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原则问题
“哎呦，可累死我了，就一会儿，就让我先睡一小会儿。”
程晨打开门之后就吵吵闹闹地往他的房间飞去。
还好杜珺安排的是罗兰区最高级的酒店，不仅隔音效果好，目前住的人也……好像也只有他们，所以无论程晨怎么嚷都不会引来投诉。
叶汀和林枫烨走在后面刚要进门，前者突然站住，后面的人差点没刹住脚步撞上去。
“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声音。”
叶汀对机器的声音一向很敏感，再细微的声音只要在他周围发出，他都能感觉到，刚才他跨过门槛的时候分明听到了一声什么动静，但只有那一声，现在就已经消失了。
他低头四下找了找。
凭着直觉，蹲下伸手在地上探了探。
果然，在门槛的侧面找到了一个贴着的小小感应器。
叶汀取下感应器拿在手里观察了一下，没过几秒手机就收到了一封邮件，他把感应器抛给站在旁边投来好奇目光的林枫烨，打开手机读取邮件内容。
林枫烨拿着那个感应器走到屋里连接电脑，反向查询进而破解检查密码之后，发现这是个人体感应器，最重要的是，它还被设置了特定的身高体重等参数，指向性很明确，就是要在叶汀进入房间之后传出信号。
正好叶汀查完邮件内容，脸色平和地走过来，在看到电脑上的数值之后，轻哼了一声，把手机递到林枫烨的面前让他自己看。
“杜珺约我见面。”
“所以这个感应器？”
“应该是他们过来发现没有人之后安装的。”
“我不能一起去吗？”
“不能，这次必须我一个人去。”
“为什么？”
“跟上次一样，你是我的退路。”
“……”
林枫烨还想继续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进行辩驳，但是这种情况让叶汀一个人深入虎穴去冒险简直扯淡，虽说他的黑客技术可以尽力保护好叶汀，但凡事就怕个万一，尤其在对手的地盘，不可预料的因素太多。
到这个时候林枫烨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变了。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之前的自己性格挺差的，不是自信是已经自负到觉得他的黑客技术可以入侵世界上的一切系统，觉得自己加入调查局没什么问题，觉得自己当调查组的老大没什么问题。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对于叶汀的辅助很有问题，觉得自己的技术水平很有问题，还有……都觉得自己的口才很有问题了！
头疼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
他把手撑在太阳穴上，愁苦到睁不开眼睛。
叶汀看到林枫烨这副模样，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狐狸少爷王子哥？”
“……”
居然又来这招！
关键是自己还吃这招！真是栽大发了。
林枫烨把头扭到一边，声音委屈且坚定：“好吧……我会当好后盾的。”
下午五点，天色丝毫没有要退却的意思。
叶汀按照约定出现在管理局门口的喷泉前，时间到了还没有任何人出现，他就站在前面静静等待。
林枫烨和程晨也在酒店里摆好了机器，并且做好了随时了解事态进展的准备。
他们刚把所有的设备调试完毕，门铃就不合时宜地传来响声。
“不是排查完没有监控设施了吗？”林枫烨小声说道。
“是啊老大，我确定都排查完毕了。”程晨用更小的声音答道。
门铃继续响着。
两个人身体一动不动但眼神十分警觉地盯着大门的方向。
过了两秒，
门外传来一句——“是我，楚绛。”
。。。
林枫烨一听这声音，“害”了一声，扭过头继续认真看着屏幕，仔细听着耳机里的动静生怕刚才耽误的两秒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晨连忙起身跑去打开门。
楚绛一只脚还在门外就开始问：“叶汀现在在这里吗？”
“叶老大他……他……”程晨一不知所措，就犯口吃。
“他奔赴前线了。”林枫烨用不太好的语气说道。
“什么？！”
楚绛两步并作一步飞快走进客厅，双手撑在屏幕上，就看到一辆黑车停在屏幕面前，也就是停在了叶汀的面前。
