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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初乱


太孙宫虽不及东宫广阔,建制确实和东宫一样,掌事女官俱备,随任升迁。

        尚宫局徐司记领着一行宫人往太孙宫走来。

        如今胡善围仅是东宫管事,品级是不如尚宫局司记司女官司记的。胡善围屈膝行礼,迎接道,“徐司记万福。”

        徐司记亦是屈膝回礼,道,“胡管事万福。”

        寒暄过了,胡善围引着徐司记进屋,“今日,徐司记大驾光临,是为了何事呀。”

        徐司记笑了笑,道,“胡管事莫取笑我,我只不过是个做事的罢了。”

        “哈哈,好了,不说笑了。”胡善祥亲自沏好茶端给徐司记。

        徐司记只把茶盏握在手里,像拉家常般说道,“今日,我是有任务在身,宫里刚选任了一批新晋女官,太孙宫初建不久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正好分配了几个过来。”

        原来是新来几个做事的,对这种事,胡善围再熟悉不过了,新人最是需要拿捏的,“不知,这几位宫人里可否有什么需要照顾到的。”

        徐司记明了,慢慢品了品茶,回道,“都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进宫谋个差事罢了。”

        都是没有后台的,胡善祥放下心来,最怕有心之人把关系户塞进来,塞人进来会图什么?还不是图皇太孙殿下。

        侍女问道,“不妨叫她们进来,让胡管事把把关。”

        胡善围温和地笑着,命人引领新晋宫人进来。

        六人穿着交领浅色袄藏蓝素裙,拱手站立,等候着管事的考察。

        既然司记能把她们带过来,想必黄尚宫早就安排好名单录簿,都是走个过场罢了。胡善围随手指了指一人,问道,“你在宫中原是做什么的?”

        宫人屈膝行礼,回道,“回管事的话,臣原是尚服局的制衣宫女,因新晋考试得以升为女官。”

        尚服局?听到这,胡善围想起了自己掌管尚服局的时候,有了点兴趣,遂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人回道,“臣,姓吴名妙音。”

        “好,吴妙音,以后你在这里还是依旧管衣服首饰之事吧。”

        又是一个夜晚,逢春殿。

        朱瞻基稍稍睁开眼,看着身旁的女儿,顺德已陷入了沉睡中。朱瞻基轻轻掀开被子,有看了眼女儿,确定不会惊醒女儿后,他起身越过身旁的母女俩,悄悄下床,拿上衣架上的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

        皇太孙在逢春殿歇息的时候,总是睡在最里面,这是成婚后的规矩,民间也一向是这样,这是为了方便媳妇家随时起夜照顾夫君。

        这点,朱瞻基确实感到甚是困扰,天知道每天顺德都要他留下陪着入睡,他一起身欲走,就惊醒了身边的小人儿,不得不再躺下。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等候在花园的孙媛抱着胳膊,真是天凉了,夜晚的寒气令人浑身发冷。

        “走吧。”孙媛对坐在台阶上打着盹的春桃唤道。

        春桃一惊,揉了揉眼反应过来,赶紧跟上自家主子的脚步。

        走在花园幽静的小道上,孙媛慢慢挪着脚步,生气吗?肯定是生气的。一次又一次的骗我,我一定要让你好看!孙媛忍不住,随手扯了下手边的花草,不料被刺扎破了手。孙媛蹲下挤着流淌着的血,满心地烦闷。

        一阵清泠的笛声传来,像是清冽的泉水,洗涤着心头的愁绪。

        春桃跟上来,“娘娘,你没事吧。”

        孙媛悄悄从袖中抽出手帕包上手指,道,“没什么大碍,我们赶紧回去吧。”

        朱瞻基出了屋门,也来不及穿上手中的衣服,走出了逢春殿,轻轻喊道,“陈芜,陈芜。”

        陈芜适时从墙角冒出来,回道,“殿下,臣在这呢。”

        朱瞻基惊喜地夸赞道,“我还以为你得睡着了呢?”

        陈芜伺候着皇太孙更衣,道,“殿下千叮嘱万叮嘱的,臣哪敢睡啊。”来逢春殿的时候,被青玫以一句殿下已歇息给打发了出去,陈芜就一直在门口候着。

        陈芜带来的灯笼都已经燃尽了,朱瞻基也顾不上别的,就着月光,向花园走去。

        花园里除了花草,便只余下飒飒的风声,朱瞻基抚摸着束腰三足黄花梨木圆桌上的温度,她已经走了?

        “陈芜,走,我们去东院。”

        东院的大门紧闭,趴在门缝上主仆俩也没看到半点动静。

        “殿下,这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点儿灯光也没有,想必都睡下了。”陈芜说道。

        朱瞻基叉着腰,刚才跑来跑去的出了一身汗,他抚了抚额头上的汗,道,“罢了,回重华宫吧。”

        在回去的路上,朱瞻基抱怨着,“唉,她肯定是生气了。”

        陈芜走上前劝解着,“殿下,您明儿个多哄哄不就好了,给孙嫔娘娘送个首饰头面的。娘娘一开心,这事不就过去了。”

        朱瞻基停下脚步,看了眼陈芜,琢磨了片刻,点点头走了。

        可惜了,金银珠宝收买的从来都只是面上的人心,而不是深藏的真情。

        朱瞻基不知道的是,从他推开屋门的那刻起,胡善祥就醒了,她只是装作睡熟,静静看着他离开。确定了他不会回来了,胡善祥穿上弓鞋,打开门,看着院子里的夜深空旷。

        天下谁人不识好圣孙,在她还是闺中少女的时候,听着大街小巷相传的他的故事,也曾心生仰慕。

        虽不曾妄想有朝一日能嫁为皇家妇,但承蒙皇上厚爱恩赐姻缘,我才是皇太孙妃,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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