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端午射柳
永乐十一年端午北京
皇帝照例赐宴赐扇
朱棣驾临东苑游乐，文武百官四夷朝使皆小帽曳衤散侍从，观看击球射柳。
东苑，击球官分为两队，驸马都尉广平侯袁容领一队，宁阳侯陈懋领一队。
皇室勋贵百官有参与者，依位次尊卑顺序击射。
汉王自负勇猛，值此百官皆临、中外朝见之际，有心准备大显身手，于是乎，朱高炽大步向前走去。
朱瞻基看着二叔的动作，心里冷笑，径行出列，走到朱棣面前，拱手道，“皇爷爷，孙儿愿击射，请爷爷检阅。”
朱棣点点头，对大孙子的表现很是期待。
而那边汉王已准备好弓箭，开始上马。
朱棣身旁的太监金英随即上前制止，“汉王殿下，尊卑有序，请王爷先下马排队，让皇太孙殿下先来。”
朱高煦骑在马上，看着金英，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居然让本王居于那个小兔崽子之后。
朱棣在此，朱高煦也不敢发作，于是乎，众目睽睽之下，他灰溜溜地下了马，顿觉脸面无光。
皇太孙首先击射，连发皆中。后人皆不如。
朱棣大喜，特意嘉奖大孙子，百官皆奉承皇太孙英武。
黄俨看了看汉王，朱高煦脸色很不好。黄俨自是汉王一派，如今看到汉王失势，想着让皇太孙出丑，替汉王扳回一局。
便对朱棣说到，“恭喜陛下，只是习武之人难免被认为空有蛮力脑袋不好使，臣以为文武兼备才是真良才。”
朱棣听罢，深觉有理，对朱瞻基说道：“瞻基，你看今日华夷之人毕集，朕出个对联，你来对如何？”
“请皇爷爷出题。”黄俨的小动作早已尽收眼底，朱瞻基从容应对。
朱棣略微思索，念到，“万方玉帛风云会。”
朱瞻基听罢即叩头，对曰：“一统山河日月明。”
皇太孙所对下联蕴意不言而喻，对仗工整且契合时境，尽显才思敏捷。
朱棣听了非常高兴，赏赐皇太孙良马绫罗绸缎及蕃国贡品。
众人皆叹，皇太孙文韬武略，是谓，皇帝愈加器重东宫，汉王则江河日下矣。
得机会狠狠教训了那嚣张的汉王一顿，朱瞻基心情甚是舒畅，这些年汉王没少给东宫使绊子，今日就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储君之位不是他可以觊觎的。
宴毕，皇帝回驾，跟随的皇亲勋贵大小官员皆散去。
皇太孙府邸前，一行人拉着马车求见。
守门侍卫上前查问，得知原来是鸿胪寺官员前来运送今日皇帝所赐之物。
侍卫进去通报，朱瞻基在宦官陈芜、杨庆的陪同下出门迎接。
见到皇太孙出来了，一行人拱手行礼，“臣等拜见皇太孙殿下。”
“平身吧，”朱瞻基一打量，这爷爷给的东西可真是不少，好家伙，装了三驾马车呢。
一人向前，呈上册子，道，“殿下，这是皇上赏赐清单，请殿下过目。”
朱瞻基接过册子，打量着眼前的人。这人，今天在东苑好像见过，但这是个生面孔，之前多次来北京，印象中没有这么个人。
朱瞻基随口一问，“你是鸿胪寺的？我之前还没有见过你。”
孙愚拱手回话，“臣鸿胪寺序班孙愚拜见殿下。”
孙愚？媛媛父亲不就是连此名么，难不成是同名，朱瞻基问道，“孙序班，你可曾去过河南永城？”
“臣原是河南永城主簿，因率所部百姓营造天寿山帝陵，承蒙皇上赏识，任鸿胪寺序班。”
在北京居然遇到了孙媛父亲，这真是太巧了，朱瞻基将手里的册子递给陈芜，亲切地说道，“孙序班，令爱经常跟我提起你，两年多没见，她也很想你们呐。”
听到皇太孙说女儿的消息，孙愚也甚是想念，但依着君臣之礼，孙愚不敢抬头多问。
朱瞻基扶起孙愚，举止甚显恩眷，道，“以后都是自家人，正巧今天碰见了，还请孙序班到我府上一聚，咱们品品茶聊一聊。”
