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定局
饶是皇太孙威逼利诱让朱瞻埈在撷芳殿门口盯着,这天下岂有不透风的墙。
黄公公选妃归来兴师动众,这消息没多长时间就在东宫流传开来。当面自然是没人敢说三道四,背后那是肯定少不了议论纷纷的。有嘲讽在男方家里呆了七年不成婚等着看笑话的,也有心生怜悯表示同情的。
近日,张保姆一改往日乐呵呵的模样,愁眉苦脸起来,之前每天张保姆都起的早早的亲自把婉芳苑门口清扫地干干净净,如今却是连着几天都没见打扫了。
沈云瑛看到张保姆直愣愣的坐在石阶上发呆,悄悄过去趁张保姆不注意,拍了拍她后背,张保姆一惊,“哎呦,你这个死丫头,在干什么,吓我一跳。”张保姆顺了顺心口,托着腮,又愁眉苦脸起来。
“张婆婆,你这是怎么了?往日可是勤快的很,这几天连门口都不打扫了。”沈云瑛日夜陪在孙媛身边,还不知道这东宫翻天覆地的消息。
张保姆一把扔掉手里的扫帚,说道,“扫什么扫,竟让别人笑话了去。”
沈云瑛不解,还以为张保姆天天打扫院子,被人笑话了呢,“张婆,哪有懒人笑话勤快人的道理。”
“哎呀,我不是说这个,”,张保姆想起这几日好事之人的指指点点,难过的掉了泪,“是咱们姑娘。”
沈云瑛看到张保姆这般,也紧张起来,“婆婆,你怎么还流泪了?莫非姑娘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不是,是皇上已经另选了太孙妃,咱这姑娘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往好了的想的话,皇上就另行指婚,要是往坏了的想,就直接给撵回去了。”张保姆忍不住哭了出来,“这造的什么孽呦,这姑娘家面子薄,回去了别人说三道四该怎么办!”
完了,这下完了,皇上已经给殿下另行选了太孙妃!沈云瑛得知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完了完了,我必须要赶紧给姑娘说说去,她想着。
沈云瑛转身回房,脚步停在门口,她看到了还在缝制荷包的孙媛。
“姑娘,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沈云瑛轻轻问道。
“说吧。”孙媛仍旧专心致志地做着活。
沈云瑛跑进屋来,她蹲在孙媛面前,严肃地说道,“姑娘,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孙媛嘴上问着,眼睛连抬都没抬,仍旧缝着荷包。
“姑娘,”,沈云瑛一把抓住那尚未缝制完的荷包藏到身后以示事情的重要性,说道,“姑娘,我总算知道皇太孙殿下为何这几日不见了踪影,原来是去看新人去了。”
“什么新人?”
“就是皇上新给皇太孙殿下选的淑女啊,已经预备着要成亲了。”
“哦,是么?”,孙媛听了,倒是表现的很平静。
沈云瑛却害怕了起来,“姑娘,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可别憋坏了身子,咱们赶紧去求太子妃去跟皇上说说去。这当年定下的婚事可不得反悔啊。”
没有回应,孙媛起身去书架旁,她整理着自己的画册,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常言道,人各有命,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求也求不来。”
沈云瑛止住泪,呆呆问道,“那,姑娘打算怎么办啊?”
“云瑛,明儿个你帮我送个东西吧。”
孙媛一夜未眠,回想起来自己在东宫的这段日子,七年了,自己很感激太子和太子妃的抚养教导,他们都是很和善的人,对自己这个外人处处不曾吝惜。可这不是自己的家,终究是寄人篱下,与其被人赶走,不如识趣点主动离开,留个体面。
她翻出压在箱底的锦囊,那是来南京之前爹爹给的,孙媛打开一看,里面有家里的住址和些许银两。
她把锦囊捧在胸口,默默想道:纵使有缘无份,也祝你和那位姑娘幸福。
几日了,还未见到朱瞻基,听说奉宸宫门紧闭。婉芳苑,孙媛坐在窗前给狮子猫儿梳着毛。每日里都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着周围人别有深意的眼神,自己心里很是难过,只希望爹娘早点来,接自己回家。
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来家里人的消息。孙媛心里不免着急起来,不知道这信到底有没有送到,爹娘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思来想去,孙媛把沈小宫人叫了来,信是她去送的,“云瑛,这信差都走了多久了啊,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消息。”
面对孙媛的询问,沈云瑛支支吾吾起来,“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当时就按照姑娘你说的,把信交给信差了。”
“好吧,那可能是信差路上有其他事耽搁了吧,”孙媛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提笔又重新写了一封信,递给沈云瑛,“云瑛,你再去送一封信吧。”
沈云瑛不知怎么,接过这信函的手有点发抖。孙媛盯着她看,只见她低着头回道,“嗯,好的。”
这丫头平日里风风火火的,这次着实反常。孙媛留了个心眼,待沈云瑛出了门,便悄悄尾随在她身后,探个究竟。
沈云瑛出了婉芳苑的门,穿过花园,突然停了下来。看似警惕地环顾一圈,接着七拐八拐的来到了马厩。
有一个人早已等在那里,但,那人不是信差,是朱瞻墡。
孙媛躲在梧桐树后面,只见沈云瑛对着那人叉手行礼,双手呈上封好的信函,朱瞻墡接过,熟练地放进袖子里。
朱瞻墡对沈云瑛说道,“你做的很好,这是赏你的。”说着拿出一钱袋,放到沈云瑛的手里。
沈云瑛捧着钱袋,不肯收,弱弱地回复,“小郡爷,奴婢这么做,不是贪图钱财,不是在卖主求荣,我只是想为她好。”
朱瞻墡也不接那钱袋,正色道,“你收下吧,我不习惯欠别人情义。”
看着沈云瑛不为所动,朱瞻墡道,“你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在为她好。”
“你们要是为我好,就不应该偷偷截留我的家信!”
孙媛实在忍不住了,怪不得自己的信就像是石沉大海毫无音讯,原来是被人做了手脚!
沈云瑛见到事情败露,吓得腿一软,当即跪了下来。
朱瞻墡倒是神定自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轻飘飘地说道,“孙姑娘怎么到这来了。”
哼,还有心思说这闲话,平日里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背地里也是一肚子坏水,不愧是亲兄弟。孙媛觉得自己真是得对他刮目相看了。
“你不用装了,我都看到了。”孙媛伸手去夺,“把信给我。”
朱瞻墡一把拦住,“我不会给你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是嫌我如今这副光景还不够难堪吗?”
“因为,我不想让你走,而你,也不应该走。”
朱瞻墡紧紧锢着孙媛,她只到他的胸口。
孙媛一时挣扎不开,想起这几日的委屈,忍不住哭了出来,“你放我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头一次看到女人哭,朱瞻墡有些不知所措,担心是弄疼了她,他赶紧松了手,“孙姐姐,留在这里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事情还未有定论,你怎能一走了之呢。我父王他已经给姥姥去了信,姥姥会帮你的。”
孙媛蹲在地上,捂着脸止不住地哭,“我不管,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把信还给我。”
“好,好。”朱瞻墡无法,只能顺着她的要求,“我,我现在就把信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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