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抚
难怪,燕云知了然的想:难怪上辈子沈寄寒一生无子。
“我的愿望,”她刻意加重了“愿望”两个字的语气,随后又缓缓的说:“想来你已经看出来了,更详细的等以后再慢慢的说也不迟。”
“但,这些需要你是完整的,没病没伤,健康完整,才能长长久久的帮我。”
“你,明白吗?”
沈寄寒愣了一会儿,眉心稍稍的一蹙,说:“我不知道您看中了我什么,但是我想您应该用不到我的这项功能。”
燕云知一生嗤笑:“那可不一定。”
“不会的,”沈寄寒缓缓的说:“我不会让您使用这项功能。”
我可以殉主而亡,但绝不会雌伏于一人身下,甚至生儿育女,用孩子去做筹码。
燕云知淡淡的说:“这不仅仅是你一个功能的问题,生育困难往往代表你身体根本有损,是一场漫长的沉疴,会影响你的判断力,关键时候还可能会扯后腿,所以,调养好你的身体。”
她又缓缓的说:“放心,虽然让你使用这项功能来助我也不算浪费,但相比你的脸,不用你的脑子更是暴殄天物,我还没那么傻。”
她很快转移了话题,说:“你父亲身子骨已经坏了,长途跋涉不太现实,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沈寄寒顿了顿,问:“您要去哪儿?”
燕云知:“甘州。”
沈寄寒沉思了片刻,继续问:“陛下是想保太女?”
燕云知眉梢略微一挑,仅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沈寄寒又说:“甘州苦寒,但战略位置紧要,她应该了解您的实力,送您去甘州反而容易养虎为患”
“老虎”本人燕云知:“”
“所以,甘州有能够掣肘您的人,是谁?”
燕云知缓缓的说:“许国公,许向宁,她是我母亲的左膀右臂,跟着她一起从匪窝里爬出来的元老。”
沈寄寒:“……”
“我,竟不知陛下是土匪出身?”
这比朱元璋还不如,人家好歹还能算是个良民,这建元女帝已经都跨出良民的范畴了。
“我可能需要补补课了。”沈寄寒轻轻的补充道:“冷宫荒僻,宫规严苛,我错漏了许多的消息,没法为您提供建议。”
燕云知并不意外,她靠在门槛上,双手抱胸,说:“这个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关于你父亲,我建议你们好好谈一谈,想要怎样安置都可以,当然—你是一定要跟我走的。”
沈寄寒点了点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拢翠端着汤药过来,他一边把药递给沈寄寒,一边轻声说:“陈夫郎刚刚收拾好了,正在等您过去。”
沈寄寒接过药,一饮而尽,似乎未察觉苦味一般,又向他道谢:“多谢嬷嬷。”
真神奇,在这里,只要是年纪大的宫人,不管男女都可以称“嬷嬷”。
沈寄寒一边漫无边际的想着,一边跟着拢翠去了陈玉颂所在的厢房。
陈玉颂正坐在床边,他频繁的抬头看向门口,直到沈寄寒的身影出现,他眼角微微的一亮,随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沈寄寒走过去,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了陈玉颂的对面:“阿爹。”
陈玉颂上下看了沈寄寒一眼,轻声问:“五殿下为什么会将我们带来?”
他以为是沈寄寒使了什么手段联系上了燕云知,以此作为交换。
沈寄寒也冰雪聪明,他随即回答:“我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在殿下回宫前就能同她联系上。”
陈玉颂当即皱起眉来。
“安心,”沈寄寒下意识的想要翘起二郎腿,看了陈玉颂一眼,最终没有动作:“五殿下既然想要我的忠诚,就一定会保护好你。”
陈玉颂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反而是沈寄寒,他稍稍的抿了抿唇,问:“您打算怎么办?”
陈玉颂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有些惊讶的问:“五殿下不会长留临京吗?”
沈寄寒本不想多说,但是转念一想,让他胡乱猜测说不定更添忧虑,关键时刻还有可能判断失误导致出现问题,干脆还是将御医的诊断,燕云知将要离开的事情都如实告知。
听完他寥寥数语,陈玉颂沉默了。
难堪的寂静弥漫在两人的周围,充盈了这间精致的厢房。
沈寄寒并没有紧张起来,他依旧冷静又闲适的坐在那里——这样的氛围,几年来经常在他们身边出现,他已经习惯了。
每一次他提出离开时,陈玉颂都是这个反应。
上辈子的时候,沈寄寒曾经修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也能大约的猜到,这是一种创伤性的应激障碍。
因为沈涟是在他们私逃出宫的时候被抓住,随后死在了这件事上。
那混乱又绝望的一晚,是陈玉颂永远都过不去的心伤,因此只要一听见私逃出宫这件事,他会下意识的逃避,会觉得痛苦,会回避这件事。
自沈涟死去那个晚上起,这座宫,这个城,就成了困住他的牢笼,扎根骨血,束缚筋肉,连身带魂,都紧紧的绑在了里面。
——
“五殿下到底看中了你什么?”陈玉颂终于开口追问。
沈寄寒停顿了一下,缓慢的说:“父亲,对于五殿下来说,拿捏我很容易,并不需要您作为威胁。”
不管陈玉颂死还是没死,沈寄寒这个落魄的孩子都没有能反抗燕云知的力量,他毕竟是个没有身份的孩子。
但燕云知选择了麻烦一些的办法:救了陈玉颂,甚至提出了延长陈玉颂生命的法子。
她完全可以等陈玉颂死了,再来以势压人。
但是燕云知却施舍了汤药,这就是挟恩求报。而且燕云知完全可以告诉他陈玉颂没救了,这样一来,陈玉颂不过一年就会死,她也不用想办法隐瞒陈玉颂的存在,还要给他治病送药。
毕竟,他们都知道陈玉颂已经根基已毁,时日无多。
所以,不管燕云知看中了他什么,他们父子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毕竟:施药救命之恩,他无以为报。
沈寄寒是商人,他重诺,重恩。
陈玉颂咬了咬牙,说:“我跟你走。”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都在发抖,额间甚至隐隐的见汗。
沈寄寒笑了笑,他伸出手去,轻轻的拍了拍陈玉颂发抖的手,说:“不用,父亲。”
“甘州条件艰苦,连日赶路也十分艰难,您身体本就不好,再一路奔波实在支撑不住,遇到麻烦,我还要想法子安置您,很困难。”
“相反,宫中生活非常安逸,只要五殿下还需要我,旒贵君就一定会好好的照顾您,好汤好药的养着,没什么烦心事招惹您,您还能多陪我几年。”
哪怕远隔千里,我也知道你好好的活着,那样就是依靠。
再独立的人,也有要有心灵的寄托,莫名穿越现世,无依无靠且社会规则奇葩,沈寄寒再有求生欲,这么多年这么困难的日子,他也早该了无生趣,麻木失志了。
能让他这么多年都坚持活着,不放弃求生,甚至发展出一个小商铺,都是为了陈玉颂。
如今陈玉颂已经是日薄西山,命不久矣,能够放松的舒服的多活几年,平静安稳的渡过余生,已经是他能够给予这个男人最好的报答了。
毕竟,他曾经那么努力的保护他。
父子之间说话不需要那么婉转,陈玉颂轻易听明白了沈寄寒的意思,他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答应了他:“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下意识的顺从,听从自己儿子的话了。
哪怕他是个男孩,本应相妻教女,顺从母亲,安闲嫁人,平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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