皇太孙盛情邀请，却之不恭，孙愚只好随着入内。
那日，郭妃吃过那盘醋溜白菜，甚是喜欢，怪不得皇上常常夸赞太子妃的厨艺。
郭侧妃备了点礼物，要亲自向太子妃表示感谢，顺便讨教下菜谱。
当吴管事通报太子侧妃郭氏求见的时候，太子妃深感意外。
一直以来，两人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太子妃端着正妻的架子，就算是丈夫最喜欢的妾室，自己也绝不会高看一眼。郭妃呢，又侍宠清高，更不会做出低三下四主动巴结之事。
“她怎么来了？”太子妃问。
吴管事摇了摇头，道，“臣也不知。”
“罢了，既然来了，那就见吧。”太子妃整理好衣服，端坐着大堂主位之上。
郭妃入内，欠身行礼，向端坐着的太子妃请安，“臣妾拜见娘娘，娘娘万福。”
如今倒是恭敬起来了，太子妃问，“不知郭妃妹妹前来，有何事？”
郭妃示意身后侍女呈上礼物，那是一盒晒好的花茶。
“前些日子，臣妾厌食，多谢娘娘所做饭菜，今日特来回礼，这是臣妾采摘花叶，晒干做成的花茶。望娘娘不要嫌弃。”
吴管事接过侍女呈上来的木盒，放在太子妃身旁的案几上。
太子妃瞥了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郭妃有心了，这礼物，本宫就先收下了。”
待郭妃退去，太子妃一脸愤怒，责问管事吴淑清，“这郭妃今儿个是唱的哪一出？我什么时候给她送过饭！”
吴管事是听说了这事的，这哪里都少不了嚼舌根的人，太子在东宫的一举一动更是成为小道消息贩卖的焦点，“娘娘，是那日范公公带到春和殿，太子殿下他去了郭妃寝宫一同用的膳。”
张婉这下明白了，原来如此，这朱高炽竟然拿着自己辛辛苦苦准备的饭菜去孝敬小情人去了。
太子妃压着心里的火气，咬牙切齿，“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当喂狗了！”说着伸手打翻了郭妃呈上的木盒，盒子里分成一小袋一小袋的花叶撒在了地上，几只猫儿围了上来。
孙愚已经告退回鸿胪寺述职去了。孙愚久经官场，一言一行谨遵本分，二人相谈甚欢，朱瞻基从孙愚那里听说了不少孙媛小时候的趣事。
是夜，朱瞻基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夜色，伸手解下项上戴着的小金锁，那里面放着她亲手织的网巾，他一直没舍得戴，要等成亲的时候，让她亲手戴上，自己都已经行冠礼了，想来离成亲的日子也是不远了。
想着想着朱瞻基忍不住乐的笑了起来，陈芜在外间听到了，忙起床进来问候，“殿下，有何吩咐？”
“没什么。”朱瞻基自然是不可能说出自己的想法的。
陈芜转身要走，朱瞻基突然想到什么，又把陈芜喊了回来，“陈芜，你明儿安排人去把我今天鸿胪寺送来的布匹贡品运到南京去，孝敬孝敬父王母妃。”
“是，臣明儿个就去安排。”
“还有，”朱瞻基吩咐，“别忘了每样都给孙姑娘单独留一份。”
南京
孙媛照常每日去太子妃宫里请安，然后和皇孙们一起去学堂听先生讲课，还要听从童夫人安排的师傅教习。
期间，郭妃邀请过几次，陪着郭妃侍候笔墨。日子过的飞快，便也不那么难熬了。
孙媛出来遛着猫儿们，大老远，沈小宫人手持信笺挥舞，“姑娘，皇长孙殿下来信了。”
孙媛欣喜，接过，转身拆开来看。
惟念红烛执素手，不敢英雄少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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