被元七他们挡了下来。有四个,两个被杀,两个咬毒自尽。”

“这索魂堂真的是胆大包天,竟敢在上京,闯入丞相府邸行凶,江湖草莽无惧朝廷威严,这要是传到戎狄那边去,我大周不知道被笑话成什么样子。”平成忿忿道。

萧晏泽徐徐把盏中剩下的茶喝完:“孟府现在如何?”

薛云答道:“今日一早,孟府的二爷和三爷把索魂堂的尸首拉到京兆府,然后孟府大门紧闭,一些去贺寿的人都被劝回了。”

萧晏泽放下茶盏,负手慢慢向外踱步,慢声道:“薛云,你吩咐下去,上京的官眷中,众夫人和小姐,有谁同江湖中人有来往,或者是打听过这方面的消息。先查长平候府的窦琬。”

“窦小姐?”薛云一愣,旋即应道:“属下这就去安排。还有一事,我们的人传回消息,前夜在长平候府外自称灵妙寺一案的人,京兆府还没找到,长平候去了端王府两次。”

萧晏泽走至廊下,踩着三四级石阶来到小院中,院里有一个铜制大水缸,缸中清澈的水里飘着幽绿的水草,几尾赤色锦鱼游荡在其间。

“主子,人真能死而复生吗?那日在灵妙寺,我明明看到那三十五人全死了。”平成皱着眉头。

萧晏泽拿起大水缸旁边的鱼食盒子,抓几粒鱼食丢到水中,锦鱼蜂拥而上,抢夺着鱼食。

“有人在钓鱼。”他淡淡道。

“钓鱼?”平成细细一想,恍然大悟:“拿死人做法,试探长平候,谁想出的妙计?不知道长平候会不会上钩。”

萧晏泽脑中闪现孟知嬅在不厌堂梨花带雨的面容,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确实是妙计。窦敬也知道有人在给他下套,所以他去找了容琏。窦敬和窦琬同容琏有私交,窦璘同容璟容琪有私交,窦敬这步棋下得够大。”

“那我们要不要帮那人一把?”薛云上前一步问道。

萧晏泽想了想,向他低声嘱咐几句,薛云点头应着。

卫谦回来道:“王爷,王御医打发好了,宫里的人会盯着他。”

萧晏泽点点头,又吩咐道:“你给母后传个消息,就说母后梦到佛祖向她要《法华经》,叫杨淑妃和容珩去帮她抄写。同时给朝中的人传消息,遇到孟左相一事,皆缄默不语。”

卫谦迟疑道:“王爷,孟左相如今处境艰难,我们的人再不帮他说话,只怕朝中没几个再肯为孟左相出头了。”

萧晏泽又抓了几粒鱼食丢下去,看着锦鱼从水下伸出张得圆圆的鱼嘴,抢夺着鱼食:“我同十二皇叔给孟左相出头,里面还不敢拿我们如何。朝中的人现在站队孟左相,只会死路一条。孟良时孟良致把索魂堂的尸首丢在京兆府,有这事架着,孟左相会暂时安稳。”

卫谦明了,领命而去。

萧晏泽又对薛云道:“传话给元七,叫他告诉孟小姐,如有事想见我,可同珍宝斋顾掌柜说。”

薛云也领命而去。

平成扑哧一声轻笑,萧晏泽抬眸望去,平成马上抬头望天,嘴里说道:“今日的云很白。”

“那你就在这看着,看够一个时辰才许走。”萧晏泽放下鱼食,拍了拍手,拂袖而去。

“主子。”

平成的脸立刻跨了下来,仰着头呆呆地望着天上,欲哭无泪。

晌午时分,孟良徽和孟知文从宫中回来,问得孟恪远正在园子里,便直奔而来。

园子里很是热闹,最小的孟知妤和孟知娴正在追着一只黄白皮毛的小狗,咯咯直笑,大一点的孟知婷和孟知鸿拿一根棍子在地上不知在掘着什么,其他的围在树下安置的书案旁,同孟良时和孟良致围看孟恪远作画。

那边的悠然亭中,沈月清她们正陪着余岚惜,亭下不远处,孟知嬅和杜梅若两人挨近,不知道在说什么。

孟良徽父子放缓脚步,来到书案旁,孟恪远正在雪浪纸上画着孙子孙女们的嬉戏图,他于丹青上颇有造诣,笔下描绘出的人物极为传神。

不一会他放下画笔,孟良致向孟知娴他们招手道:“祖父把你们画出来了,你们过来看看。”

孟知娴他们跑了过来,垫着脚尖往桌上看,孟恪远把她抱了起来,笑着问道:“看看你在哪里?”

孟知娴往画中细细看着,指着其中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孩,奶声奶气地笑道:“我在这里,这个是知妤姐姐,那个是知齐哥哥,站着的是知嬅姐姐,还有梅若姐姐。”

“孟祖父也把我画进去了吗?”杜梅若好奇道,拉着孟知嬅过来看,果然看到一丛牡丹花旁,孟恪远把她和孟知嬅画在一起,两人脑袋挨着,似乎在说悄悄话,她开心地笑道:“我在这里,知嬅姐姐,你看,孟祖父把我画得真好。”

余岚惜远远地看着笑意盈盈的一群人,笑着对沈月清说:“不愧是百年孟府,外边已经传得满城风雨,里面却未见慌乱。”

沈月清展颜一笑:“不能敌未至,我们先乱了阵脚。”

一阵微风吹过,雪浪纸一角飞了起来,孟良时拿镇石压着,笑道:“把这幅画装帧好,就可以挂在外书房了。”

孟良致把孟知娴抱过来,哄道:“大伯父要和祖父说事情,同姐姐哥哥们去那边玩。”他说着,向亭子那边招手。

韩书琴和于雪乔过来把孩子们都带走,孟知嬅也带着杜梅若过去看着母亲安排宴席。

待众人都走后,孟良徽对孟恪远说道:“父亲,今日在朝堂上,曹文正第一个向圣上进谏,说您乃大周的定海神针,寿辰之日,端王殿下带衙署闯入,寒了大臣的心,求圣上念在您往日的功劳,宽恕您的罪责。”

孟良致思索着道:“曹文正素日同窦敬来往密切,如今怎么肯为父亲说话?”

孟良时冷笑道:“他不过是在煽风点火,念在往日的功劳宽恕罪责?父亲何时被定的罪责?他这是意图把父亲往功高欺主之路上推。”

孟知文也跟着冷笑:“可不是吗?如果其他朝臣跟着进谏,只怕日后祖父又多了一条煽动同僚的罪责。”

“还好父亲早做了安排,今日就曹文正他们几个进谏,其他人都是缄默不语,看他们如跳梁小丑一般。”孟良徽笑道。

孟恪远坐在圈椅上,摇摇头:“只怕圣上越来越忌惮我了。我们孟府往后的路越来越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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