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东宫岁月
近日，朱瞻埈和朱瞻墡之间闹了别扭。
事情是这样的，朱瞻埈像是属夜猫子般，每当晚上夜深人静众人沉睡的时刻，他就从床铺底下掏出一本泛黄斑驳的书拿出去点灯熬油地偷偷看，他蹑手蹑脚地以为同屋的朱瞻墡不知道，其实非也。
当然两人的矛盾并不是耽误休息啦生活习惯不同啦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具体来说是这样的，隔三差五呢，吴管事就会差小宫女来给皇孙们换洗床铺，这天小宫女们又来撷芳殿日常清扫。
恰好，朱瞻埈在外溜达完回来，正好看到屋子里有个小宫女在给自己换床铺，这小宫女背对着他，看不清模样，只看的到脖颈处的几缕碎头发，还有白生生的脖子。朱瞻埈贼胆横生，趁小宫女不注意，猛地扑上去，一把抱住小宫女。小宫女平白无故遭殃，吓得大声喊叫，朱瞻埈捂住她的嘴，威胁道，“行了，喊什么喊，喊也是没人救你的，乖乖的让小爷我摸两把就让你走。”
小宫女当然不从，奋力挣扎。
这时，朱瞻墡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二哥在行的勾当，当即把二哥拉住了，小宫女得以逃脱。
看着人走远了，朱瞻墡开始数落朱瞻埈，“二哥，你这是在干嘛，和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朱瞻埈感到非常扫兴，“干嘛？你说我干嘛，爷爷眼里只有大孙子，连媳妇都给领来了，我摸个丫头还不行。”
朱瞻墡还真的无法理解朱瞻埈的脑回路，“二哥，你要是把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都用在读书上，爹也不会说你了。你应该庆幸爷爷没盯上你，爷爷可没爹那般好脾气。”
朱瞻埈生气极了，叫嚷道，“你也来教训我！”
朱瞻墡不理，只是从此以后，来撷芳殿清扫的变成了老太监。
经此一事，朱瞻埈有心报复，每天晚上都要亮亮嗓子狼哭鬼叫地吼上一出戏，聒噪的让人捂着耳朵都受不了。
朱瞻墡也不再搭理，索性去找大哥朱瞻基去了，他知道他大哥正在南苑校场练兵。
连着几日，朱瞻埈只能逗逗那些小不点的弟弟，他浪名在外，奶妈保姆都盯得紧，朱瞻埈感觉甚是无趣。
孙媛知道朱瞻墡最近都在和皇太孙在一块儿。朱瞻基忙于练兵，几乎日日都要住在南苑了，难得回来，太子妃很心疼，隔三差五就亲自下厨给儿子做顿好吃的，孙媛帮忙打下手，再跟着吴管事把饭送过去。吴管事每日忙于东宫大小事务，她也很乐意有孙媛帮忙，每日她只需把饭送过去，就径行回宫，其他都交给孙媛，孙媛陪着皇太孙吃完，再把餐具带回来。
这日下午，孙媛又跟着吴管事来南苑送饭。
吴管事一行人在校场外候着，校场上行伍列队、□□飞骑来来去去。
左等右等，还不见有结束的样子，吴管事对孙媛说道，“孙姑娘，我恐怕要先走一步了，宫里还有些事要处理。”
“嗯，吴管事有事要忙就先回吧，我在这看着。”
“姑娘可要看好了这攒盒。”吴管事叮嘱道。太子妃之所以要让她亲自来送，无非是怕这饭菜被有心之人做了手脚。
“吴管事放心，这攒盒我亲自拿着，不会让任何人接近。”孙媛明白她的意思，毕竟在宫里也听过不少传闻。
吴管事走后，孙媛还在校场外等着。她踮起脚就这么看着那人，也不觉得时间久，也不觉得累。
沙场上的少年，英姿勃发。
直到最后一缕阳光斜照，校场上人才散去，孙媛拿着手帕给朱瞻基搽着额头上的汗，朱瞻基笑着任由她，闻着她袖口飘出来的清香。
朱瞻基领着孙媛，往自己房间走去。
“这饭菜估计都凉了，我得去给你热热。”
“不用了，让陈芜和金英去热就行了。”朱瞻基拉着她，“我们一起吃，你快来陪我说会话，都五天没见你了。”
两人坐在屋顶上，数着夜空中的星星。