车后座上下来两个人，虽然姿势是请人上车的样子，但强迫的气压很重。
叶汀上车之后就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夹在后座的中间，但他很瘦，所以还没有到那种动弹不得的地步。
他稍微打量了一下这辆车的内部构造，就是很普通的汽车内设，后座的玻璃没有贴不透明的膜纸，他也没有被带上眼罩等遮蔽视线的东西，而且也没有人负责搜索他身上有没有携带电子设备，基本所有应该采取的检查措施都没有执行，但车里又有这么多保镖看着。
叶汀猜测这些人应该是用来保护自己的而不是防着自己的，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没有完全放松戒备。
车一直匀速向前开，车里的人都一言不发，十分安静，如果是普通人估计都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幸好叶汀不是普通人，耳根子还能保持着一贯的清静。
在车持续小幅度的晃动中，人往往会非常容易疲劳，这一点叶汀倒是跟普通人反应一样，甚至更容易一些。
他开始闭目养神，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其实他并不是对去向毫无兴趣，而是知道有“后盾”会帮他记录路线，所以现在还不如好好养精蓄锐或者在脑子里过滤一下一会儿要说的内容。
奇怪的是，司机在接到一通电话之后，就立马调转了方向，随后继续匀速行驶。
“老大，他们这路线我怎么有点看不懂？”程晨推了推已经划到了鼻梁的眼镜，一边对比着地图和屏幕一边说道。
楚绛也好不容易恢复了冷静，开始理性分析：“看来他们不打算出罗兰区了。”
“他们在原路返回。”林枫烨攥紧手机眉头紧锁，上面显示的是行动轨迹。
对话通过看不见的线传过来，叶汀闭着眼睛，眉毛挑动了一下。
车子又行进了一段路。
开始慢慢减速，进到一个被预留好的车位，停稳当了之后，叶汀也被人带领着走进了管理局后门。
这些人一路把他送到了局长专梯跟前，然后就纷纷停住脚步，看这意思是只让叶汀一个人上去。
到底是为什么呢？他暂时还不知道。
只知道他对这个电梯并不陌生，进去之后就默默站在里面等待它一直升到到杜珺所在的最高层，耳朵里还不断传来另外那边三个人拌嘴的声音，但与正事无关的话题他总能很好地屏蔽掉。
电梯到了之后，门外只有一个人，是杜珺的助理。
在助理的带领下，叶汀准确地经过了那间办公室，反而来到了旁边的一个招待室。
助理敲了敲门说了一句“人到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句话。
助理打开门让叶汀进去之后自己并没有跟上，而是从外面关上了门。
杜珺已经坐在里面等了很久的样子，背景是个大大的落地窗，能看到整个罗兰区的全貌，想必晚上看会比现在更惊艳。
叶汀坐下之后，没有过多的寒暄也没有委婉的试探，但本来想直截了当切入正题的计划也对着刚才原路返回的路线进行了适当的更改。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改变什么？”
“刚刚原本是打算直接把我送到魏同那里去的吧，然后你又突然想在此之前跟我见一面。”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杜珺双手合十放在膝上好像用力地攥紧了一下：“那我要说的话你也猜到了吧。”
“嗯，钱源的事。”叶汀好像不想再继续拉长战线，用一句话直接加速了话题进展。
杜珺这下子彻底愣住了。
耳机另一头的三个人也愣住了。
一个是惊讶这种开门见山的方式，剩下两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了一个没听过的角色。
接下来叶汀说话十分直白，丝毫没有要顾及对面人感受的意思，把自己知道钱源以及钱蔚的事情全部尽数说出。
所有信息一股脑地倒灌而出，这种方式倒是杜珺之前没有见过的，所以一直处于沉默状态。
“为什么你这么精明的人会相信魏同这种人的承诺？”
“再精明的人也有赌博的时候。”
杜珺抬起头正对上叶汀递过来的目光，那是一种平静的注视。
“他是不是还答应你不动青莲区。”
杜珺怔住，然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一直在想，青莲区没有动静不可能只是因为我在，让□□发生在我面前岂不是更有效果，所以应该是你拜托的。”叶汀略微停顿然后还是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但是你要保护的应该是整个绀紫城才对，恕我直言，您失职了。”
窗外的夕阳渐渐下沉，光线透过窗户落在两个人的脸上但并没有捂暖整个画面，反而是一种不协调的冰冷。
杜珺痛苦得闭上眼睛：“我没有实力阻止他，现在七大主城除了玄青城，其余的城区排名已经只是单纯的数字而已，内在的实力差距有些是不为人知的。”
其实叶汀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之前皓白区也是由赭红城暗自掌管的，这些城表面上一套，背地里的触角已经繁杂地盘踞在了各个区里。
就像杜珺所说的那样，真正的实力差距都被隐藏在地底下，无人真正知晓。
那之前血流成河的排位大战又有什么意义？就为了一个虚名？
想到这里，叶汀不自主地攥紧拳头。
“我不可能帮你实现他所答应的事情……”他轻轻摘下耳机按了一下，继续说：“但你放心，我会去找魏同的。”
杜珺激动到站起来，脸色的慌张压抑不住，声音还有些颤抖：“为什么，明明这不是坏事！”
“对不起，原则问题。”
在屋子里，一堆电脑面前围着三个监听的人。
落下功课的楚绛，后知后觉地问：“答应的什么事情？”
“兄弟，你落下的太多了。”又是那种欠揍的语气，林枫烨正襟危坐收起嬉皮笑脸，“简单来说就是，魏同把杜珺拉入伙的筹码——给她制造一个仿生乖儿子。”
这话一出口，包括说话人在内的这三个人都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寒颤。
楚绛脑子里“轰”的一声，倏然定住，拳头紧握在身侧，脸色非常不好看，眼神近乎凶狠地盯着屏幕。
林枫烨微微倾斜上身：“喂，你没事吧？虽然这确实挺让人气愤的，但你这……”
“老大！听不到声音了！”程晨大声吼道。
“没事，我早有准备，现场的监控我也顺便黑进去了。”
“高！实在是……老大！你快来看！监控信号丢失了！”
夸赞的话都来不及说完，意外情况就一个接一个的发生。
几个人没时间多想，凑到显示屏前，但此时屏幕上留给他们的只有不断闪烁的横条纹，刺激着每个人的大脑神经。
没时间挑挑拣拣，林枫烨迅速打开管理局周围所有监控影像，各个角度，方方面面。
迅速过滤无用信息，发现就在刚刚几分钟前，有一架直升飞机在管理局的上空停留了一会儿随后起飞，而且那架飞机的模样林枫烨在几年前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过。
看来叶汀被水蛇的人带走了。
靠！
“等一下！”林枫烨虽然心急如焚但还是强迫自己站在叶汀的角度思考问题，话音重新稳定了下来。
“先去找杜珺。”
天色逐渐暗淡。
对于这整个世界来说，太阳是唯一的温度来源，当它消失之后，整个天空就变得混混沌沌，人也变得迷迷茫茫。
但叶汀毫不迷茫十分清醒，虽然他对自己将要面临的事情也并不是百分百清晰，“外挂”也委屈地被他收进了上衣口袋里，但他觉得该来的迟早都得面对。
从窗户向外看，还能依稀看到地面上无数亮晶晶的电子屏幕，不知道自己的身影还在不在上面，刚刚临走前杜珺最后跟自己说的话——通过屏幕宣传方式让他变得尽可能人尽皆知是有人刻意做的。
目的是什么根本不用推理，大不了就是限制行动或者掌握行踪。
这飞机开得快却不算平稳，还是林枫烨的摩托车后座最有安全感。
两个小时之后——
他们安全降落在屋顶的停机坪上。
从飞机上下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让本来犯晕机症的叶汀更加反胃，紧咬着牙，生怕下一秒就直接吐出来。
那人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伴着纵容的笑容走上前做迎接状。
“叶教授，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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