“过不了多久，爷爷就要正式检验我练兵的成效了。”朱瞻基说道。
孙媛想起那天家宴，脱口而出，道，“皇上他，似乎很严厉。”
“嗯？何出此言。”朱瞻基问。
孙媛犹豫着要不要把家宴那事告诉他，想了想，还是不说了，童夫人叮嘱过在宫里最忌讳多嘴议论，“没有，我猜的，我想皇上可能是一个很严厉的人。”
“哦哦，”朱瞻基笑了笑，他伸出手指了指那颗最亮的星星，“我一直认为那是我奶奶在看着我。”
徐皇后？孙媛知道她已离世五年。
“你知道吗？”朱瞻基淡淡地说道，“我从小是我爷爷奶奶带大的。”
孙媛转过头，看着他的侧颜，她感觉的到他的伤感。
“其实，我自己很清楚，我不是我爹最喜欢的儿子，也不是我娘最喜欢的儿子。”朱瞻基也回望着她，“但是，我是我爷爷奶奶最爱的孙子。”
孙媛望着他的眼睛，深邃不见底，心疼忽然而至，她好想去抱抱他，她知道，她不能。
朱瞻基回应着她的目光，内心因为看到她眼中的点点湿润而融化。
月光下，二人告别
孙媛看着面前的朱瞻基，自己只到他的肩膀，温柔地说道，“殿下每天都这么忙，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呐。”朱瞻基重重地说道，神情坚定，他看得见，前方的路，荆棘满布、险象环生。
忽然，朱瞻基背起手，弯下腰，俯身凑到孙媛的耳旁，轻轻说道，“幸好有你。”嗓音略带的嘶哑，撩动的是少女的春心。
朱瞻基目送孙媛离去，他望着她的背影，她也一次次地回眸看向他，他有些无法解释自己的感觉，但有一点很确定很确定，那就是好喜欢有她陪着。
是夜，孙媛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脸庞、他的声音、他挥舞旗帜指挥的意气风发、月光下他怀念亲人的伤感，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如果这是爱情的话，我想，我是不是爱上你了，瞻基哥哥。对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孙媛小声说道。
朱瞻墡呢？朱瞻墡已然成了幼军中的一员，每天跟着大哥一起训练。
那是永乐十年，朱棣谕兵部尚书金忠，曰皇太孙年长，有志略。我令其学问之暇，兼讲武事。你可遣人往应天、凤阳、滁州、和州、北京、山东、山西、陕西、河南、四川、湖广等地选民间子弟年十七至二十有拳勇之长之少年，官给路费、饮食送京师，充任随从。名曰幼军。
永乐十年十月
皇太孙演武于方山。
朱棣对这次检阅结果很是满意，离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皇帝有心开启第二次北征。
晚
“咚咚咚”，听到有人在敲自己的窗子。
孙媛掀起锦被，起身，披上袄子，走向窗台。
她迟疑了下，还是打开窗户。
来人是朱瞻基。
“你来了。”孙媛轻轻吐出这么一句话，不咸不淡。
朱瞻基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可能，过完年我就要走了。”
孙媛靠近他的手，用脸颊摩挲着他的手，她想要温暖他冰冷的手指，答到，“我知道。”
此时，唰唰的风声，竟带了些伤感。
半晌，朱瞻基说，“我来试试，我有没有想你。”
“好傻。”孙媛，瞬间，泪如雨下。
双臂越过间隔在两人之间的窗台，朱瞻基紧紧抱住她，孙媛倾身揽上他的背，感受着他的怀抱。
永乐十一年，皇帝亲自前往北京，皇太孙、汉王护行，尚书蹇义、学士黄淮、谕德杨溥辅佐皇太子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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